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雨停了。宮人紛紛出來當差,各宮都熱鬧了起來。


    昨日皇後疾行在雨中,一路抱著華才人回坤寧宮的事,雖然封鎖了消息,不至於滿宮皆知,卻還是透露出去了些。


    畢竟蘇玉梓當時一心焦急著曲嫣的情況,還是她身邊的首領太監小平子派人封的口。


    看到的人不止有坤寧宮的,還有一路上的宮人,雖然個數不多,卻有幾個是其他娘娘小主宮裏的。


    也不知是哪個宮人明知蘇玉梓要封口,還把消息遞了出去。


    如今滿宮暗地裏傳,皇後與華才人恐怕不是正常的關係。


    說的有鼻子有眼,說華才人進宮第一天見皇後,皇後就賞了吃食。這可是獨一份的。


    說當時所有禦女的賞賜都是碎銀子和一匹布料,唯獨當時還是禦女的華才人收到了上好的玉簪。華才人還日日戴著,連皇上賞的都不戴。


    更有甚者,說皇後去的時候,華才人都奄奄一息了,還是皇後親口渡的氣把人救活的。


    華才人昨晚甚至留宿坤寧宮,直接把流言給坐實了。


    昨夜的蘇玉梓慌了神,自亂陣腳,第二日就出了這樣大的紕漏。


    蘇玉梓此時還不知道這些,昨晚曲嫣半夜發了燒,她衣不解帶的照顧了大半夜,退燒了才摟著人沉沉睡去。


    如今已經過了平日裏蘇玉梓起身的時辰了,翠春和碧夏守著坤寧宮正殿的寢宮,小平子上前來對著二人低聲說了外頭的流言蜚語。


    三人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慎重。


    隻有翠春和碧夏二人知道,皇後有多緊張華才人。這謠言雖然越傳越離譜,但恐怕有可取之處。


    翠春和碧夏,抱秋和迎冬都是是從將軍府跟著蘇玉梓進的宮,是將軍府的家生奴,從小和蘇玉梓一起長大,伺候著蘇玉梓的。


    平時抱秋和迎冬主要打理坤寧宮的大小瑣事,碧夏和翠春跟在蘇玉梓身邊。


    她們幾人這麽多年,還從未見過蘇玉梓這樣在意過旁人。


    前些日子侍寢時蘇玉梓奇怪的命令,還有特意選的賞賜,每次與華才人見麵都屏退她們等等一係列奇怪的事情,如今因為這流言,仿佛都有了答案。


    翠春和碧夏都同時想通了事情的關鍵。


    翠春心急如焚,這樣的流言傳了出來,怕是不好澄清。


    而碧夏則有些暗自歡喜。


    早就覺得自家小姐舉世無雙,進了宮還委屈了自家小姐了,就是要華才人那樣容色雙絕的美人才能配得上呢。


    雖說華才人也是女子……碧夏覺得這就有些難辦了。


    她連忙拽住翠春的袖子問道:“翠春姐姐,我們要不進去把娘娘喊起來吧。再不控製恐怕釀成大錯。傳到太後耳朵裏就不好了。若是再被有心人傳到宮外去…”


    翠春本就心慌,聽了這話更是焦急,也顧不上心疼蘇玉梓大半夜未眠了,忙點了點頭:“我這就進去叫娘娘。”


    翠春叩了叩門,蘇玉梓聞聲醒了。


    曲嫣還睡著,乖乖的貼在自己懷裏,臉上的紅腫已經消下去許多,體溫也正常了。


    她心想翠春不會無緣無故叫她,恐怕是有要事。便輕手輕腳的起身,將被子壓了壓。


    她昨夜和衣而眠,套了個披風了便開了門。


    翠春和碧夏進來,輕手輕腳的關上門,蘇玉梓小聲問道:“怎麽了?”


    二人小聲將事情說了一遍,蘇玉梓擰眉,沉默片刻。


    “去查,這流言是哪個宮裏流出來的。再差人去請皇上和各宮嬪妃,早膳後來坤寧宮。”


    二人福身應是。


    翠春又問道:“娘娘,可要奴婢服侍您和華小主起身?”


    蘇玉梓:“不必,拿衣裳首飾進來即可。嫣兒的衣裳可拿好了?”


    翠春:“已經差人從夕葶宮拿來了,原先的那一套也送去浣衣局了。”


    蘇玉梓點點頭:“讓浣衣局仔細當差,那套衣服是本宮賞的料子做的,嫣兒喜歡,不要洗壞了。”


    翠春和碧夏聽著蘇玉梓這語氣,怎麽還有點驕傲?


    “是,奴婢告退。”


    不消片刻,翠春和碧夏將東西拿了進來,淨臉的花瓣水還冒著熱氣。


    蘇玉梓走近曲嫣,輕輕拍了拍曲嫣的肩膀,低聲喊道:“嫣兒,起床了。嫣兒?”


    曲嫣哼哼唧唧幾聲,眉毛秀氣的皺了起來,翻了個身,拿屁股對著蘇玉梓。


    蘇玉梓頓覺可愛,伸手撫了撫曲嫣的烏發。


    “快起床用膳,用過後各宮妃子都要來的。皇上也該下早朝了。”


    曲嫣聞言轉了過來,眼睛還閉著,伸出雙臂。


    蘇玉梓會意,將人抱住拉著坐起來。


    曲嫣喃喃道:“困…頭好暈…”


    蘇玉梓心疼得緊,將人好生安撫了一會,這才拿了衣服過來。


    蘇玉梓從小到大都是被人服侍著穿衣服的,再不濟也是給自己穿衣服,哪裏給別人穿過。


    磕磕絆絆的,總算是把裏衣穿好了。


    係扣子的時候指尖一不小心便碰到肚兜,粉紅爬上了蘇玉梓的耳尖。


    曲嫣結結巴巴的說:“我,我自己換褻褲,你,你轉過去!”


    蘇玉梓聞言連忙轉了過去。稍候片刻,曲嫣才說自己穿好了。


    穿好內襯後,蘇玉梓將人抱起來,洗漱一番,放到了梳妝台前。


    蘇玉梓拿起篦子,心中微頓。


    她想起了,隻有婚後的夫君,才能給夫人梳發髻。


    她心有疑惑,這小妮子,怎麽就這樣理所應當的讓堂堂皇後伺候她?


    雖說她伺候的很樂意吧…可這妮子是不是心太大了點?


    許是剛睡醒,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吧。


    心中胡亂想著,一個簡約大氣的靈蛇髻就梳好了,發絲順滑如綢緞。


    將玉簪別入發髻,又拿了個絨花珍珠的流蘇,小心翼翼的插了進去。


    隻戴了這兩個發飾,瞧著實在簡約素雅。別有一番病弱的美。又戴好耳環鐲子,這才穿上了外衣。


    將人收拾好後,蘇玉梓叫了翠春和碧夏進來,梳妝打扮。


    曲嫣就在旁邊的暖塌上打盹兒。


    蘇玉梓今日穿了正紅色襦裙,滿頭珠翠,塗上口脂,當真是氣勢逼人了,坐在曲嫣旁邊,襯得曲嫣更加氣色不佳,羸弱可憐了。


    坤寧宮傳了膳,正吃著,小平子拉了個宮女,說是傳謠言的源頭。


    蘇玉梓迅速想到了應對之策。


    另一邊的魏承望也下了早朝有一會兒了。


    楊曉戰戰兢兢的進禦書房,小聲在魏承望旁邊說了些什麽。


    魏承望聽到後勃然大怒,將手裏的茶杯都摔碎了。


    “好,好,好一個皇後。好一個華才人。擺駕坤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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