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人歪著腦袋瞥翟野,“拿我的錢泡人?”


    “嗯。”翟野回他,“結婚了請你吃酒。”


    江濜耳朵抖了抖,一尾巴抽在翟野後腰上。


    “先生。”


    “好好好不請他喝。”翟野吊兒郎當地對江濜抬了抬下巴,“下。”


    江濜於是隨手一撥,把籌碼散亂地撥到一邊。兔女郎緩緩地開牌,翟野低低地笑了一聲。


    “這麽會押。”


    “運氣。”江濜說。


    “這不算啊。”桌子對麵一個梳大背頭的嚷到,“他輸一晚上了,這把你們幫的,不能算。”


    “輸一晚上了你還不讓他啊。”翟野咂嘴,對大背頭說,“涼水喝多了?”


    兔女郎低了點頭,蓋住嘴邊壓不住的笑意。


    “愣著幹嘛呢?”輸一晚上的這位對著邊上的服侍道,“還不推?”


    邊上的服侍嚇了一跳,暗暗地打量了一下各位的表情,然後小心翼翼地把籌碼推來這邊。


    “翟野,海岸的地你拿不拿?”桌上的一個中年人笑眯眯地看著翟野,看上去很和藹。翟野裝作思量的樣子,頓了一會才開口:“那肯定拿。”


    “看吧。”輸了一晚上的哥們一拍桌子,指著大背頭,“給錢!”


    大背頭嘖了一聲,一邊掏了張卡丟過去一邊問翟野:“你要那幹嘛?”


    “死了埋那。”翟野說。


    “說什麽笑呢。”中年人揮揮手,“快呸,不吉利。”


    翟野沒說話,心想哪不吉利,見到你才最不吉利。


    江濜原本默默擱邊上站著,這會突然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很輕很輕的笑。一時間,桌上桌下十幾眼睛全盯上他了。


    沒人問,但是眼神裏都很明顯地寫著四個大字:


    你笑什麽。


    “玩遊戲嗎?”江濜懶洋洋地開口。座上的幾個都知道他是翟野很親近的親信,於是都沒把他看低,而是半開玩笑半認真答他的話:


    “我不愛玩刺激的哦。”


    “腦袋不好呢,我玩不了彎彎繞繞的。”


    “刺激,不複雜。”江濜手一伸,把桌上的牌絲滑地收進手裏,“就玩這個。賭注玩大的。”


    “怎麽?”大背頭笑道,“輸了把翟野的地全瓜分給我們嗎?”


    “對。”江濜也沒理邊上的翟野,話說出口一點沒猶豫,“輸了把人瓜分了都行。”


    翟野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但沒在麵上表現出來。


    “真的假的翟野?”輸一晚上那人笑嘻嘻地看了眼翟野,“你答應了?”


    翟野還沒做出反應,那人忽然對翟野做了個暫停動作。


    “等一下呢。”那人偏頭看江濜,“他要是說他沒答應我就瓜分了你哦。”


    “嗯。”江濜點點頭。


    “該你說話了。”那人對翟野說。


    “輪得著你來允許了?”翟野笑罵道,聲音裏聽不出怒意,“玩。”


    江濜不明顯地瞥了翟野一眼,尾巴小小地挽了個圈。


    “二十一點。”江濜熟練的洗牌,黑色的牌麵在他手裏像蝴蝶,上下翻飛著翅膀。


    二十一點就是玩家輪流摸牌,牌數相加不能超過二十一點。若是超過了,玩家便自動淘汰出局。在二十一點的範圍內,玩家手持牌相加的點數最大者獲勝。保險起見,如果玩家手裏的牌離二十一點很近,玩家可以自行選擇暫停摸牌,等著最後開牌。


    江濜把牌拍在桌麵正中間,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上把贏的先摸吧。”中年人對輸一晚上的那個揚了揚下巴,“你先。”


    輸一晚上的那人也沒客氣,直接上手摸了第一張。照順時針順序,他的下家就是翟野。翟野伸手,自然而然地準備接著他後麵摸,輸一晚上那人忽地擋住翟野的手,然後向另一邊努努嘴:“逆時針。”


    逆時針下家就是中年人。中年人愣了一下,翟野沒惱,禮貌地對示意中年人摸,自己乖乖地等著。


    邊上的服侍給他搬了把椅子,他沒坐,站著等輪到自己。


    到他的時候他又伸手,但又被攔住了。


    “誰提出的就誰摸唄。”輸一晚上那人對翟野眨巴眼睛,“他運氣肯定比你好。”


    江濜沒吭聲。翟野頓了頓,看向江濜,指著牌堆:“他想跟你玩,你來。”


    “他想瓜分我跟我玩。”江濜伸手摸了一張,壓著沒看。第二輪摸完以後,江濜還是沒看牌。第三輪開始,輸一晚上那人剛伸手,大背頭邊上的人先有了動作。他握牌那隻手的手指在桌麵敲了敲,開口問:


    “忘記問了,賭什麽呢?”


    “最後四名棄權。”江濜語氣淡淡,像在說什麽蘿卜白菜。


    他沒說棄什麽,但大家都知道他指的是海岸的p城。


    大背頭邊上的人點點頭,示意輸一晚上那人繼續摸。


    沒有人說賭注太大了要退出。坐這桌的人,要考慮賭注的話早在開始前就問清楚了。一旦開始了沒人會退,因為都玩得起。


    第三輪摸完以後江濜終於拿牌起來看了看。第四輪開始,就有人選擇不再摸了。中年人和另外一位摸第四輪以後爆了牌,提前退出。


    “真可惜。”翟野假惺惺地惋惜。


    “沒事。”中年人還是戴著笑容假麵,“玩得開心。”


    第四輪摸完沒人再摸了。江濜沒看第四張,隻把牌壓在桌子上。


    “開吧。”輸一晚上那人看了看還未出局的幾個人,“還是按順序從我開始?”


    “一起來唄。”大背頭把手裏四張牌合起來又鋪開,“還玩起懸念來了。”


    “誒,別啊。”一直安靜看著的翟野開口,“拿個骰子唄。剛好剩六個人。投到幾號就幾號先開。”


    “你是一號。”翟野指大背頭,“從你,順時針。”


    “這麽會玩。”大背頭笑道,“那投唄,上個骰子就行了,別那麽多東西。”


    服侍依言呈上來一個骰子。兔女郎探身接過,食指拇指捏著在桌上一旋,骰子就轉了起來。


    幾秒後骰子停下來,是三。


    三號開牌,十七點。


    “誒,這麽著我很有危機感啊。”大背頭又嚷。兔女郎再轉骰子,這次停的四。


    四號開牌,牌麵加起來是十六。


    然後是大背頭,他開牌,牌麵十九。


    “你裝什麽呢。”輸一晚上那人對大背頭揮拳頭。


    二號開牌,也是十九。


    五號十八。


    剩下江濜和輸一晚上那人。


    “比我低我也瓜分你。”那人笑眯眯的,仿佛手裏的牌是捏著的刀。


    江濜沒理他,也沒等兔女郎投骰子,直接開了牌。


    二十。


    翟野幅度很小地挑了挑眉。


    輸一晚上那人看著江濜的牌,哈哈笑出聲。


    “真可惜。”他翻開牌麵,“這次沒機會了。”


    江濜看著他的牌麵,揚起笑容。


    牌麵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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