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時榆撇撇嘴,“你就是眼紅我有東西吃。”


    “……你無敵了。”江濜嫌他嫌的恨不得把碗連著榨菜一起掀飛。他衝時榆抱了抱拳,道,“不知道的以為你這一趟去貧民窟待著呢。”


    “差不多了,我過得基本就是那種日子,身心俱損。”時榆道,“來你繼續,給我填補填補信息庫。”


    江濜於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起最近跟著翟野東飛西跑的事兒,從p城到雪山,想到什麽就講什麽。時榆則有一搭沒一搭地聽,一邊聽一邊吃。最後江濜講完了,時榆粥還是完完整整地放在那。


    榨菜倒是吃的差不多了。


    “你齁不齁得慌啊?”江濜擰著眉頭看他,“你們那兒吃榨菜帶上粥一起判幾年啊?”


    “求你了,這東西喝著跟白水一樣,淡的我都要哭了。”時榆把最後一顆榨菜吃掉,粥還是堅持著一口沒喝,“我這會兒嘴巴都淡出鳥了,真的不想喝這個。”


    “毛病。”江濜威脅一般地虛戳了戳粥碗,“你必須喝,剛剛要死要活的樣兒,現在我給你打來了你不喝?”


    “……你把他水瀝幹再給我添倆菜行嗎?”


    “你直說讓我給你端碗飯。”


    “可以嗎?謝謝兄弟。”


    “不可以。”江濜語氣沒什麽起伏,“不吃就餓著,一會兒路上別喊餓。”


    “什麽路?”時榆睜圓了眼睛看他,“我都這樣兒了還要被壓榨嗎?”


    “你第一天打工嗎。”江濜道,“去簽合同,和印奕鄔的那個。”


    “……我有問題。”時榆扣了一下榨菜袋子,袋子被他扣的一抖,一滴汁直直飛上天。江濜瞥著那滴汁在天上畫了個弧線,不偏不倚地朝自己飛來,最後落到自己手背上。他靜默片刻,隨後一點沒猶豫地把手往時榆衣服上一抹:


    “你腦子有問題。”


    “頭兒他現在在雪山吧?”時榆難得沒和他貧,也沒躲江濜的手,任他把汁兒抹到自己衣袖上,“印奕鄔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嗯。”


    “兩個當事人都在。”時榆指了指自己和江濜,“為什麽要我們兩個馬仔去簽?那位翟先生他泡溫泉泡的拿不動筆了嗎?”


    “不是去度假村,去失色穀。”江濜想了想,補充了一句,“雲怍旋那兒。”


    “非得去那兒簽嗎?”


    “說是合同捏在質檢隊手裏。印奕鄔說質檢隊質檢通過了就可以直接簽。”江濜看著時榆擺出一張不情不願的臭臉,道,“而且先生特地說了,我一個人不行,必須帶著你一起。”


    ——


    “傳單?”謝冥羽嘩啦啦地抖著手上的硬卡紙,前前後後粗略看了幾眼,“現在傳單都用這麽高級的紙了?”


    “傳單哪能進來這兒。”阿絡無奈地彎唇笑了笑,“請柬之類的吧。打開看看?”


    謝冥羽點點頭,湊到阿絡身邊,把卡紙在兩人中間攤開了。紙上內容不多,隻幾行字,通知非常明確。更簡而言之一點說,就是印奕鄔要收第二批藥。這批藥不會把標準放的和之前那批似的那麽高,上次沒能合作的各位這次可以再爭取爭取機會。


    “……難怪他突然辦這場東西呢。”謝冥羽指尖無意識搓了搓卡紙角,“那這次石紋棲不是有很大機會?”


    “說不準吧。”阿絡把內容多讀了幾遍,溫聲道,“石紋棲這回是不請自來。印奕鄔一開始好像沒打算叫他。”


    ——


    “小仰。”石紋棲靠在沙發上,或輕或重地捏著自己的眉心,“這次事好像有點難辦了。”


    “有什麽難辦的。”謝仰慢條斯理地把手裏剝的幹幹淨淨的橘子塞嘴裏,語調平平,不怎麽在乎的樣子,“人都在這裏了,不行就跟他們打一架唄。”


    “哪兒有那麽好打,翟野又不是什麽善茬。”


    “管他是什麽。”謝仰吐掉嘴裏的籽兒,淡道,“天王老子也有碰到坎兒的時候。該死的時候再怎麽拽都得死。”


    “……再看吧。”


    ——


    “就說印奕鄔目的沒這麽簡單嘛。”翟野對電話那頭的江濜道,“肯定要整事兒。”


    “先生什麽打算。”


    “沒什麽打算。他要做生意我管不著,但是等我把他的貨截下來,他拿什麽做生意。”


    “瓶叔他們家的貨?”


    “對啊。”翟野笑道,“我剛要把石紋棲貨源截了印奕鄔就收藥,還真是及時雨啊。”


    時榆靠著玻璃,側耳聽著江濜手機揚聲器裏傳出的聲音,半天了沒發出過什麽動靜。


    他不動聲色地偷偷觀察著江濜的表情。江濜麵色如常,從見麵到現在完全沒有過什麽異樣。


    時榆調整了下腦袋,半張臉都貼上冰涼的玻璃。


    白辭易那話到底什麽意思,什麽叫江濜知不知道萬玖那顆通訊器眼睛。


    萬玖那顆仿真眼睛是江濜找來的沒錯,可是這事兒很多人都知道。而且當時萬玖不是隻拜托了江濜一個人,他是問了一輪以後發現隻有江濜那段時間有空閑,所以才拜托的江濜。


    況且那個狐狸監視器是伽尤裏的,江濜怎麽會和伽尤裏扯上關係。


    時榆斂了眸子看著車玻璃。天氣太冷,他呼出的氣溫度高,灑在玻璃上一下就起了霧,朦朦朧朧的一片。


    他心裏煩躁,沒由來地想起離開雨林前左帆和他的對話。


    翟野的私人頻道密碼,平常會給你們嗎?


    左帆怎麽會突然問這個?


    私人頻道創建的意義就是其私密性高,內容不會輕易被看見,也不容易被攔截下來。用屁股想都知道這東西肯定不會亂給別人使。


    私人頻道很早就開始用了,翟野的私人頻道也使用了很久。按照左帆所說,他作為翟野多年的老部下,應當是知道翟野的私人頻道的。


    再者左帆作為雨林裏的暗哨,如果有極其危急的情況發生,他也應該能有方法直接聯係上翟野,而私人頻道無疑是最好選擇。


    左帆一定是用過頻道聯係翟野的。


    那使他問出這個問題的緣由是什麽呢?


    時榆緩緩抬手抹開玻璃上的霧。小水珠攢在一起成了大水滴,沿著玻璃開始往下滑。


    聯係的時候發現對麵的回複出了問題?


    左帆跟了翟野這麽久,從翟野還在共和區開始就一直幫他辦事,對翟野的行事風格一定了解。如果他懷疑對麵給他的回複指令,那對麵多半是有問題的。


    私人頻道的直通消息基本沒法被攔截,回複有問題那說明人有問題。


    比如回複的人其實不是翟野。


    在頻道打開的短期時間裏避開翟野的耳目,拿到翟野的手機,並且不會引起懷疑。這樣的人,翟野身邊還會有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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