江河講的那些話都是一些比較淺薄的道理,是地方上任何一個官員都知道的事情。


    可偏偏太子位高權重,且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恰恰忽略了這種最簡單的事。


    其實百姓們的要求很簡單,能吃上一口飽飯,冬季裏不挨凍,沒人壓迫,這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當然了,這種事情可能在地方上很難實現,可在盤龍山,這是最簡單的一件事。


    至於張景之做得怎麽樣?


    後續再多來看看便罷。


    實在不行,就隻能跟在江河身邊學吧。


    盤龍山的這些人終究還是被江河勸住了。


    棉衣也穿上了,爐子也點上了煤炭。


    在江河的再三保證下,天晴了雪停了,絕對會讓他們開工的情況下,他們的心方才放下了。


    ..................


    接下來的日子,江河就好像貓冬一般,整個人好似長在了那張躺椅一樣,除了吃飯睡覺,其他的時間裏,基本上都是賴在那張躺椅上。


    不是他不想去找點事做,實在是無事可做啊。


    外麵的雪已經有膝蓋那麽深了。


    蔣怡然更加的焦慮了,幾乎是天剛剛放亮,便衝到了侯府。


    將還在被窩裏做夢環遊世界的江河拉起來。


    江河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


    這樣的日子,在床上賴床是多麽美好的日子啊。


    可蔣怡然不給他這個機會。


    “大姐啊,你還沒成親呢?就這樣進出我的臥房好嗎?”江河睡眼惺忪的說道。


    蔣怡然瞪了他一眼,在她的心中,如今江海的事是天大的事,隻要江海一日沒歸京,那麽江河便一日不得安寧。


    況且,她心中已經認定了江海,長嫂管教自己的小叔子,有問題嗎?


    完全沒問題。


    “快起床,進宮去問問陛下,這樣的雪天,若是你大哥年前沒歸京到底有時沒有。”


    江河整個人都窩在厚實的棉被裏,就露了個腦袋出來。


    聽到這句話,很想仰天長嘯。


    這才什麽時候啊,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呢,急啥呢。


    再者說了,就算真沒回來,皇帝也不會怪罪的啊。


    畢竟,在這個時代,交通是最大的不便,哪怕是行軍,要在規定的時間到達一個地方,將領們使用的措辭都是務必,而很少使用必須。


    就是因為交通的不便,往往要錯留出一些日子。


    更不用說江海這種邊關的有功之士了。


    江河眨巴著眼睛:“大姐,等著吧,沒事的,天天問,你也不嫌煩。”


    話音落地,江河隻感覺眼前黑影一閃,耳朵瞬間被提了起來。


    “哎哎哎......疼......”


    蔣怡然擰著江河的耳朵,將他從被窩裏提了出來。


    “你就說你去不去吧?”


    “放手,去......我去還不成嘛。”


    蔣怡然這才將手鬆開。


    江河齜牙咧嘴地揉著耳朵。


    造孽啊,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啊?大哥啊,我的親大哥啊,你趕緊回來吧,這種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過了啊。


    穿好衣服,洗漱完,在蔣怡然的催促中,江河磨磨唧唧地上了馬車。


    “快去,好好打聽打聽,我在府裏等你好消息。”


    蔣怡然站在風雪裏,揮舞著小手。


    江河坐在車廂裏,生無可戀地歎氣。


    京都內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在京都中有專人掃雪,要不然,莫說馬車了,即便是行人,想走兩步都困難。


    搖搖晃晃中,到了午門前。


    宦官裝模作樣地拿著浮塵掃著江河身上僅有的幾片雪花,嘴裏道。


    “伯爺,這麽冷的天還前來麵聖啊。”


    江河沒好氣地瞪了宦官一眼,這哪是自己想來,是有人逼迫自己來的。


    可對著宦官也說不著這事,隻能含糊道:“少廢話,快帶我進去。”


    到了禦書房,江河碰到了熟人。


    看著眼前的人,江河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他很想拉著這人的手,讓他將府裏的女子帶回家去,別在侯府霍霍自己了。


    蔣明德掃了一眼滿臉怨念的江河,不知他怨念何來。


    皇帝笑道:“小二,今個進宮何事啊?”


    如今,皇帝也算是了解江河的脾性了,除非自己召見,沒事的時候,這個臭小子跟個泥鰍似的,滑溜得很,到處竄。


    江河訕訕地說道:“陛下,您與蔣大人有事就先說,臣沒啥大事。”


    皇帝與蔣明德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既然江河已是這般說了,想必......事情確實不重要。


    真有緊急的事宜,早就迫不及待地自己說出來了。


    接著,蔣明德道:“陛下,今歲的稅收還未統計出來,臣慚愧,這場大雪,臣聽說下麵許多的縣府遭受了災害,戶部的錢糧,可先行撥出一部分,用於賑災。


    可如今,大雪封路,賑災的糧食難以運出京去,各個縣府如今到底受災幾何,各個縣府的糧倉能不能應付得下這場雪災,實是難以查明。”


    皇帝臉上流露出深深的憂慮之色。


    是啊,這場雪不僅來得突然,且已經連續下了多日,下麵的縣府早就上了折子,送抵宮中。


    原以為大雪下了幾日便會停下,可現在看來,這場大雪壓根沒有停下的痕跡。


    “朕已命人去這些縣府探明情況,想來......也是被這場大雪耽誤了行程。”皇帝不禁頭疼。


    這就是最主要的問題了,一場大雪,便阻斷了消息的傳遞。


    下麵的縣府,哪怕糧倉中的糧食真的不夠,等消息傳到京都來,黃花菜都涼了,更別提人了。


    何況還是這樣的寒冬。


    “做個雪橇不就成了。”江河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來。


    頓時,皇帝與蔣明德目光刷的一下集中到了江河身上。


    “江河,你說的那是什麽?”皇帝眉頭皺起,虎著臉問道。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江河認真的說道:“陛下,現在無非是消息傳遞的速度慢,恐擔心下麵的府縣的災情得不到有效的控製,那麽就做一副雪橇,在這種雪天裏,雖說趕不上平時快馬的速度,可如今,這是最好用的工具了。”


    皇帝與蔣明德兩人的頭上冒出了問號。


    雪橇?


    兩人雖聽不懂江河說的雪橇是什麽東西,可他們也心知,這個節骨眼,江河萬萬不會拿這事開玩笑。


    也許,江河所說的雪橇真的有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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