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無數與之相關的人被押入了詔獄。


    朝堂官員在這一天,再次想起了前朝被暗羽衛支配的恐懼。


    當然,在這種高壓之下,許多暗地裏犯過事的官吏,人人自危了起來。


    他們在收到風聲後,第一時間就開始收拾細軟,去錢莊兌換銀票,然後若無其事地出城。


    隻不過,往往他們前腳剛出城,後腳暗羽衛的人便將他們抓了回來。


    內閣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匆匆入了宮。


    至於內閣的兩位閣老與皇帝說了什麽,無人知曉。


    隻知道他們從宮中出來之時,還帶著一份旨意。


    陛下龍體抱恙,近期早朝由內閣主持。


    這下子,朝堂上下官員慌亂了起來,紛紛湧入內閣,想要弄清楚到底出了何事,陛下怎麽了?太子去哪了?


    可當他們到了內閣,卻找不到兩位閣老。


    此時,文弘義、於堯兩人正在暗羽衛的詔獄外,冷著臉看著麵前的小旗。


    “陳飛揚呢?叫他來見本官。”


    小旗唯唯諾諾,陪著笑:“兩位大人,不是小的不去稟報,實在是統領的行蹤,小的也不知啊。”


    於堯冷哼一聲:“既如此,本官與文公進詔獄看看。”


    小旗冷汗都留下來了:“這......這不行啊,沒有統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入詔獄。”


    “嗬嗬。”於堯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那本官倒要看看,你能攔得住本官與否。”


    說罷,就要往裏硬闖。


    小旗也不阻攔,老老實實站到了一邊。


    可當於堯推門時,門上碩大的鎖鏈映入眼簾。


    於堯臉色更加的陰冷:“打開!”


    “小的這裏沒有鑰匙,隻有統領與副統領有。”


    於堯勃然大怒,他算是看出來了,找不到陳飛揚或是郭茂石,這詔獄是進不去了。


    文弘義走上前,拍了拍於堯的肩膀,歎了口氣:“算了。”


    “這......”於堯還想說什麽。


    文弘義又道:“你我二人就在這等,陳飛揚難道還能一直不露麵不成?”


    說著,也不管地上髒否,一屁股坐在了台階上。


    於堯狠狠地瞪了小旗一眼,跟著坐下。


    詔獄內,倒是安靜不少,無數的暗羽衛人員,來回巡視著。


    此時,暗羽衛的詔獄,仿佛再次迎來了前朝時的榮光,幾乎是人滿為患。


    唯一讓郭茂石有些不滿的,沒有血腥味。


    不過,他相信,用不了幾天,詔獄又可以聞到熟悉的味道。


    一想到這個,郭茂石握著鞭子的手便激動地顫抖。


    不容易啊,暗羽衛苦熬了這麽多年,陛下終於想起他們了。


    外頭閣老來了,他當然知道的。


    不過,這不屬於他能管得了的,他也不準備露麵,一切交給統領處理便可。


    文弘義和於堯兩人終是等到了陳飛揚。


    此時,他身後的人手下,押著京都轉運使賀剛。


    在看到文弘義二人時,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嘶聲厲吼:“文公,於公,救我啊,我是冤枉的啊。”


    陳飛揚隻是側目看了一眼,他手下的人不知在哪掏出了一塊破布,堵住了他的嘴。


    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


    陳飛揚微微躬身:“拜見兩位大人。”


    兩人掃了一眼還在劇烈掙紮的賀剛,於堯不忍道。


    “陳統領,他們都是朝廷命官,問問話便可,何須押解至詔獄來。”


    陳飛揚眼色森然:“陛下交代的事,本官認為還是查清楚些比較好,無事的話,本官自會賠罪讓人送他們回去。”


    聽到這句話,賀剛掙紮的更加劇烈了,嘴裏嗚嗚嗚著。


    於堯不用想都知道賀剛的意思。


    進了詔獄的人,以以往的經驗,還能出得來嗎?


