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季岫白冷著一張臉,總之小淮園是不讓他待的。


    他回到車裏,想著老爺子方才的那席話。


    季岫白沒想過要跟許禾檸回去,他們之間本來就是假的,他莫名其妙上門,又算什麽?


    那老太太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吧,去了也隻是尷尬。


    “小九爺,”連淮重複句,“我們現在去哪?”


    季岫白俊朗的臉別向窗外,看冷冽的風刮過寒梢,看邊上不見一人的馬路綿延向遠處,他體內突然湧起股衝動,有心思在躍躍欲試。


    一個人跨年確實很沒勁。


    他拿出手機,給許禾檸發了條信息。“在做什麽?”


    她回得很快,“剛吃過飯,準備貼對聯和窗花。”


    季岫白手指在腿上輕敲兩下,然後在屏幕上敲出幾個字來,“可惜,過年沒跟你在一起。”


    許禾檸看到這話時,沒有多想。


    她還得避著陳深,幾乎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和季岫白回得消息,“嗯,我也很想跟你在一起過年。”


    她這麽一想,明年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分開了。


    所以這是唯一的一次機會。


    許禾檸拎著手裏的窗花出神。


    季岫白沒再回她的消息,想來這會應該去小淮園了,那裏熱鬧,再說他有一幫兄弟,秦延那邊最不缺樂子。


    陳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將窗花按在上麵。


    “這樣差不多吧?”


    許禾檸抬頭望去,他今天的打扮挺居家,主要還是被奶奶說了,怕他在家還被凍死。


    陳深穿了件白色的套頭毛衣,他身高腿長,慵懶風的衣服掛得住,他背對許禾檸,雙手高舉,碎落的頭發搭在耳畔。


    卸去滿身冷冽的男人,被窗外照進來的陽光給覆滿暖意。


    “高了。”許禾檸麵無表情道。


    陳深將手往下放一點。


    “低了。”


    他再往上挪一點點。


    “偏了。”


    陳深臉轉過來,“你耍我啊?”


    “你讓我在這幫你看著的,不信你讓阿姨來評評理。”許禾檸看他嘴唇輕動,可能是要罵髒話的樣子,不過咽得也快。


    陳深調整下角度,“那這樣呢?”


    “被你擋住了我看不到。”


    他就不適合幹這話,陳深拎著窗花轉身衝她走過去,“我看你有本事,你來。”


    他就看她多有能耐吧。


    許禾檸睨他眼,把窗花接了過去,這玩意不知道誰買的,土得很。兩小人湊在一起親嘴,一男一女的樣子,搞得和結婚似的。


    許禾檸大概比了下位置,然後直接貼到玻璃上。


    陳深在後麵還想指揮,“歪了。”


    許禾檸壓根不理他,飛快把手裏剩下的兩張也貼完了,“都像你這樣磨磨唧唧,到明天都完不成。”


    她難得挽了抹笑,帶了些得逞的意味,但確確實實是衝著陳深笑的。


    陳深盯著她的那雙眼睛更加深情起來,許禾檸一看不對,趕緊忙活著貼對聯去。


    吃過晚飯,奶奶轟兩人下去放煙花。


    “我就在陽台上看看,你們快去吧。”


    煙花是陳深買的,許禾檸第一次見這麽大的陣仗,來來回回搬了好幾次。


    以往過年她都是站在門口蹭別人家的,這是第一次自己動手。


    陳深將打火機遞給她。


    她縮在邊上不敢,陳深拍她肩膀。


    “行不行啊你,膽子這麽小,不是蛇都不怕嗎?”


    許禾檸把他的手推開,“我怕煙花崩我臉上,毀我容。”


    “來,我跟你一起。”陳深強行握住許禾檸的手,兩人蹲到煙花筒前,冰藍色的火焰剛點上引信,許禾檸就推開陳深跑了。


    “靠!”陳深差點臉栽進煙花堆裏,要不是他反應快,不得被崩一臉?


    他罵罵咧咧起身去追許禾檸,“哪天要遇上危險,你這女人肯定是不會管我死活跑路的。”


    許禾檸聽得砰一聲,煙火竄至高空,隨著劈啪聲響碎開,千樹萬樹絢爛至極。


    陳深站到她身後,一把將她擁到懷裏。


    他下巴枕在許禾檸頸間,感覺到她要掙紮,他雙手收得更緊些。“別動,檸檸,新年快樂。”


    許禾檸呼著氣,嘴角邊聚著一團白霧,陳深幻想著這個畫麵很久了。


    對現在的他來說,這些煙花不算什麽,以後他還能給許禾檸想要的一切。


    她不自在地被困在他懷裏,“還有那麽多呢,快去點火。”


    許禾檸拿了仙女棒,讓陳深給她點上,她兩手揮動著,整個人、整張臉都被照得明亮。


    此時,季岫白的車進入了小區。


    連淮坐在前麵,一語不敢發。


    許禾檸居然撒謊了,她讓司機送去的那個小區,並不是她奶奶住的地方。


    季岫白麵目肅冷地盯著窗外,家家戶戶亮起了燈,煙花笑、歡鬧聲,此起彼伏地充斥在耳中。


    但是車內卻是另外一番景象,逼仄且令人窒息。


    季岫白臉上結了冰一樣,這座城市陌生的燈光透過車窗玻璃沒入車中,將他的眉眼五官割據得四分五裂。


    放完所有的煙花,許禾檸凍得跑上樓去。


    陳深站到陽台上去抽煙,她正好出去收衣服。


    一看他手裏夾著的煙,她眉頭巴巴地皺著,“晾著衣服呢,一會都是味道!”


    口氣也挺凶,可聽在陳深耳朵裏,特別像是正在衝丈夫撒嬌的妻子。


    “好,不抽了。”他撣去煙頭。


    許禾檸放下晾衣架,將衣服一件件收下來折在臂彎間。


    季岫白的車進來後,並沒有停到許禾檸所在的那一棟樓下。


    他沒讓連淮跟著,頎長的身影透過夜色漫漫,天空早已經開始飄起雪花。


    不過一百多米的路,男人的肩頭已經白了,他站在路燈底下,昏暗老舊的光罩著那道身形格外的修長和凜冽。


    季岫白抬起頭看向二樓。


    真巧,居然許禾檸就在那。


    更巧的是,他看到了陳深。


    雪花從天空飄落下來,簌簌聲越漸厚重,刺激了人的耳膜。


    風霜染了夜的涼薄,落在眉間,臉上,鑽心刺骨般的冷。


    陳深垂下眼簾時,不經意跟季岫白對視上。


    兩人眼裏逼出幽冷的光,陳深看向旁邊的許禾檸,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些衣服上。


    小嘴一動動地在罵他,隻是沒有罵出聲。


    陳深雙腿動了一大步,徑自走到許禾檸跟前,他兩手捧住她的臉用力吻下去。


    許禾檸呆怔住,牙關被他撬開,他舌尖還有煙草的清涼味道,溫熱的舌被他吸吮住,手裏的衣服被陳深扯過去丟在地上。


    他握住許禾檸的肩膀,讓她後背抵靠著欄杆。


    陳深整個人都壓向她,吻得意亂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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