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別猶豫,控製你弟弟的人不聽我的,他是個變態。”


    季岫白不覺得他是在詆毀陳深,說的不就是實話嗎?


    “現在你弟弟的手指頭還夠,我都不知道下一輪他會挑哪裏下手。”


    人和車都是陳深去劫的,動作很快,隻是得不到許禾檸的下落,落在他手裏的人都得吃苦頭。


    “我也不是針對你太太的,隻是拿了別人的錢替人消災罷了,人確實沒死,隻是被賣了。”


    連淮一直以為是沒希望的,聽到這話整個人跟著振奮起來。


    季岫白原本沒有波動的心髒,很明顯地感受到了劇烈的撞擊,“賣去哪了?”


    人還是他們幫忙運出去的,樊老大自然是清楚的。


    但他讓季岫白答應他一個條件。“你不光要放了我弟弟,還要當這件事沒發生一樣,不能回來找我們的麻煩。”


    這種時候,對方說什麽季岫白都會答應,至於能不能做到,那是後話。


    “隻要我太太還活著,別的事我都不會追究。”


    人肯定是不會死的,畢竟說了隻是買過去當老婆的。


    至於清不清白他就不知道了。


    樊老大給了季岫白一個地址,“什麽時候把我弟弟送回來?”


    “我會讓人送他去醫院,你可以去探望他,等我接回了我的人,你也可以把他從醫院接走。”


    樊老大這口氣有些咽不下去,屬於是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裏強咽。


    季岫白帶了人離開,剛走出去幾步,突然一槍就打在他的跟前。


    前麵的一隻水桶直接爆開,圍在他四周的人全部拿了槍警戒。


    樊老大大笑著,“別這麽緊張嘛,肯定是誰不小心走火……”


    他就是要嚇嚇他們,讓他們來他的地盤上橫。


    連淮還沒反應過來時,腰上的槍就已經被拿走了。


    季岫白上膛、瞄準,一氣嗬成,子彈連續兩槍打出去,一槍擦過姓樊的耳朵旁邊,一槍擦過他的手臂,將他的外套燎出一道口子,臂膀上都能感覺到燙意。


    他耳膜被震得疼痛不堪,季岫白收起了槍,垂在身側的那隻手,指骨凸顯著他的婚戒。


    “別緊張,練練槍而已,不會真的打到你。”


    連淮怕這些人衝動之下什麽都敢幹,他護著季岫白往外走,眼睛甚至都不敢眨一下。


    陳深收到消息時,人正對著窗戶坐著。


    梁琮拿了手機,快步走向他,“深哥,許禾檸真的沒死,他們讓你先留著他一條命,先去找人。”


    陳深緩緩地轉身看了眼,他什麽話都沒說,快步走向被綁著的男人。


    傷口隻是用紗布簡單地纏了兩圈,血還在往下滴,陳深過去往他臉上劃了一道。


    “啊——”


    怎麽還來!


    男人痛得呼天搶地的,不是沒死嗎?不是讓留著他的命嗎?他憑什麽還讓他挨刀子?


    陳深用刀尖挑起他的下巴,男人也就不敢再動了。


    “有沒有人碰過她?”


    那女的被他哥帶去過房間,至於有沒有做什麽,還用問嗎?


    但他這會連猶豫一下都不敢,血順著臉龐在往下滴,滴得陳深手上都是。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發誓!”


    把他老祖宗挖出來發誓都行。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陳深,太可怕了。


    *


    最後的一天,許禾檸幾乎沒吃東西。


    送進房間的水喝了一小碗,望著四周都是牆的房間,她知道撞死在這都沒用。


    姓吳的這家人已經知道她假懷孕騙人,對她的態度也改變了不少。


    進進出出的人都在不懷好意地提醒許禾檸,她就要死了。


    屋裏貼著大紅色的喜字,進來的兩個女人說著吉時到了,要給許禾檸梳妝打扮。


    “放開我——”


    她拽著衣角不肯配合。


    幹慣了粗活的女人手勁大,見許禾檸這樣,就往她身上擰了幾把。


    許禾檸被按著反抗不了,隻好省省力氣。


    她們將衣服給她換好,又給她弄著頭發,桌上的銀簪子是吳家的傳家寶,隻傳給媳婦的。


    女人拿起來給許禾檸別上,許禾檸趁她不注意又拿下來,毫不客氣捅了她兩下。


    “哎呦喂——”女人痛地叫嚷開,“吳家的,你們這媳婦太凶悍了,不得了,一會棺木上得多貼幾張黃符省得她回來鬧!”


    吉時一到,吹吹打打聲頓時四起,許禾檸被押著上路了。


    天完全黑透,走過很遠的一段路才有別的人家。


    都知道吳家今天出殯,再加上娶親煞氣重,沒人敢出來望一眼。


    生怕她逃跑,許禾檸被五花大綁著,前麵有人開路,周實就跟在她的身邊,“你不是找了個有錢的男人嗎?他怎麽不來救你?”


    許禾檸穿得多,裏外幾層,熱得汗意涔涔。


    她跟季岫白的緣分太淺了,若不是周倩的原因,她這輩子連看他一眼都是奢侈。


    早知道那天是最後一麵,許禾檸不會就這麽走的。


    她要跟季岫白好好道個別,多看他兩眼,畢竟她下輩子都睡不到這麽優質的男人了。


    周實見她不說話,便越說越起勁,“在想著下輩子投胎做什麽嗎?嗬,下輩子獎勵你一個陳深……”


    “滾!”許禾檸要不是被綁著,高低地捅他兩簪子。


    吳家的祖墳距離家裏不遠,就在半山腰上,雜草和灌木都在白天清理過了,下葬的坑也挖好,就等著棺材填進去。


    周實不耐煩地在邊上等,周倩那會可沒這麽麻煩,給了錢直接就把人帶走了。


    風聲簌簌,密林隱蔽的陰影底下,不見天日的罪惡在滋生。


    許禾檸不抱任何的希望了,已經徹底死心。


    棺木被推開,她一眼都不敢去看,可待會她就要被塞進去,還要釘上板子埋下去。


    沒有什麽比在恐懼絕望中等待死去,更可怕的了。


    她不敢想,她跪了下去,嚇得瑟瑟發抖。


    很正常,人在將死之際,再硬的骨頭都撐不起本能的懼怕。


    四周的人忙著燒紙錢,忙著給人下葬,許禾檸撞開了身邊的一個人,跌跌撞撞朝著不遠處跑去。


    她雙手全部捆在身後,跑不快。


    但前麵是懸崖,她寧可跳下去,死得幹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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