    文弘義輕輕扯了一下於堯的袖擺,於堯便閉口不言了。


    “這樣也好,既如此,那麽打開大門,本官和於公看你審。”


    陳飛揚剛想拒絕,文弘義又道:“你不用找說辭,本官與於公在陛下那裏出來的,放心,我們隻看隻聽。”


    陳飛揚認真的想了想,掏出了鑰匙,走到門前,打開了鎖鏈。


    “那麽......兩位大人請吧。”


    隨著大門打開,一股子黴味傳了出來。


    文弘義二人跟著陳飛揚走了進去,隻不過,隨著深入,兩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戶部幾乎所有的官員都被關在裏麵,除此之外,還有無數心裏有鬼的人,想出京,被抓了來。


    這個時候,無論你做了什麽,什麽理由,沒有皇帝的旨意,隻要是擅自出京的人,通通都被抓了來。


    這些人在看到文弘義和於堯時,眼睛亮了起來。


    紛紛叫起了冤,郭茂石獰笑,一個眼色使過去。


    於是,這些人的嘴毫無例外地被塞住了。


    兩人跟著陳飛揚走到了最深處的一間屋子,陳飛揚推門而入。


    隻見裏麵擺滿了刑具,這麽多年沒有使用,卻依舊保持著幽冷的寒光,看來是有人精心保養。


    角落裏,一張小小的案牘,已經有人握筆坐定等候。


    陳飛揚轉身看向文弘義兩人道:“希望兩位大人如方才所言,隻聽隻看。”


    文弘義和於堯臉色陰晴不定,頷首點頭。


    陳飛揚深吸一口氣,而後整個人猶如在冰窟裏爬出來一樣,渾身散發出陰冷的氣息。


    “帶戶部員外郎嚴華。”


    很快,郭茂石像是提著小雞仔一般,將嘴裏塞著破布的嚴華提了進來。


    陳飛揚冷眸直視著他的眼睛,聲音中不帶一絲的感情。


    “嚴大人,不想受皮肉之苦的話,多餘的話不要說,我說你答,同意的話,便點頭。”


    嚴華麵如土色,看著目光如毒蛇一般的陳飛揚,驚恐地點頭。


    見他點頭後,郭茂石一把扯掉了他口中的破布。


    嚴華大口的喘著粗氣,馬上忘了剛才的話,就要開口向文弘義求救。


    郭茂石好似看到獵物的餓狼一樣,手中的鞭子空中揮舞。


    ‘啪’


    這一聲空響,讓嚴華整個人打了個哆嗦,乖乖地閉上了嘴。


    陳飛揚眉頭輕挑,言語冰冷道:“去歲十月二十五日,馬匹四百五十一匹,牛羊一千七百三十八隻,皆是你交接入庫的,賬冊上填寫,馬匹死了七十五匹,牛羊死了三百二十隻,這數目是轉運使告訴你的,還是你清點的?”


    嚴華語氣有些遲疑,搖擺不定道:“時間太過久遠,我不記得了。”


    陳飛揚勾了勾唇,語氣輕蔑道:“那麽今歲的呢?這日子沒過去多久,想必嚴大人不會忘記了吧?”


    嚴華張了張嘴,最後輕輕搖頭:“沒有忘。”


    “告訴我答案。”


    嚴華想了想:“賀剛告訴我的,賬冊上也是這般寫的,我也清點過,沒有問題。”


    陳飛揚點頭:“那麽損耗的數目也就是你寫上去的吧?”


    嚴華點頭。


    “很好,帶賀剛進來。”


    賀剛被帶了進來,同樣的說辭,陳飛揚又講了一遍。


    不過與嚴華說的有那麽一點點不同,賀剛說的是,數目是嚴華自己清點的,損耗的數目不是他告訴嚴華的,而是嚴華自己看的賬冊。


    看到這裏,文弘義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這兩人的口供不一致,那麽便意味著有一個人說了謊。


    顯然,貪腐是刻意為之了。


    文弘義痛心地看了兩人一眼。


    沒想到,陳飛揚僅僅是問話,還沒有動刑,便已經讓人露出了馬腳。


    照這個進程下去,事情應該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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