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我們喂不了,走吧,你們快走!”


    “嘭!”


    在見到孩子的瞬間,李老三便頓時臉色大變的,想要關門的攆走林逸晨和紅娘子。因為他早已清晰的認出,明白紅娘子抱著的女嬰是誰的孩子了!


    所以麵對上門‘討債’的林逸晨和紅娘子,他當然要讓林逸晨和紅娘子走了!


    “不是,李老三你幾個意思啊!?”


    老大爺被李老三的態度搞蒙蔽了,他狐疑的瞪大雙眼:“白給的錢你都不賺,你腦子進水了!?”


    “你老婆喂誰家孩子不是喂?與其浪費了,還不如拿來賺錢啊!”老大爺很是不爽的吼道:“李老三,你給我立刻滾出來!”


    “不喂,你們快走!”


    李老三急切的吼道:“老頭子,這事和你沒關係,你趕緊帶他們走!”


    “別廢話!”李老三的聲音中滿是急切:“我告訴你,說不喂就不喂,誰來都沒用,趕緊走!”


    “你腦子有坑啊!”


    老頭子真是要被李老三徹底氣無語了:“白給的錢都不收,你真是智障啊!”


    “老大爺,你不用說了,我來吧!”林逸晨伸手攔住這氣急敗壞的老大爺,笑著說道:“他之所以不喂,我知道原因。”


    “啊?”


    老大爺頓時一臉懵逼的看向林逸晨:“年輕人,你這,這什麽情況?”


    “很簡單,因為這女娃。”林逸晨指了指紅娘子懷中的女孩:“就是他們拋棄的。”


    “這!”


    老大爺聞言瞬間懵逼了,繼而反應過來的他,隻能狠狠一跺腳:“造孽啊!”


    “你們快走,不要待在我家!”屋子裏的李老三再次急切吼道:“否則我報官了!”


    “他爹,就讓我見閨女最後一麵,再喂她一次吧。”屋子裏,女人的哭泣聲傳來。


    “你個老娘們懂什麽,閉嘴!”


    李老三狠狠推搡:“她不是我們女兒,我們女兒早就被狼叼走的死了。這是他們不知從哪撿來的野孩子,和我們沒有絲毫關係!”


    “你個老娘們,給我滾回去!”


    李老三緊緊的頂著門:“你們趕緊給我走,離開我家!”


    “真是狠心的混蛋!”聽著李老三的話,紅娘子徹底怒了,她緊鎖繡眉的伸手拔劍:“找死!”


    “不要衝動。”


    林逸晨伸手按住紅娘子,然後看向老大爺:“大爺,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們村裏棄嬰的,應該不止這一家吧?”


    “這些年那溝裏,可是累累白骨了。”


    “我不知道,小夥子你別問了,你走吧。”老大爺卻是一聲苦澀長歎的搖了搖頭,便老態龍鍾的要離開。


    “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我,這五兩銀子,你的!”


    林逸晨再次拿出五兩銀子,放在這老大爺手裏:“你放心,不管之後出了什麽事,都與你無關。”


    “我就好奇的打聽一下。”


    “唉。”


    看著手中的銀子,這老大爺在一番猶豫後,最終緩緩開口:“既然小夥子你這麽問了,那我也就直說了,”


    “不僅我們村有棄嬰,這十裏八村都有棄嬰。”老大爺苦澀長歎:“三十年前我年輕時,我的一兒一女,也被扔進了黑水溝。”


    “是老頭子我作孽,對不起他們啊!”


    “你們該死!”身為女人,母性發作的紅娘子很是憤怒:“既然生出來了,那就要養。要是不想養,幹脆就別生!”


    “不是我們不想養,是養不起啊!”老大爺苦澀歎息回答。


    “這——”


    看著衣衫襤褸的老大爺,再看著家徒四壁的李老三家,紅娘子瞬間啞然了。


    因為這個年代的普通人,沒有什麽避免措施,所以女人很容易懷孕。為此一旦懷孕了,就隻能生下來。


    對於有錢的鄉紳地主和世家大族而言,養一個孩子自然是小事,可以養活長大,並且還可以教授詩書禮樂的培養成讀書人。


    但對李老三和老大爺這樣,平時自己辛苦勞作都吃不飽的農民而言。孩子多了,那是真養不好。


    所以這年頭,每一戶家裏都有七八個孩子,但是能長到成年的,估計不足一半。


    “不就是添雙筷子的事。”紅娘子還有些不滿的嘴硬嘀咕著:“一個小孩子,又吃不了多少。”


    “真要有這麽容易,也就好了。”老爺子苦澀歎息:“孩子一出生後,馮地主就會和我們收人頭稅。”


    “本來我們租他的地,每年交完地租後,剩下的糧食就不太夠吃,需要靠平時出去打短工,或者挖野菜才可以勉強填飽肚子。”老大爺苦澀回答:“再多一份人頭稅,那全家都會餓肚子了!”


    “隻有等前一個孩子長到五六歲,可以幫著幹活時,才敢要下一個孩子。”


    “要不然哪敢啊。”


    “多交一份人頭稅,不僅它活不下去,其它孩子指不定都要餓死。”老大爺看著林逸晨和紅娘子:“為了其它孩子,我們隻能這麽做,沒辦法。”


    “該死的狗官,狗朝廷!”紅娘子狠狠一瞪林逸晨:“就是你們這些狗官欺壓白銀,禍亂天下!”


    “那是以前,不是現在。”林逸晨很有些尷尬的嘀咕:“以前是秦王執政,和我可沒什麽關係。”


    “老大爺,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吧?”


    撓了撓頭的林逸晨,看著一臉迷糊的老大爺:“據我所知,朝廷開始了改革變法,已經不收人頭稅,隻收地租了。”


    “這就是所謂的攤丁入畝。”


    “也就是誰家地多,誰交稅就多。”林逸晨說道:“地主家地多,所以地主交稅多。你們家地少,不管多少口人,那地也就少。”


    “是這個理兒吧?”


    林逸晨看著老大爺:“這樣不管你們家有幾口人,隻要擁有的土地不變,那交的稅都不變,如此也就不怕多了個孩子,就要多交稅的餓到了吧?”


    “所以之前你們棄嬰,是怕多交稅的餓到其他孩子。”


    林逸晨很是狐疑訊問:“現在朝廷都出了新政了,所以你們沒必要再這麽怕,再棄嬰了吧?”


    “大人你不知道啊。”


    老大爺苦澀歎息回答:“人頭稅是沒了,但是地租漲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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