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悔了?”李謹安坐在他屋裏,喝著他從金娘子那邊運回的酒,看到人眼皮半垂,出言調侃,“不應攔著你的,這樣今夜我就能獨占這座小院。”


    “傷得不重吧?莫不是還要大病一場。”


    江行舟揉著眉心,帶著憂色道:“隻怕又要臥床一陣子了。”


    “她既做了便有預期後麵要擔的苦,你無需替她憂而憂,昔日她受的不比這簡單,也不見你如此失控。”


    “怎可相比,她這是自己往前衝,被狩獵的鹿和主動走進捕獸網的怎會一樣?”江行舟語調拔高,手中扇子被他拍成兩截。


    “行行行,喝點酒緩緩嗓子。”李謹安遞給他酒壺,自己朝後躺去,“看明三皇子的意圖了嗎?”


    他猛灌一口,與平日的溫潤完全不相合,想必是氣急了,開口卻已經恢複原本語調,隻是有些急促,“在扶蘇他多番接近小景,隻當是拉攏江家的手段,可近日他的動作竟讓我覺得他是真情實意。”


    “你信嗎?”


    “你信嗎?”江行舟反問他。


    李謹安搖頭,經他手的案子川中川外,宮裏宮外,重案疑案,宮中秘辛他也知道不少,“他若無那心,又怎會費盡心思讓皇上看到他,從冷宮裏爬了出來。”


    “故我不信”,江行舟將斷扇扔到外邊,“隻是還未想明他的目的,他要做何部署?”


    更何況,多次的相救過於巧合,時機剛好得讓他懷疑是否是他所為。


    若是他所為,安排多次並無意義,一次足矣,多次反而引起懷疑,不益於他所謀,這倒是降低他的戒心。


    除非,有另一種可能。


    第二日辰時


    “公子,小姐命人送來的糕點,讓您帶去官衙中。”蘭竹在江行舟出發前將還有些溫熱的食盒放置在馬背上。


    江行舟打開食盒,看到裏邊的糕點是兔子形狀的,“她什麽時辰起的?”


    “卯初見青鸞出門,應當比卯初還早些。”


    江行舟眉頭緊皺,“告知她,若想我消氣便好好歇息。”


    “挺有心的,是金玉坊的手藝。”李謹安趁他不備從中掏走一塊放入口中,江行舟將剩下的蓋住,策馬而去。


    “真小氣,”李謹安吮淨手指,對蘭竹道:“同小景說,今晚備膳備上我的,重點是他有的我也得有。”他抬頭指了指離去人的方向,起身也騎馬而去。


    “怎樣?”


    蘭竹過來時,江流景正在床上等著,見青鸞進來,著急起身詢問。


    “公子讓你好生歇著,李少卿今晚也會過來,若小姐還備吃的給公子的話順帶捎上他的。”青鸞快步上前,“肩膀不能亂動了,也不能這麽急促,林老可是說了,小姐胸骨有些移位,不能粗喘氣。”


    “糕點收下了?”


    “收下了,公子還讓人又送了一隻兔子,灰色的。”


    看她急著下床,青鸞阻止道:“現在不能去,你要再休息一會,不然我讓蘭竹去告知公子。”


    威脅成功,江流景躺了回去,不一會就熟睡了,青鸞得在她床邊看著,避免她翻身壓到傷處。


    “覃夫人。”


    “景兒可醒了。”


    “小姐在臥房裏。”


    青鸞帶著覃清婉走進她的屋裏,江流景當時正舉著一隻手艱難翻著話本。


    “對話本的興致不減啊。”


    江流景手一抖,話本掉到床底,覃清婉幫她撿起,放在她腿上,並且調整好角度。


    “可還疼?”覃清婉小心撫摸著她包裹著地方。


    “不疼,現在就是要包著,讓它好得快些。”江流景對她咧嘴一笑,話本拿到床裏麵,正麵對著覃清婉。


    “你這孩子,平日裏柔柔弱弱的,怎麽就這麽勇敢,聽說你還咯血了,令儀被你嚇到回去說話聲音都在顫抖。”


    “衝擊力太大了,難免,隻是看著唬人,並不嚴重。”


    江流景瞥到青鸞欲要說話的嘴,暗地裏動作讓她閉嘴,但是覃清婉離她那麽近,她做什麽小動作都收入她眼中。


    “已經會騙人了,我看你沒事就好。”覃清婉向後揮手,女仆帶著一些物品上來,“這些是你昨日救下的女童父母送來的。”


    攤開看有上好的藥材、一副頭麵、和一些閑散的東西。


    “他們現在在哪?”


    “你放心,他們本想親自感謝你,道你在養傷不便見客,好生招待一番後,讓人送他們回去了,你應當也不想見的。”


    “但這些我也不該收的。”江流景推開麵前這些物什,想著如何送回去。


    覃清婉拍拍她的手背,讓她放心,“我已備好等同價值的東西送回,不必憂心,這些收著就好,是他們的心意,不收的話,他們心中也不安心。”


    “還是覃夫人想得周到,多謝覃夫人了。”


    “何須道謝,你快些好才是真的不辜負我們。”


    “好。”江流景低頭,不經意看到她頸側的傷疤,“您這是怎麽傷的?”


    覃清婉抬手擋住,笑著說:“往昔不小心傷到的,你多歇息一會。”助她躺下,蓋好被子,看著她入睡後離去。


    “母親,姐姐如何了?”


    江令儀正在覃清婉屋裏候著,昨夜她在江流景院裏待到夜半才回來,今日起得稍微晚,等她起來覃清婉已經去江流景院裏了。


    “看著無大礙,但說話不太順暢,應是傷著內裏了,得吩咐夥房煮些藥膳。”覃清婉把她翹在榻上的腿拍下去,“你這是越來越放肆了。”


    “又無外人。”江令儀把腿放下,向前傾身,“姐姐豈不是無法去賞花宴了?”


    “看情形,短時間內不宜長時間動作,是無法前去了。”


    “好可惜,姐姐還未去過,這次賞花宴五公主的及笄禮也要一並舉辦,想必與往常不一樣。”江令儀的腿一下一下的往前踢晃著。


    “身子為重。”


    “覃夫人,您的信。”


    嬤嬤將信拿至麵前,看了起來,看完放置一旁,道:“五公主染上風寒,賞花宴推遲了,小景可能可以前去。”


    “那太好了。”江令儀蹦起,跳下穿鞋,往外衝。


    覃清婉喊她,“你要去哪裏?”


    “找姐姐。”


    “回來,她還在歇息,你別去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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