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亭子離開後,江流景沿著河流走,靠近桃花林時突然想進去看看,桃花樹枝頭上零零散散掛著花苞,雖不似綻放時美麗,但在雪白中倒有另一種美。


    剛走進去幾尺遠,江行舟的聲音從後麵傳來,“怎還沒回院歇息?”


    “吃得有些多,消消食再回屋。”江流景轉身走向江行舟,跟著去他的院落,與她從連廊看到的有些出入,“有秋千啊。”


    秋千依賴著旁邊樹枝,離地有些高,江流景需要踮腳才能坐上去。


    “別坐,許久沒修繕,別傷著自己。”江行舟攔著她,扯了扯繩子,灰塵散開,“等日後我重新做一個。”


    “這個也是哥哥做的?”


    “嗯,很小的時候。”江行舟目光在秋千上停留了一會,帶著她進屋。


    屋子裏除了桌椅和一處寫字的地方,到處放置了書架,書架上均堆滿了書籍,“這些都看過了嗎?”


    江行舟走到一處書架,拿出一卷書,“這邊還未來得及看。”


    “箱子裏也是書嗎?”


    靠牆邊壘起四個大箱子,像是今日馬車上的箱子。


    “對,從扶蘇帶回的。”


    她突然覺得,自己九年義務教育加上大學四年,比不上這裏的一角,畢竟課本從來都未看全過,不由自主地發出感歎,“好厲害。”


    江行舟粲然一笑,說道:“這邊是話本,小景若有想看的可以帶回屋內看,令儀時常來這拿走,現估計不全,街市上的新話本還未購置。”


    “好,已經很多了。”說著不多,但也有三個書架放話本,江流景突然想到,“可是,哥哥也會看話本嗎?”


    “當然,我還知道這兩本是最好看。”江行舟從中取出兩本放入她懷中,翻開看內容,一本是誌怪小說,一本是平民之女與重臣之子相愛的故事。


    原來古代人跟現代是一樣的,都愛看爽文小說。


    江流景也不再挑其他的,帶著江行舟推薦的兩本書回屋,洗漱後翻開其中一本趴在床上看,全身心投入,直到夜半被白鸞強壓著入睡,第二天睡到近午時才醒。


    也因此錯過了早膳,覃清婉以為她身子不適前來看她,發現她昨夜因看話本不歇息,被狠狠地數落了一頓,並讓青鸞看著她,每日看話本不得超於兩個時辰。


    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樂趣又失去了一部分。


    邊用午膳邊向白鸞表示自己不滿時,白鸞表示自己站在覃夫人那邊,並說道:“從明日起恢複鍛體。”


    “啊!你的傷還沒好全呢,再休息幾日吧。”江流景掙紮地說。


    白鸞向她展示已經結痂的傷口,又活動了幾下,表示自己沒問題。


    她心如死灰,在扶蘇連續受傷,鍛體一事停滯許久,再次拾起,又要手腳酸痛了。


    我怎麽活得這麽艱難啊……


    白鸞接著道:“繡活、習字也已計劃好。”


    “我還有看話本的時間嗎?”


    “有,每日半時辰。”


    我要回家,誰攔也沒用!


    這邊江流景陷在今後每日的痛苦計劃中,另一邊江董明父子在前廳嚴陣以待,他們已經收到消息,嚴公公已經出宮朝江府這邊前來。


    不過兩柱香,嚴公公就到達江府,先是客套地坐下喝茶告知他們大概的信息,待人來齊後宣讀。


    江董明被封丞相,江行舟被提為大理寺主簿,同時賞江家銀錢和一些進貢的珍稀之物。


    與此同時,相同的內容貼於城中各處。


    跪謝送嚴公公出門後,聖旨放在江董明手邊,江令儀好奇地圍著它轉。


    “會發光誒。”她驚奇地發現,從不同角度看過去不同的地方會散發光亮,拉著江流景來看,“姐姐快看。”


    江流景端詳一番,說道:“應是特殊工藝,將金粉縫製埋入其中,或是染製。”但不得不說,皇家真的豪氣,兩邊皆是玉鑲金。


    “江行,收到書房裏。”


    江令儀還在蹲著看是怎麽讓聖旨發亮,看起來卻像絲綢時,江董明讓江行拿走放好,她有些泄氣。


    “聖上讓老爺何時上朝?”覃清婉問道。


    江董明回道:“兩日之後。”


    “舟兒被指任大理寺主簿一職……”


    江董明先前回來時說少卿一職應是舟兒地,現換成主簿,其中莫不是有何變故。


    “覃夫人莫擔心,此為聖上的思量,若父親封相我從四品,江家便成了眾矢之的,倒是這主簿一職更適。”江行舟解釋道。


    江流景心想:原來如此,但覺得江行舟有些委屈,開口道:“甘心嗎?”


    江行舟笑著看她,輕扇手中扇子,“不要小瞧主簿一職,在其職自有其用。”


    “行舟哥如此厲害,小小少卿,手到擒來。”江令儀附和說道,伸手做抓握動作。


    是啊,江行舟這麽聰慧驕傲的一個人,怎麽就相信鬼神之說了。


    如同她出來這個世界一般,青鸞帶著她在江府行走,隻是江董明讓江行陪同一起,讓失去記憶的她找到熟悉的感覺。


    而江令儀被覃清婉抓著回屋不知做何去了。


    走到一處處於江行舟院落後,從她的院子裏看去被竹林擋住的地方。


    四麵開闊,有一個小的演武場,旁邊放著幾個空置的武器架,沙地馬廄均具備齊全。


    院子裏有一座方正的房子,不遠坐落著雖小但雅致的騎樓式屋子,屋旁的竹子隻餘根部且發黃。


    “這是侍衛練武的地方嗎?”江流景問道。


    “這是小姐你以前的院子,老爺在回川時派人吩咐,小姐身子不好不宜再居住在此,讓我另尋一處安靜的地方。”江行答道。


    他想了想又說道:“小姐怕是記不得了。”


    “抱歉。”江流景對他這微落的情緒,心下微沉,脫口而出‘抱歉’二字。


    “怎麽能說抱歉!小姐這又不是你的過錯。”青鸞在旁替她呸,不讓她說些喪氣的。


    “是老奴不對了,小姐平安回來應是開心的,現下小姐居住的院子與公子二小姐更近,景色更好,與小姐相襯。”江行笑罵自己。


    青鸞歡快地握著她的手臂道:“對的,我們還能釣魚呢。”


    “你隻知道吃。”


    江行雖覺察其中有些不對,但畢竟在江府多年,甚至江董明離開瀝川時江府以及江家在瀝川的產業都交由他打理,此去離開也兩年近三年,所遇之事又是常人難忍的,變化大是正常的。


    但無論江流景變得如何,她一直都是那個他看著長大的小女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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