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茂立馬告退,開始著手在朝堂大殿上,供奉“護國天尊”之神位。


    他走後,青銅鼎中又飄來了一張紙條。


    神明問:“你旁邊人多嗎?”


    秦婉芸看了一眼周圍,有幾名護衛和郭允手下負責接受三輪車的人員,外加一個平日為她攜紙帶筆的小宮女阿月。


    她回信:“稟神明:有十餘眾。”


    “那你把青銅鼎搬到一個隱秘點的地方,最多隻帶三兩個心腹。”


    秦婉芸神色立馬嚴肅起來。


    神明讓她尋找隱秘之所,必定是有要事吩咐。


    她擯退了左右,親自抱起青銅鼎,隻帶著小宮女阿月,來到一間側殿之中。


    鼎雖沉,但不大,她自幼習武,抱起來行走十分輕鬆。


    來到側殿之後,確定四下無人,她寫信告知神明,自己已安排妥當。


    隨後全神貫注地盯著鼎口,等候指示。


    “請你們吃午飯吧。”


    神明突然回複說,“最好偷摸著點,別被發現了,不然不夠分!”


    秦婉芸頓時愣住。


    神明讓她尋個安靜之處,居然是為了請她吃飯?


    “啪嗒!”


    一個大袋子從鼎中跳了出來。


    帶著驚喜,秦婉芸將袋子打開。


    裏麵裝著三菜一湯,外加兩份盒飯,香氣四溢。


    小宮女阿月在一旁看著,止不住地咽口水。


    第一道菜,回鍋肉炒豆皮,肉質鮮美,是精選的五花肉。


    第二道是用芋頭做配菜燒製出來的雞肉,看起來香嫩柔滑,很難想象到它的美味。


    在被秦婉芸收留之前,阿月一直生活在貧農家庭裏。


    哪怕是在沒鬧饑荒的時候,這樣的美味,她也隻在老爺們的餐桌上見過一次。


    尤其是那第三份菜,切成條狀的土豆,和不知道是什麽的肉,用大量的調料製作搭配在一起,散發出一陣陣誘人的濃香。


    以及那碗雪白的湯,裏麵飄著大量的蔬菜,無比鮮嫩。


    這都是她從未見過的膳食。


    若不是神明將它們贈與陛下,她恐怕永遠都想不到,世間居然存在這樣的東西!


    秦婉芸伸手打開了盒子,香氣變得更加濃鬱。


    聞到這味道,阿月隻感覺肚子餓得厲害。


    “阿月你過來。”


    秦婉芸突然遞來一雙筷子,“坐著一起吃。”


    “啊?”


    阿月惶恐,但臉上卻欣喜不已,“奴……奴婢多謝陛下!”


    她如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有機會吃上這樣珍貴的佳肴!


    “陛下,太香了!神明賜下的飯菜居然如此美味!”


    “陛下,這湯真好喝,我從來沒喝過。”


    “陛下,這是什麽肉,有點辣,但是真好吃!”


    “應該是兔肉。”


    秦婉芸親自夾了一塊兔腿肉,放在阿月的碗裏。


    阿月又驚又喜。


    兔肉,別說是饑荒之年,哪怕是豐饒年裏的老爺們也吃不上啊!


