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營帳傳出一陣陣痛苦慘叫。


    衛瑾跪在聖上麵前,滿臉歉疚道:“臣女不知二皇子的馬為何無緣無故發狂,是臣女無能,沒能救下二皇子,請聖上降罪!”


    慘叫聲連連,還夾雜著二皇子的嗚咽哭聲。


    “阿耶!阿娘!我的腿、我的腿!”


    高琛的手不由收緊,冷冷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衛瑾。


    理智告訴他,小二落馬跟衛瑾沒有任何關係,但……高家人就沒有一個是講理的。


    高琛冷淡道:“起來吧。”


    衛瑾遲疑片刻,麵上有些不安。


    這個時候,不論是阮箏還是阮皇後都沒有說話,隻靜靜地等待著隨行禦醫給二皇子診治的結果。


    盧氏和安陽郡主心中焦急,卻又不敢出聲。衛珍三人站在母親身邊,隻能眼睜睜看著阿姊跪地認罪,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這明明不是衛瑾的錯!


    憑什麽要她來承擔一切後果?!


    袁氏領著衛祥站在最後頭,心中巴不得當今治衛瑾一個死罪。


    要不是這個小賤人回來,衛祥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她就是個災星!


    這個時候,神光公主站了出來,輕聲道:“阿耶,兒以為,當好好查一查底下人為二皇兄準備的那匹馬,是否被人動了手腳。否則好端端的,馬兒怎麽會發瘋?”


    “倘若衛家大娘子沒有及時掉頭避開,此刻怕也是性命垂危。”


    高琛麵色鐵青,道:“吩咐下去,給朕查清楚,小二的馬到底為什麽會突然發瘋。”


    高琛統共就四個兒子,他對長子寄予厚望,對二皇子更多的則是疼愛。


    要知道二皇子能如此囂張跋扈,可跟高琛的溺愛脫不了半點幹係。


    如今二皇子落馬重傷,可想而知他有多震怒。


    神光公主便趁機扶起衛瑾,兩人目光對視,神光公主垂下眼眸,不情不重地責怪了一句:“二皇兄這性子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平日裏你都忍了下來,怎麽今日非要與他比賽?”


    阮箏眼底浮起笑意,不愧是大兄親自帶在身邊教導的孩子,說話做事比她母親可要強太多了。


    高琛皺眉道:“平日裏?”


    神光公主輕輕歎氣,酷似阮皇後的那張小臉滿是愧疚。


    “二皇兄平日裏在敬文館常對我們說一些不大中聽的話,兒不明白,為何同樣是妹妹,二皇兄要對兒如此刻薄針對?但阿希勸兒臣,興許二皇兄對兒有誤解……”


    頓了頓,見高琛眉頭褶皺加深,神光公主低聲道:“二皇兄一直覺得,兒和阿希身為女子,不應出現在敬文館。今日阿希應下二皇兄賽馬,許是想讓他對吾等改觀。”


    神光公主狠了狠心,一臉自責跪在高琛麵前。


    “都是兒不好,害得二皇兄與衛家大娘子置氣受傷,請阿耶責罰!”


    “你這是做什麽?跟你有什麽關係。”神光是高琛和阮皇後唯一的子嗣,又自小懂事乖巧,高琛對她的疼愛和二皇子比起來隻多不少,“快起來。”


    他擺擺手,麵色雖然沒有好轉,但語氣緩和了幾分。


    “小二的脾氣也不好。”


    才說完,下去調查馬匹情況的護衛回來稟報。


    底下人給二皇子準備的馬就算比不得戰馬,那也是精挑細選的。


    怎麽可能有問題?


    護衛一五一十匯報,當提到馬兒身上有明顯鞭痕時,高琛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陰沉起來。


    事情到這也就分明了。


    如果不是二皇子急功近利,下了狠手抽打馬兒,好端端的,馬又怎麽會失控?


    阮皇後冷淡道:“一場比賽而已,倒是不見他讀書有這般較勁。”


    大皇子從營帳中走出來,眼眶微紅道:“啟稟阿耶,禦醫說……二弟的腿被那瘋馬踩斷了,怕是要落下殘疾。”


    什麽?


    竟然如此嚴重!


    高琛霍然起身,大步走進營帳。


    阮箏將衛瑾和神光公主兩個孩子摟到懷裏,低聲問她們:“怕不怕?”


    上輩子的秋獵,和二皇子比賽的是神光公主。


    她雖年幼,但卻不肯服輸,麵對二皇子的有意為難直接應了下來。


    本以為隻是一場玩鬧比賽,畢竟神光公主才六歲,再怎麽樣也不可能贏過二皇子。


    高琛還怕女兒受傷呢,特意吩咐了護衛跟隨左右,一旦出現意外情況,務必將公主救下。


    誰知道,神光公主沒有出事。


    反倒是二皇子,一個得意忘形,從馬上滾了下來,小腿骨被踩斷裂。


    從此落下終身殘疾。


    神光公主親眼目睹二皇子墜馬的慘狀,盡管高琛沒有怪她,但還是受到驚嚇,當晚發起高燒。


    而那個時候,因阮皇後沒有跟來秋獵,禦醫又全都圍著二皇子,一直到第二日,伺候神光公主的宮人才發現主子高燒一夜,沒了呼吸!


    何其可笑!


    何其荒謬!


    阮箏深吸一口氣,想到這都恨不得把阮皇後拖到麵前來抽一頓。


    如果不是她與高琛心生怨懟,從而忽視自己的女兒,神光又何至於小小年紀,就被驚厥發熱要了性命!


    衛瑾搖了搖頭道:“不怕。”


    神光公主也道:“姑婆放心,此事本與阿希無關,我不會讓她受罰的。”


    神光公主隱隱能察覺到這件事情並非表麵上看起來這麽簡單。


    二皇子想要針對的不僅僅是衛瑾,還有她。


    可是……


    為什麽受傷的是二皇子呢?


    那匹馬,當真是因為被他抽打太過用力,才失控的嗎?


    營帳裏傳出高琛的怒聲:“廢物!都是廢物!傳朕旨意,照顧二皇子的宮人侍衛,連同馬奴,統統杖斃!”


    高家人護短不講理。


    就算是兒子魯莽衝動導致的下場又如何?


    那些侍衛難道沒有責任嗎?


    如果不是他們沒有照顧好小二,盡到規勸保護的職責,他的兒子又怎麽會落馬重傷!


    天子之怒,往往都是要人命來填的。


    一個二皇子,牽連了近上百人。


    神光公主看著被趕出營帳的禦醫,精致的小臉如覆了一層寒霜,沒有任何表情。


    她一定不會、也不能,成為阿耶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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