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做了個相框,把卡放在相框裏。我想等著白辭易自己露尾巴,就一直沒來和你碰頭,用那種方法引起你的注意。”左帆哄小孩兒似的誇時榆,“聰明小孩,表揚你一下。”


    “哥你是太信任我了,我要是發現不了呢。”時榆想起那個相框就頭疼,“我要是沒注意到那照片丟了怎麽辦?”


    “那就再說唄。”左帆道,“而且你不是找到了嗎。”


    “……那卡和眼睛你放回來的吧。怎麽成那樣了?”


    “卡我煮化了。高溫,裏麵的追蹤器會失效。”


    要是藥廠開始著手查,我會給你爭取時間的,左隊,你把它化了直接跑就行了。


    萬玖笑眯眯地立在牆邊看著那張合照,一會兒伸手摸一下,一會兒又摸一下。


    手真巧,好看。


    左帆不想搭理他,任他一個人在邊上叨叨叨叨,自己黑著臉坐在沙發上生悶氣——怎麽就把卡留下來了,還特地給卡弄了個相框?


    媽的,自己的腦子也被煮化了嗎?


    左隊,別不理我。萬玖眉眼彎彎,蹭到左帆邊上。小小一個單人沙發,他非得擠著一起坐。


    你別跟我說話。左帆一肘子把他懟開,又被他重新黏上。


    你再等等我,我很快就帶你走。萬玖低聲呢喃,很開心的模樣。


    “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直逃避這件事,想著他能自己想明白。”左帆閉了閉眼,笑裏終於染上了苦澀,“後來實在躲不開了,他過來找我,說不用卡了,他說找到了更穩妥的方法,能直接讓人把藥拿出來。”


    “他要你把卡給他,他拿回去?”


    “對。我沒給,跟他吵了,被白辭易撞上了。”


    時榆馬上就在記憶裏對上號了。按照白辭易的說法,就是在那一天左帆正式委托白辭易,等左帆消失後,白辭易就去找東西。


    生死有命。


    其實事情發生的時間不是很久遠,但左帆再想起來,覺得那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兒了。


    左帆不願意萬玖把卡帶走,扣的死死的。萬玖一開始還溫聲細語,待左帆吼出那句:你到底要發什麽瘋?你是想帶著我一起死是不是?


    衝動之下脫口而出的話最傷人,何況他最了解萬玖,知道刀往哪兒紮會讓他最疼。


    他這話一出,萬玖發了狂,衝上前來把他摁在沙發上,一雙赤目瞪圓了,人幾近歇斯底裏。


    左帆你說什麽?我要帶你一起死?你覺得我要害你?!


    你這就是在害我!


    情緒上頭,左帆一時間也克製不住自己。腦子拚命的想製止,話卻源源不斷地脫口而出:


    你要我怎麽信你?你要幹什麽?你走什麽歪路?老子把這個位置讓給你是他媽讓你這麽糟踐的嗎?!


    誰要你讓給我了?!


    萬玖的怒吼聲驟然炸開,震的左帆耳膜生疼。


    我要你的位置了嗎?你自以為是什麽你又在瘋什麽?!我什麽時候要你把位置讓給我了你他媽你問我了嗎?!


    他也拿刀子紮左帆的心。左帆頓時也紅了眼,抬手就要把他從自己身上掀開,卻被萬玖摁的更死。萬玖手上的勁兒大的嚇人,像要把左帆生生捏碎。


    左帆你憑什麽不相信我?我騙過你嗎?我騙過你嗎?!


    你別在這給我發瘋!!


    左帆抬腿把人給踹開,直起身,胸膛起伏劇烈。


    你敢去做,你就有多遠給我滾多遠。你隨便去哪找了什麽人都好,我是絕對不會去的。


    萬玖沒再和他吵,靜靜地站了好一會兒,最後轉身走了。


    走了沒多久以後白辭易就進來了。左帆強裝出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給自己做了好一會兒心理準備才開口拜托白辭易。


    不是他抹不開臉,是他真的不想有一天會站在萬玖的對立麵。


    “我勸過萬玖了,差點都打起來了,但是他也沒聽進去。”左帆輕聲道,“沒法兒,跟頭牛一樣,怎麽都拉不回來。”


    “……白辭易那邊。”時榆想著把話題先岔開一下,能讓左帆稍微緩緩,“真是你拜托他的?”


    “是。我告訴了他一個大概範圍,讓他去找。我提前定好了位置,打算萬玖隻要動了手,我就把東西搶出來放到那棵樹裏。”


    “那你怎麽……不叫白辭易找到東西以後送回藥廠啊?”


    “抱了一點希望吧。如果藥廠的人沒懷疑到萬玖頭上,那就皆大歡喜。如果懷疑到他頭上了,我把證據銷毀了,萬玖也不會被實錘。”左帆想了想,問道,“說起來那個箱子,他找到的你找到的?”


    “他找到的,變了個戲法偽造出是我找到的。”時榆冷哼一聲,想起白辭易朝他丟出的那顆“歪打正著”找到空心樹的石子兒,“難為他了真是,還特地挖了那麽久的地,跟我聊天說笑激的我逗他,然後他惱羞成怒借這個機會把箱子的位置提示給我。”


    “你別小看他。”左帆眼神冷了幾分,“他在雨林可騙了我那麽多年,一直沒露餡兒。”


    “所以那箱子裏麵就是工程師?”


    “嗯。萬玖帶出來的基因鎖。”


    天知道左帆那天下樓的時候,看見萬玖抱著那個基因鎖,滿目興奮地坐在沙發上盯著自己的一幕時,有多想幹脆直接腳一滑,從樓梯上跌下來摔死。


    左帆臉色鐵青,難看的像地裏上來的閻羅。可萬玖絲毫不在意,把懷裏的東西呈給左帆看,像要獻上什麽寶貝。


    左帆當真是心累了,累的無話可說。他強打起精神,對上萬玖的眼睛,自動了半天的嘴唇,最後隻能動用緩兵之計,讓萬玖先別急著把藥給出去。先放在這,等他再考慮考慮。


    可麵對左帆的鬆口,萬玖沒表現出特別大的驚喜。他湊上前來親人,箱子始終不離手。


    左隊,你慢慢考慮,不著急。考慮好了把最後的結果告訴我就好了。


    說完,他帶著箱子就要走。左帆連忙上去攔住他,問道:


    那你帶走箱子幹什麽?


    我沒答應你要留下來。


    萬玖笑的溫柔,看的左帆心裏鈍痛。


    信任是相互的,左隊。


    “我真的想了很久。我進退維穀,不能跟著他一起叛,也不能讓他把這東西給出去。我真的急瘋了,我連他什麽時候要跟對麵接頭我都不知道。”


    時榆聽的心驚肉跳,總覺得馬上就要聽見不得了的東西了。


    如他所料,左帆下一句話嚇得他大氣都不敢喘:


    “為了防止他把東西給出去。我想了又想,最後決定我先動手。我把他約出來,告訴他我信他,會跟他走。”


    萬玖毫無防備,大半夜看見左帆給他的這個消息以後著急忙慌地就從藥廠跑出來了,到左帆麵前時還吭哧吭哧喘著粗氣。


    你想清楚了左隊?你真的想清楚了?


    萬玖聲音都有些發顫。左帆望著黑暗裏,萬玖身側鼓起一大塊的外套口袋,頗為無奈地點點頭。


    敗給你了,行了吧。


    即便左帆知道在這樣的黑夜裏,離他有一段距離的萬玖根本不會看清他眼裏藏不住的情緒,他仍是顫著眼睫,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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