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而已。印奕鄔是棕熊血脈,戒指上有小熊,這沒什麽不對勁。


    江濜盯著印奕鄔的戒指半天不作聲,像要用目光把戒指燒成灰。一直到旁邊的謝冥羽誇的實在是山窮水盡了,笑快掛不住了,桌下一記猛踹把江濜踹回神了,江濜才反應過來這麽一直盯著人家看好像不太禮貌。


    而且他這反應也不對,看這麽半天了也不動嘴誇一句。


    不過印奕鄔看上去沒太在意。見江濜回過神了,他便把一直舉起的手放下了。右手習慣性地搭上左手,很珍重地在戒指上摩挲。


    “我人緣這麽差嗎,印奕鄔結婚了都沒人告訴我。”翟野的聲音悠悠地在通訊器裏響起。他話音剛落,對麵的印奕鄔就碰巧似的接上了話:


    “婚禮隻請了家裏人,高行我都沒說。”印奕鄔眨眨眼睛,豎了根手指抵在唇上,笑道,“跟謝先生一樣,有些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兒。”


    謝冥羽脊背都僵了,幾乎要以為印奕鄔是不是已經猜到了他和江濜的身份。他壓下心中驚懼,麵上仍閑散自若:“定然是不會亂傳印先生家事的。”


    兩人又不鹹不淡地談天扯地起來,江濜在一邊時不時接上兩句。一頓早飯硬生生吃到午飯的點兒,印奕鄔道有事,得先告別,兩人便一路將他送去停車區。


    印奕鄔做事爽快利落,了解個中細節後便約好願意去看看謝冥羽口中的高質量庫存。謝冥羽則順著翟野的指示,報了地址,約了後天。


    送走印奕鄔,謝冥羽像去碼頭扛了一個月大包,半死不活地掛在江濜身上提不起精神。江濜領著蔫了吧唧的麻雀,一言不發走回一樓去找翟野。


    已經是午飯的點兒了,餐廳生意怪好的,一樓幾乎坐滿了人。謝冥羽一眼兩眼掃了幾圈,沒看見翟野,不由得發出疑惑:“老大等煩了走了?”


    “吃飽了沒事幹散步去了吧。”江濜一邊說摸手機出來給翟野發消息。一句“在哪”剛發出去,就聽旁邊的謝冥羽有些無奈般地道:


    “哥,不怪咱們找不著。”


    江濜不解地抬頭,順著謝冥羽的目光看過去,一時間話全噎在嗓子裏。


    “哥咱們…”


    “走了。”江濜當機立斷扭頭要跑,手裏的手機很適時地震了一下。


    —你跑一個試試呢。


    翟野轉向他們,彎著唇角,捏著手機對江濜幅度很小地揮了揮。


    江濜木著臉,被謝冥羽哭笑不得地拖去翟野對麵坐下了。


    桌麵收拾的蠻幹淨,碟碟盞盞擺的齊齊整整。四碟小點心三杯不知是什麽的熱飲,都還沒動過,嫋嫋地冒著熱氣。


    “你什麽表情。”翟野好笑地看著江濜,桌下的腿伸長,膝蓋碰了碰江濜的腿,“很炸街的。”


    他戴著事先準備好的墨鏡和鴨舌帽,像是還嫌不夠,鴨舌帽外邊又戴著一層外套帽子。


    他外套帽子還算正常,外套卻非常不正常。花裏胡哨的一件,赤橙黃綠青藍紫混雜在一起,程度堪比泳裝大花褲衩子。外套拉鏈沒拉,能清清楚楚地看見裏邊一件粉嫩嫩的v領毛衣。下身是黑色牛仔褲,這兒一道白痕那兒一道裂口的,看的江濜額角抽抽。


    “…太超前了先生。”江濜伸手拉開桌邊的抽屜,打算去摸一根包裝好的水晶簽子。指尖剛觸到包裝,麵前的桌子就被人輕叩了叩——翟野貼心地把一碟點心往他那推了推,晶瑩玉潤的水晶餃子布丁一樣晃了晃,上麵已經插好了簽子。


    “先吃這個。”翟野抬了抬下巴,“涼了就幹巴了。”


    “老大你真好真溫柔你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大。”謝冥羽嘴裏說著,眼睛卻停在離翟野最近的香芋球上,“我也累老大你喂我吃吧。”


    “行啊。”翟野笑道,“你去給自己一手崩一槍,我嘴對嘴給你喂完這一桌。”


    謝冥羽嚇得狂炫一口飲料壓驚,趕緊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香芋球外層金黃酥脆,嘎吱咬一口,裏邊濃濃的香芋泥混著碎碎的香芋粒一起流出來,整個口腔都是甜絲絲的味道,一點兒都不膩人。謝冥羽眼睛發亮,吃完一個接一個,還不忘紮一個遞給江濜。


    這幾盤點心味道都很好,而且吃多了不膩味,搭配在一起吃也不怎麽會串味。


    “老大你這麽會吃?”謝冥羽小心翼翼地夾起一個紅豆糯米糍。糯米糍個兒有點大,得用筷子夾。雪白一個,中心是暗色的餡兒,看著特別軟糯,仿佛夾起來就會像沙一樣從筷子間溜走。但真夾住了發現不是那麽回事兒——它看著軟,實際特別有韌勁兒,夾起來不會散,就是被筷子夾的地方陷進去。剛送到嘴邊,紅豆那股甜香就已經滲出來了,特別勾人。謝冥羽一口下去,酒窩都深了不少,“還是你坐這吃了一上午啊?”


    “我坐著沒什麽事,就每樣都嚐了點。”翟野隔空指了下糯米糍那個碟子,“還有紫薯味兒的。沒紅豆的甜,吃完可以試試那個。”


    沒事幹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怕養的小豹子小麻雀出來一趟門沒看好給餓死了。謝冥羽跟印奕鄔談這麽久,再怎麽努力也放鬆不下來。得注重自己的一言一行,肯定放不開,吃不了什麽東西。江濜從通訊器裏傳來的聲兒感覺不太對勁,魂不守舍的,估計也沒心思吃什麽。翟野總歸閑的,就當了一次試菜員。挑挑選選了幾樣還不錯的出來,等江濜和謝冥羽去送人的時候叫服務員送上來了。


    畢竟還是做老大的,偶爾得體恤體恤手下,不能真隻壓榨人家。


    “好好吃。”謝冥羽腮幫子鼓鼓的,“老大你把店買下來吧,或者把廚房大師傅請回去。”


    “美得你。”翟野瞥他一眼,“吃飽,後天還得你上場。”


    謝冥羽頓時垮了,可憐兮兮像肩上壓了千斤擔。他咽下嘴裏的東西,可憐道;“這麽快啊老大?後天上午十一點,就這麽一天多你去哪兒弄個倉庫還得找出一個倉庫的藥材啊?”


    “小羽。”翟野叼著吸管,調子悠悠,“你什麽時候開始對你老大這麽沒信心?”


    “哪兒敢。”謝冥羽摸摸鼻子,笑出一口白牙,繼續吃自己碟子裏的糯米糍。


    他這句擔心確實沒過腦子,說的有點太沒士氣了。


    騎士堡的主子可還沒換,這兒的家族也不隻有江家石家。翟野真要找起人,倉庫和原料還不得大把大把的來?


    多餘擔心,不如繼續吃糯米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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