    可在天神眼中,這些都可以隨意賜予。


    秦婉芸摸了摸她的頭,讓她多吃點。


    阿月今年十六歲,因為經曆長期的饑餓,所以個子很瘦很矮,骨骼嶙峋,皮膚粗糙泛黃。


    兩個月前,秦婉芸在由都城遷至北原城的途中遇到了她。


    她的父親想把她送給地主,以換取五斤粗糧,就像當初送掉她的母親一樣。


    但這次地主食言了。


    在接走了阿月之後,讓人砍掉她父親的手腳,把身體吊在樹上曬成肉幹。


    秦婉芸路過的時候,救了阿月,然後把地主和她的父親吊在同一棵樹上。


    ……


    下午,青銅鼎一直在往鏡源池注水,總算是裝滿了。


    期間秦婉芸去了一趟城西。


    大司農郭允正組織人手,在那裏開墾荒田。


    上次在軍營鬧事的足足有兩百人,都被她安排過來勞作。


    人多力量大,隻花了不到兩個時辰,就挖出了十幾畝平整的空地。


    一個身材幹瘦、皮膚黝黑的小夥,騎著三輪車運送那些挖不開石塊。


    車身東倒西歪,他一邊啃饅頭一邊傻笑,其他人在給他加油呐喊。


    他們從沒有享受過這樣的生活。


    有地種,種地的時候還能吃上免費的饅頭,這比鬧饑荒之前還要幸福。


    地墾好了,需要淋水潤土。


    他們就騎著三輪車組成車隊,去城裏拉來裝滿水的桶。


    有人會偷偷喝上一口,清泉的甘甜會讓他們神清氣爽。


    秦婉芸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


    曾經她身居高堂,看不到民間疾苦。


    後來天下大旱,她看到的全是疾苦。


    但是如今,她卻看到笑容出現在每個普通百姓的臉上,人和人之間也不再是弱肉強食。


    秦婉芸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神明。


    她給神明寫去了感謝信,並把青青送給她的花綢,用錦布包起來,一起送過去。


    ……


    張揚收到了這封信。


    信裏除了感謝之外,還講了幾個故事。


    為了吃上飯,男人會賣掉妻子和女兒,隻為換取五斤糧食。


    為了不讓幼小的孫子餓死,老人親手割下自己腿上殘存的肉,連帶著鮮血一起塞進孫子的嘴巴裏。


    為了不挨餓,人們會狠狠往肚子裏塞觀音土,直到把自己活活撐死。


    還有人餓瘋了,會吃掉自己的手指和腳趾,肉吃完了,還會把骨頭也啃掉。


    人間的慘狀,比比皆是。


    可她身為一國之君,除了心痛之外,什麽也做不了。


    直到神明降臨北原城,賜下食物和水源,這一切都結束了,她的痛苦煙消雲散。


    神明拯救了百姓,拯救了整個大寧,更是拯救了她!


    所以盡管張揚一再否認自己是神,但在她的心裏。


    張揚就是神。


    是她唯一的神!


    看著信上的一幕幕,張揚沉默了。


    他本不是什麽大愛無私之人,甚至還有點摳,不喜歡別人占自己的便宜。


    之所以幫助大寧,一開始是有兩個原因。


    一是為了錢。


    從大寧國隨便傳過來的一件古董,就足以讓他暴富,既然有錢賺,何樂不為?


    二就是因為爺爺。


    爺爺是這世上對他最好的人,小時候,他總能爺爺的口中聽到有關大寧國的傳說。


    他想查明,爺爺和大寧國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羈絆。


    至於現在,似乎還有了第三個原因。


    他想幫助那些深陷在水深火熱中的人擺脫苦難,至少幫助一下這位含辛茹苦的女帝。


    張揚也收到了那張繡著百花漫原和千鳥朝鳳圖案的綢緞。


    秦婉芸說,這是一位飽經苦難的小女孩,為感謝神明而獻上的貢品。


    在看到這綢緞的一瞬間,張揚整個人都驚了。


    這綢子,比起考古發掘還原出來的名貴絲綢,還要精妙一千倍!


    上麵的圖畫美輪美奐,可見技藝非凡。


    張揚知道,這條綢緞無論是用來作為考古的材料,還是當做收藏的珍品,都遠遠超過了其本身的價值。


    這是又撿到寶了!


    ……


    夜幕逐漸降臨。


    秦婉芸的寢宮裏,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


    回去之後,她找來了一個大浴桶。


    浴桶吃了三年的灰,花了不少功夫才清洗幹淨。


    神明送來熱水,將桶裝滿。


    “這是沐浴露,抹在身上,一刻鍾後我再送來清水,把它衝洗幹淨。”


    秦婉芸將沐浴露擠在手裏,很驚奇。


    相比於昨晚的洗發露,這沐浴露的香味更加濃鬱,塗抹在身上之後,感覺皮膚格外柔滑,低頭一聞,整個人都香香的。


    她忍不住勾起微笑。


    女人都是愛美的,哪怕是女帝也不例外。


    ……


    此刻張揚正站在浴室裏神遊天外。


    女帝陛下正在隔著一個鼎的地方洗澡,不知道會是怎樣一幅香豔的畫麵……


    以前他聽爺爺說過,大寧女帝秦婉芸,不僅英明神武,而且容貌傾國傾城,凡人不可相提並論。


    雖然不知道秦婉芸到底長什麽樣,但張揚心裏清楚,肯定不會差!


    不行,不能這麽猥瑣。


    為了分散注意力,他拿出手機開始刷短視頻。


    可突然,一個黑絲jk的大波妹出現在屏幕上,張揚瞪眼一看,對方臉上兩厘米厚的粉,嚇他一個激靈。


    “靠!”


    手機脫手而出,直接落入青銅鼎中。


    “我的聖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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