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書的腿不受控製地發抖。


    “你們找吳平旺幹什麽?”


    吳家今晚配陰婚,這麽大的事村上沒人不知道,畢竟白天還送了喜糖過來。


    季岫白衝連淮看眼,村支書就看到有人持刀衝他走來,他廢話不敢多說,“就在前麵,我帶你們去。”


    季岫白盯著他慌忙躲避的眼神,“這幾天,是不是有個女人被帶到了這裏?”


    村支書膽小,怕這幫人要遷怒到自己身上,他一聽季岫白確實是衝著那姑娘來的,嚇得他立馬說了實話。


    “有,有,吳平旺的兒子前幾天死了,那姑娘是他們買來配陰婚的。”


    他話音剛落定,陳深已經衝到他的麵前,握住他的衣領,眼裏泛著殺氣。


    “已經下葬了嗎?”


    “就今晚,應該……剛,剛葬下去。”


    陳深拽著他快步往外走,過來的路上,他想過千萬種可能性,就是沒想到這一種。


    什麽叫剛葬下去?


    還來得及嗎?還能活嗎?


    季岫白麵容沉冽,腦子裏麵幾乎是空白的,現在什麽都不敢想,隻能盡快找到許禾檸。


    “葬在哪了?”陳深推著村支書走出去,話語裏帶著威脅和警告,“她要出了什麽事,你第一個給她陪葬。”


    村支書一聽這話,嚇得隻敢快跑,路上鞋子都跑丟了一隻。


    他希望那姑娘命大,現在還沒死透。


    每家人的祖墳大致在哪他都知道,吳家今晚陣仗大,更是好找,路上都是白花花的紙錢,有的落在地麵上,有的掛在樹枝上。


    遠遠望去,詭異而瘮人。


    連淮陪在季岫白的身邊,現場幾乎沒有說話聲,也沒人顧得上前路怎樣,褲子和衣服被荊棘纏住,再好的料子都被撕拉開。


    但顯然無人顧及這些。


    手電筒的光在林子裏穿梭著,村支書一邊帶路,一邊害怕的都不敢回頭。


    吳家的祖墳都在一起,其實很簡陋,一個個土堆插著一塊碑。


    周實聽到有腳步聲過來,他以為是吳家那些來送葬的親戚去而複返了,畢竟怎麽都不會想到還有人能找過來。


    現場本來隻留了幾個人,是吳家二老,還有那個主持儀式的男人,周實蹲在地上,看著那塊新插上去的碑。


    人啊,真可憐,死了卻連個名字都不配刻上。


    從此以後,許禾檸就這麽消失了,想要找她的人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她在哪。


    死前還要受盡折磨,被恐懼掩埋,周實給她燒著紙,因為陳深喜歡她的緣故,他就更想讓許禾檸去死。


    村支書跑在前麵,“就是這了。”


    高高的墳頭上撒滿紙錢,一眼望去觸目驚心,即便心裏想象過這一幕,但也沒有親眼看到的更有衝擊力。


    周實剛要回頭,背後挨了一腳,腦門撞在墓碑上磕出血來。


    他撞得門牙鬆動,趴在那眼冒金星起不來。


    吳家二老望著突然躥出來的一堆人,大驚失色。“你們誰啊,想幹什麽?”


    陳深沒有理會,徒手扒開泥土,上麵的泥被人踩過,很硬。


    季岫白怔了兩三秒,不敢相信的樣子,他緩緩蹲下身去,將手放到墳頭處。


    他的人,就這麽被埋了?


    陳深高喊著許禾檸的名字,“怎麽沒有聲音,檸檸,你答應一聲,說話!”


    季岫白修長的手指開始挖進泥裏麵,髒汙染到他潔白的袖口上,他整個人就跟快要瘋了一樣,連淮怕傷著他,忙要拉住他。


    “小九爺,讓我們來。”


    季岫白將他推開,身上已經全部都是泥漬,手底下的人在旁邊看到了鐵鍬等,趕緊一起加入。


    婦人眼看這幫人真是過分了,居然要把她兒子的墳挖了。


    她衝過去拉扯,拽著陳深的手臂,“裏麵是我兒子兒媳,入土為安懂不懂?”


    “你們怎麽敢過來打擾的,當心我兒子找你們算賬——”


    陳深一掌將她推開,婦人沒站穩摔倒在地,還要上前撒潑,被梁琮按著腦袋撞向墓碑,撞得頭破血流也就老實了。


    墳被徹底挖開,露出了裏麵的棺木。


    上麵潑著公雞血,還貼了好幾張黃符,季岫白用手推了下,蓋板紋絲不動。


    連淮讓手底下的人抓緊些,“快,趕緊撬開!”


    棺木內空氣稀缺,許禾檸害怕等死,試著咬過舌頭。


    但電視裏好像都是騙人的,咬舌自盡疼得要死,還不如默默等死。


    她有些撐不下去,但能聽見外麵有聲音,總不至於是他們良心發現要把她放出來吧。


    棺材板被撬開的聲音很響,釘子太長了,費了很大的勁。


    整個棺材都在震動,蓋板推開的一瞬間,燈光照了進去。


    季岫白跟陳深站在兩側,他們幾乎是同時低下身。


    許禾檸的身後,還躺著吳家那個死去的寶貝兒子,陳深隻是看了一眼,殺氣就騰升在臉上。


    他跟季岫白一人踩著一邊,彎下腰去。


    許禾檸的手臂被人扣住,緊接著就被拉了出去。


    季岫白等她出來後,另一條手臂環住她的腰,陳深卻也做了同樣的動作,兩人都不放手。


    許禾檸大口地喘著氣,她肯定是被憋死的,現在被黑白無常接走後,她總算能好好呼上一口氣了。


    季岫白想抱她起來,但是陳深不放。


    他冷冷地睨過去,“放手。”


    陳深同樣的凶狠,“該放的是你!”


    許禾檸胸口悶得很,站著都受不了,季岫白忙蹲下身去,讓她躺了下來。


    她緩緩睜開眼簾,整個人缺氧後,腦子也跟不上。


    胸口被空氣再度撐開,痛得她難受,她盯著左邊的男人,再看看右邊的那張臉。


    這個世界癲成了她不認識的樣子。


    黑無常是陳深,白無常是季岫白?


    !


    那她以後是關係戶了嗎?許禾檸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先哀悼一會自己的慘死。


    這麽大的關係不用白不用,能給她安排個超級富家千金的胎投一抬嗎?


    下輩子再也不要這麽苦了,她要躺平享受人生。


    許禾檸緩過些後,開始告狀。


    “你們快去把周實的魂鉤了,還有吳家的那些人,都別放過,嗚嗚……”


    這輩子都沒見過,死得這麽慘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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