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琮揮舞著雙手喊,“深哥加油。”


    許禾檸聽到有人在跟馮老說:“您這幹兒子真能打,一般人到他手裏都不夠挨上兩拳的。”


    馮老嘴上謙虛,實則眼角笑出的紋都能夾死蒼蠅。


    “我真是拿他當親兒子疼的,他對我也一樣,這不是看看別人都沒用,隻能親自上場了……”


    許禾檸大衣裏麵就穿了條裙子,一雙白皙的腿露在外麵,原本屋裏有暖氣,不覺得冷,這會卻覺寒意正從四肢百骸往裏鑽。


    還有人被送到台上,各家找來的都不是隨意充數的人,甚至有些手底下就專門訓練了這樣一批人。


    許禾檸其實很想看看陳深體力不支後,被人打倒在地的畫麵,一定相當的解氣。


    季岫白握住她的手鬆開,許禾檸看到連淮將手機遞給他。


    男人似乎有公事要處理,低頭回了兩條信息。


    陳深沒把別人放在眼裏,他隻看到許禾檸麵無表情的樣子,那張波瀾不動的臉,就跟定格在畫上一樣。


    雖然漂亮,但是少了些靈動。


    陳深突然很想試試他要是被打中了,她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幾乎也就是這個分神的瞬間,對方的拳頭已經出到他麵前。


    陳深原來那樣的反應,是能躲開的,不過他堪堪慢了一步,拳頭打在他下顎處,他的身子退到邊繩旁邊,一隻手撐在了圍柱上。


    許禾檸眼裏有瞬間的波動,看了這麽久,他總算是挨了一拳,雖然打得不重,但也讓她心情都舒暢不少。


    她知道陳深肯定會介意她的反應。


    許禾檸隨即皺攏眉頭,目光切切地盯著台上,陳深望過來時正好同她對視,自然也沒漏掉她眼裏的擔憂。


    他就知道,那些討厭他的話都是假的,女人慣會口是心非。


    陳深更想聽那一聲,加油。


    還是當著季岫白的麵,就跟心知肚明的偷情一樣,很刺激。


    他摸了下脖子裏的那塊玉,眼神灼灼地盯著許禾檸。


    她要是不喊,又會怎麽樣呢?


    邊上馮老看他吃了一拳,有些坐不住。


    已經被陳深打得眼睛腫成一條縫的男人這會高興地揮舞著右手,他是今晚第一個打中他的人。


    對麵的人眼看翻盤有希望,高聲喊著讓他上,“加油,繼續,把他幹趴下!”


    “打中了第一拳就會有無數拳,打啊,加油!”


    馮老手掌捶了下桌子,“阿深——”


    許禾檸不敢賭,就隻能找到個最好的時機,她的聲音混在別人的叫喊聲中。


    “加油——”


    她喊完後都不敢去看旁邊的季岫白,她裝得淡定自若,實際上後背冒出涔涔冷汗。


    季岫白將手機放到一旁,目光睨向許禾檸。


    她輕握手掌,不想讓人看到她掌心都泛著濕意。許禾檸沒有絲毫的不自然,她身子往後靠,發現季岫白在看她,她忙上半身挨過去,壓低了聲音。


    “最好後來上去的那人加加油,反敗為勝。”


    許禾檸心是虛的。


    她知道自己在季岫白麵前無所遁形,她的這一聲加油可能會給她帶來麻煩。


    男人什麽都沒說,似是不屑。


    那道眼神落到台上,他看陳深的那種樣子,就好像陳深隻是被關在鬥獸場裏的一頭餓狼,等到獸籠大開,他會被撕得粉碎稀爛。


    “你希望他贏?”


    季岫白怎麽聽著,她剛才像是在給陳深加油。


    但許禾檸表現得又特別真,不像在說謊,“你看馮老那得意的樣子,最好他被狠狠打臉。”


    不過這會的陳深聽了她的話,如虎添翼,她自然是幫他喊的,要不然還能希望別人贏不成?


    陳深很快拿下了這一局,成了全場的贏家。


    他走過去撿起項鏈,將它放進首飾盒內。


    陳深攀著繩子直接跳了下來,徑自朝許禾檸走去。


    她見季岫白起身,往她身前站了步,許禾檸也慢慢站了起來,望向陳深的眸子多了些戒備。


    “小九爺,這份禮物太貴重,我也用不著,還是送你太太比較合適。”


    季岫白自不會伸手接,丟出去的東西豈有拿回來的道理。


    “這是陳先生憑本事贏來的,是你的東西,你可以隨意處置。”


    陳深脖子裏的那塊玉格外顯眼,許禾檸沒有正眼看,倒是連淮又盯著多看了幾秒。


    他開口時,話裏帶著些笑意,“小九爺既然賞你了,你就拿著,不枉你在上麵表演了一場,我們看得很盡興。”


    陳深眼裏陰黑,戾氣和傲氣摻雜在一處,連淮被他盯得有些發毛。


    梁琮快步過來,高興地拍向陳深的肩膀。


    “不愧是我深哥……”


    陳深將首飾盒遞給他,一雙眼睛卻還是盯著連淮看。“拿著,送你的。”


    梁琮隻是看了一眼,嚇得不敢接,“深哥,這……”


    “或者拿去賣了,給兄弟們分分。”


    梁琮確定自己沒聽錯,大喜過望,忙捧過了首飾盒,“謝謝深哥!”


    馮老也走了過來,直誇陳深幹得好,“倒是讓我們都開眼了,臉上的傷沒事吧?”


    陳深舌尖抵著受傷的地方,眼裏蓄著淡淡笑意,“這點小傷算什麽。”


    他身上沾了別人的血,梁琮將他的襯衣拿過來,給他披在肩膀上。


    陳深扯掉握在手中,有什麽好遮的,平時還找不到在她麵前露一把的機會呢。


    他臉上有汗,有血,用襯衫直接擦去了。


    “深哥,你手上都青了,我給你處理下吧。”梁琮其實是怕他露出什麽端倪,畢竟馮老和季岫白都在。


    他剛才沒覺得哪裏疼,這會看眼手背,指關節處都青了。


    “阿深,還是處理下吧。”馮老話裏也都是關心。


    陳深掃過許禾檸,她低垂著眼簾,他要再這麽站在她跟前,恐怕她得變成一隻鴕鳥了。


    他走到馮老旁邊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季岫白看許禾檸鼻頭上滲出細汗,臉頰也是紅紅的,“是不是覺得熱?”


    “嗯,有點。”


    季岫白抬手,她穿著的大衣帶了一圈上好的皮草領,毛茸茸的,將她的臉襯得巴掌大。


    他解了許禾檸頸間的扣子,替她將大衣脫下來後遞給連淮,看許禾檸頰側還有汗,季岫白攬住她的肩膀,自然地將她往懷裏帶。


    許禾檸碰到了季岫白的胸膛,他手指替她將發絲夾到耳後去,指尖描繪著她耳朵的輪廓,這個動作被重複了好幾下。


    陳深都看在眼裏,梁琮想讓他冷靜,給他消炎的手上下了幾分重力。


    許禾檸抬頭時,看到季岫白的視線定在她頸間。


    她那裏空空的,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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