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話如同在謝雷鶤的耳邊炸響了一道驚雷,他驚愕之下險些沒站穩。


    “你是說……藺少舒?”


    謝雷鶤不複方才的氣勢洶洶,甚至聲音有幾分沙啞,道:“為什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縱使因為一些原因,謝家對他沒有如蕭雪棠那般寵愛,可這些年他們這些做舅舅的也一直在暗中護著藺少舒。


    昨日謝雷鶤被藺少舒氣著個半死,可今天在酒樓裏聽見有人誣陷謝貴妃的清白,竟影射出藺少舒了,謝雷鶤氣急敗壞之下直接上前與人幹仗。


    可……


    可這一切竟是藺少舒安排的!


    他竟連自己親舅舅都算計?


    “還能為何?藺少舒這是想激起你與東宮的矛盾,他好從中坐收漁翁之利。”


    蕭雪棠臉色陰沉沉的說道……


    前世,外祖父是在她與藺少舒成親半年後,才被永徽帝起複,當時三位舅舅都和外祖父一塊兒回京了,引起了不少人的矚目。


    誰知在緊要關頭,二舅舅出事了。


    他當街毆打了儲君!


    後來宗人府出麵調查這件事,發現此事是東宮從中放出流言,詆毀謝家和謝貴妃。謝雷鶤是為了維護皇家名譽,才動手打人。


    當時永徽帝震怒……


    他沒想到一向疼愛的太子母子二人,為了針對藺少舒和謝家,竟是連他的顏麵都不顧。


    太子也是因此而漸漸失了聖心,此事藺少舒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而謝雷鶤,卻因毆打太子雖情有可原,死罪可免,但被東宮的人報複獄中受了刑,成了廢人……


    她那威風凜凜的二舅舅,抱著她騎馬射箭的二舅舅,從此成了不良於行,從此隻能在輪椅上度過餘生的廢人!


    前世蕭雪棠和謝家其餘人都將這筆賬記在了東宮的頭上。


    原本謝家一直在奪儲之中保持中立的位置,被永徽帝重新召回京都之後,謝家也不肯表態支持藺少舒。但二舅舅的傷殘對他們打擊太大了,再加上種種局勢逼迫之下,謝家不得已站在了藺少舒這邊,卷入奪儲之爭,完全違背了外祖父的初心……


    縱使因為當時有種種因素推動之下,讓謝家卷入京都的旋渦,可最終促成謝家與藺少舒合作的人是蕭雪棠。


    卻是蕭雪棠親手,將謝家推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前世謝家落敗,幾位舅舅死的死,殘的殘,蕭雪棠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幸好重活一世,一切都還來得及……


    藺少舒,果然是他,竟然是他!


    蕭雪棠眼中迸發出洶湧的恨意,若是藺少舒在他麵前,恨不得將他撕成碎片的心都有了。


    謝雷鶤打擊也不小。


    從前老三對他說藺少舒那孩子心機深不可測,終有一日會害了謝家,那個時候謝雷鶤還不信,沒想到從前老三的話竟一一驗證。


    這究竟為什麽呢?


    “為了他的野心。”


    蕭雪棠神色很快恢複了平靜對謝雷鶤道,“今日之事暫且別宣揚出去,還有吳叔,先將他關起來,解決完侯府的事情再說。”


    重活一世,藺少舒身上有些謎團,在等待著她解開。


    這些謎團與謝家,與謝貴妃有關……


    吳叔自然是奉命行事,就在這個時候蕭雪棠似乎是想到什麽一般,對謝雷鶤道:“舅舅,您這兩日就在老宅住著,等風波平息些再麵聖吧。”


    蕭雪棠語氣平靜,但卻又莫名有一種讓人信服的能力。


    謝雷鶤眼皮子一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竟在蕭雪棠的身上看見了老三的影子……


    “反正進宮請安的折子我還沒遞進宮,早幾日晚幾日也無所謂,不過侯府的事情您到底想怎麽著,得給我透個口風啊。”


    謝雷鶤憂心忡忡的說著。


    在今日見到蕭雪棠之前,謝雷鶤還擔心蕭雪棠年少突逢變故,沒什麽主心骨慌了神。現在謝雷鶤突然理解了蕭鈺的昨日的欲言又止。


    有時候孩子太有主意了也不是好事啊!


    蕭雪棠知道二舅舅是確切關心自己的,便稍微透露了點道:“蕭頤進了天牢,想要出來恐怕難了,但無論如何攝政王可以保下侯府其它人,不過兄長的世子之位恐怕難保。”


    這場風波如果順利解決,受牽連最深的恐怕是蕭鈺了。


    但謝雷鶤更在乎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謝雷鶤遲鈍了半晌,終於琢磨過來有些不對勁:“聽聞攝政王性子狠戾,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他怎麽會幫我們?”


    蕭雪棠莫名有些心虛,在二舅舅機敏如電的目光下,磕磕絆絆解釋:“因為蕭頤手中有攝政王感興趣的東西,我答應他弄到手,這也算是我與攝政王交換的條件。”


    謝雷鶤皺著眉,還想開口的時候,忽然隻見藺巽身邊的天樞匆匆而來,帶來一個噩耗……


    藺巽出事了!


    ……


    永徽帝龍體稍微痊愈了些,便被迫上朝。


    這剛上朝呢,底下的人便因為侯府的事情吵起來了。


    有人指責匭檢院以公謀私,無緣無故扣押三品軍侯,是為不敬,要將齊玉笙治罪。


    齊玉笙膝蓋中箭……


    嗬,這些老糊塗明知道查永安侯府的事情是藺巽的主意,但沒有一個敢得罪攝政王的,就撿著他們匭檢院軟柿子捏是吧!


    也有人說天玄教餘孽死灰複燃,為了避免前車之鑒,今上應該讓京兆府介入嚴查;也有人舉薦宗人府的人去查,畢竟武安侯有是有爵位在身的,京兆府隻管普通案件,沒有資格羈押如永安侯這樣的勳貴。


    京兆府尚書是太子的人;至於那宗人府裏,都是些宗親老臣,他們偏向於保守,支持永徽帝嫡妻所出的藺少舒。


    從前為了避嫌藺少舒鮮少與宗人府來往,但現在都到這個份上了,藺少舒再藏著掖著沒什麽意思。


    反正藺少舒和東宮勢必撕破臉,要爭取到審理蕭頤的權利,誰能先掌控侯府,得到蕭頤藏著的密信,那麽這一場儲位之爭便占據絕對優勢。


    永徽帝被他們吵的頭暈腦脹的,頓時覺得自己還不如病著好呢。


    雙方勢力爭論不休,一時永徽帝自己也無法裁決,下意識的看向右側問道:“懷璋,這事你怎麽看?”


    剛一開口,發現藺巽那坐著的位置竟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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