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禾檸說多錯多,隻好閉口不言。


    季岫白兩根手指稍用力,她麵頰就跟要被捏碎了一樣。


    “我以為,你心裏是巴不得他去死的。”


    許禾檸也以為會這樣的,但真正到了生死關頭,才發現不是。


    要是陳深沒有替她擋那一刀,她也許會毫不猶豫地丟下他走人,一句求情的話都不會說。


    “季岫白,你想聽什麽,我都可以解釋。”


    他盯著身下的這張臉,現在她說什麽都是狡辯。


    擺出了跟以前一模一樣的姿態,以為說幾句好話,說幾句軟話,季岫白能讓這件事輕輕鬆鬆地翻篇過去?


    他手指輕撫弄她被陳深吻過的唇瓣,想到他們在陽台擁吻的樣子,想到許禾檸跑回來見到陳深,兩人激動抱在一起的樣子。


    還有他們獨處的時候,是怎麽睡的?


    總不可能一個睡床一個睡地上,陳深忍得住不碰她嗎?


    不可能。


    許禾檸騙過了所有的人,而爺爺還在擔心她一個人回家過年會不會心裏失落,殊不知季岫白的到來不是驚喜,而是驚嚇。


    幹柴烈火,他們怕是在見麵的那一刻已經燒得如火如荼。


    “我看到陳深嘴上的傷口很明顯,是你咬的?”


    當時手電筒的光落到陳深臉上,他一下就看到了。


    那是不容忽視的傷口,對某些人來說是勳章,可對某些人來說,是赤裸裸的挑釁。


    他給她解釋的機會了,許禾檸是沒想到,第一個問題就這樣犀利。


    “他趁我不注意要親我,我……我咬了他。”


    許禾檸沒想撒謊,她要說陳深自己咬的,那也太假了,沒人能對自己下那樣重的口。


    她望進季岫白的眼底,男人幽暗的眸子不見波瀾,看不出任何對她的信任。


    “我真的不知道陳深也會回來。”


    許禾檸此時的說辭,在被季岫白抓了兩次現形後,顯得無比蒼白。


    她握住季岫白的手腕,指尖觸碰到他的袖扣,一顆晶瑩剔透的美鑽,觸到皮膚有涼意。


    “是我不對,我的錯,”許禾檸趁著男人還沒發火,自然要先服軟,就怕季岫白連這個機會都不給她。“我該告訴你一聲陳深也在這……”


    季岫白結實的胸膛往前壓,幾乎將許禾檸壓得呼吸停窒。


    陳深出現在她奶奶的家裏,至少說明老太太已經接受他了,所以三人才會一起過年,宛如真正的一家子。


    但許禾檸不知道季岫白去過她住的地方,更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麽,雖然她的解釋誠懇而真摯,但落在男人的耳朵裏,真的太虛了。


    “被我看到了,就想著要認錯,那我要是沒來呢?”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許禾檸看著陳深受傷,不得表現得心疼死?


    他指腹摩挲過她細嫩的臉龐,將頰側的嫩肉夾在食指和中指間,稍微用上一點力,許禾檸就痛得擰緊眉頭。


    “你要沒來,我今晚就沒命了。”許禾檸另一隻手伸向季岫白的領子,“我若真的跟他有點什麽,我就不會獨自一人出來,我肯定會留在陳深身邊的。”


    季岫白手指間輕鬆了些。


    許禾檸以為他總算像以往一樣,被她說動了。


    但她抬眼看到季岫白的眉間依舊黑壓壓的,像是即將要暴雨來襲時,陰雲密布。


    他端詳著許禾檸的臉,可能是怕糊弄不過他,她神色間有藏匿不住的緊張。


    季岫白確實搞不明白,既然她背地裏想和陳深在一起,又怎麽能舍得丟下生死不明的他?


    難道,真是他許諾給她的前程太好,還是……


    一如他所想的那般,另有圖謀?


    季岫白身子輕動,坐了回去,車裏的味道讓他不舒服,他打開了車窗。


    寒冬的冷風悉數往車裏灌,許禾檸凍得一哆嗦,剛才在林子裏逃跑,雪落了一身,這會衣服帶著濕意,被風吹後仿佛全身都硬邦邦的。


    耳邊除了風的聲音,完全沒有別的動靜,許禾檸吹得久了,臉上麻木,說話口齒都有些不利索。


    “你是怎麽找過來的?按理說那地方誰都不會知道。還有……你什麽時候到這的?就算你知道我出了事立馬趕來,也不會那麽快。”


    她回過神後,一連串的問題。


    季岫白手肘撐在車窗外,他望向許禾檸時,眼底的冷冽濃鬱得化不開,他視線從她的臉上漸漸移到她胸口。


    老爺子送的那條毛衣鏈,她覺得很好搭衣服,每天都套在脖子裏。


    季岫白手指撫過唇瓣,眼角輕眯,陰風陣陣,許禾檸被他瞧得寒意料峭。


    他陡然扯了唇角,“我一早就到了,本來想跟你一起過年的,我去了你給司機的那個地址,可惜,是假的。”


    許禾檸心再度懸起,就連人都是輕飄飄的,麵上發冷可身上因為緊張而汗水一層層冒出來,就像被人按在了烤架上。


    季岫白放下手臂,再度朝許禾檸湊近些。


    “然後,我還去了你們現在住的地方,和風苑六棟202,我沒說錯吧?”


    許禾檸眸子圓睜些,被季岫白的話嚇得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居然去了奶奶的住處。


    但他沒有上樓,為什麽?


    許禾檸腦子裏如驚雷閃過,立馬想到了季岫白的那個電話。


    她當時就覺得不對勁,而且他的電話,是在陳深強吻她之後打的。


    那也就是說,季岫白十有八九看見了陽台上的一幕。


    許禾檸如坐針氈,可是季岫白沒有戳穿的意思,就那麽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


    許禾檸攥緊毛衣一角,“對,我也是到了這邊才知道奶奶住址的,那你來了怎麽沒上去?”


    她不想猜,還不如季岫白給她個痛快,看見就是看見了,要算賬那就算賬吧。


    季岫白身子動彈時,布料摩擦過真皮坐墊的聲音好像特別響,他那點子笑意慢慢收斂回去,但臉色不算冷,隻是淡薄到像是在盯著個陌生人。


    “你猜,我為什麽不上去?”


    人都到了,心有歡喜坐了一路的車,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她可以好好猜猜,他為什麽不上樓?


    許禾檸鴕鳥一般,縮了縮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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