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三老門生故吏遍天下,他們隨便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人的未來。


    即便你父親是丞相,也保不住你。


    吳耀祖攥緊了拳頭,眼底流露出了不甘之色。


    原本他家接到了黃均的命令,不可讓陳楓籌到一文錢。


    所以他開始才如此針對陳楓。


    可如今正是因為他的針對,才讓陳楓一舉成名。


    若是被黃均知曉,他吳家就完了。


    但是現在已經沒人理他了。


    周老跟方老還有陳老三人,走到陳楓的麵前,躬身一禮。


    “陳楓小友,今日之事,是老夫三人學問不到家,處事有失偏頗。”


    “我等三人給你道歉了!”


    眾人震驚,三老乃是大炎文壇上的泰山北鬥,即便是見了陛下都要免禮的。


    如今竟然對一個敵國質子行禮,傳出去,恐怕要造成整個文壇震動。


    “還請陳先生見諒!”


    所有人也都對陳楓躬身行禮,三老都行禮了,他們還能怎麽辦。


    唯獨吳耀祖直勾勾的杵在原地,讓他彎腰,他實在是做不到。


    陳楓也懶得去搭理吳耀祖。


    隻是讓他詫異的是,這三老頭說認錯就認錯。


    “知錯就改,還是不錯的。”


    陳楓話音剛落,方老不禁問道,“陳楓小友,你既然有此才華,那為何以前卻要藏拙,引得世人誤會呢?”


    陳老也好奇的問道,“沒錯,老夫也有這個疑問,恐怕在場之人皆有這個疑問,還請陳楓小友解惑。”


    所有人也都看向陳楓。


    陳楓輕咳了一聲,故作高深的詢問三老,“我問你們,你們讀書是為了什麽?”


    “自然是為了天下百姓,江山社稷,教化世人。”方老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陳老跟周老也都點點頭,認同他的話。


    那些才子們也都暗自點頭。


    陳楓卻冷笑了一聲,“那麽請問,詩詞歌賦是能讓百姓吃飽穿暖,還是能讓國家開疆拓土?”


    “是能讓避免災害,還是能國富民強?”


    一時間,所有人都被陳楓問得啞口無言。


    陳楓的話如同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


    是啊,詩詞歌賦,吟風弄月,真的能改變什麽嗎?


    他們寒窗苦讀十餘載,難道就是為了寫出幾首華而不實的詩篇,博取功名利祿嗎?


    方老捋著胡須,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陳老和周老也麵麵相覷,他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或者說,他們刻意回避了這個問題。


    “陳楓此言,純屬荒謬!”


    吳耀祖見終於抓到機會,立刻跳了出來。


    他指著陳楓的鼻子罵道,“你一個敵國質子,懂什麽治國之道!”


    “我等讀書人,讀的是聖賢書,為的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你懂個屁!”


    陳楓冷笑一聲,斜睨著吳耀祖。


    這小子,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哦?那你說說,我大炎如今國力強盛,百姓安居樂業,是不是因為你們這些讀書人寫了幾首好詩的功勞?”


    陳楓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吳耀祖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大炎國力強盛,那是因為當今陛下勵精圖治。


    和他們這些隻會吟詩作對的讀書人有什麽關係?


    “怎麽?說不出來了?”


    陳楓步步緊逼,“既然你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就說明,你們這些所謂的讀書人,也不過是一群隻會誇誇其談的廢物罷了!”


    “你!你放肆!”


    吳耀祖氣急敗壞,指著陳楓的手指都在顫抖,“你敢侮辱讀書人?你你你……”


    “我怎麽了?”


    陳楓上前一步,逼視著吳耀祖,“難道我說錯了嗎?你們除了會之乎者也,還會什麽?”


    “國家有難,你們可曾上陣殺敵?”


    “百姓遭災,你們可曾施粥賑災?”


    “沒有!你們什麽都沒有!”


    “你們隻會躲在自己的安樂窩裏,吟風弄月,自詡清高,卻對現實視而不見!”


    “一口一個為了百姓,為了江山社稷,就你們做的詩詞歌賦,老百姓能聽得懂幾個?”


    “你們知道老百姓到底想要什麽嗎?”


    陳楓的話字字誅心,像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進了在場所有讀書人的心裏。


    他們這才驚覺,原來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學問。


    在陳楓眼中,竟是如此的不堪。


    “你……你……”


    吳耀祖被陳楓說的麵紅耳赤,卻無力反駁。


    他想要反駁,可是卻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理由來反駁。


    “我什麽我?怎麽?難道我說錯了嗎?”


    陳楓冷冷一笑,“你們這些所謂的讀書人,整天就知道讀死書,死讀書,卻不知道學以致用。”


    “你們讀了那麽多書,難道就學了些阿諛奉承,溜須拍馬的本事嗎?”


    “你……”


    吳耀祖被陳楓懟得啞口無言,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三老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他活了大半輩子,自然明白陳楓所說的話並非全然沒有道理。


    隻是,這些話從一個敵國質子口中說出,未免太過刺耳了些。


    “你說的這些,的確是事實。”


    一直沉默不語的陳老突然開口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我等讀書人,確實應該多關注民生疾苦,而不是整日沉迷於詩詞歌賦之中。”


    “陳老!”


    周老臉色一變,想要阻止他,卻被陳老一個眼神製止了。


    “陳楓,你說得對。”


    陳老直視著陳楓,眼中帶著一絲讚賞,“老夫受教了。”


    眾人聞言,皆是一臉震驚。


    吳耀祖更是目瞪口呆。


    他原本以為,陳老會站出來反駁陳楓,維護讀書人的尊嚴。


    卻沒想到,陳老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陳老,您……”


    吳耀祖還想說些什麽,卻被陳老一個冷眼瞪了回去。


    “怎麽?老夫說錯了嗎?”


    陳老冷哼一聲,“難道你覺得,陳楓小友說的不是事實?”


    吳耀祖頓時啞口無言,隻能恨恨地瞪了陳楓一眼,不敢再說話。


    陳楓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陳楓,你說的這些,雖然有些道理,但未免太過偏激了些。”


    方老緩緩開口,打破了沉默,“讀書人並非你所說的那般不堪,我等也並非不關心民生疾苦。”


    陳楓挑釁地看著方老,“哦?那方老倒是說說,你們這些讀書人,都為百姓做了些什麽?”


    方老捋著胡須,沉吟片刻,道:“我等讀書人,雖然不能像將軍那般上陣殺敵,但也並非一無是處。”


    “我等可以通過著書立說,教化百姓,使他們明辨是非,懂得忠君愛國……”


    “哈哈哈哈……”


    陳楓還沒等他說完,就忍不住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嘲諷和不屑。


    “你笑什麽?”方老臉色一沉。


    陳楓指著方老,毫不留情地說道,“你們口口聲聲說忠君愛國,可當年陳泰那個逆賊篡位之時,那些讀書人,又在幹什麽?”


    “恐怕一個個的都在給陳泰寫勸進書吧。”


    “若非以黃家為首的武將們殺出一條血路,重整河山。”


    “大炎早就徹底消亡於曆史長河了。”


    “好了,我也不想跟你們浪費口舌了,你們該賠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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