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祺被柳鳶的太監押去了柔儀殿。


    柳鳶說不上什麽心情,低著眸子蔫蔫的,喝完了解酒湯就歇下了。


    她像個渴望被愛的孩子,哪怕是曾經的仇敵,露出滿眼都是自己的視線後,她也會心軟的接納。


    可真正有一個純粹的,滿眼隻有自己的人出現在麵前的時候,她又立起堅硬的外殼把那個人隔絕在外了。


    明明是自己拒人千裏之外,還要在心裏默默想著。


    看吧,這就走了,她果然不是真心對我的。


    柳鳶對皇上投入的一片真心太多了,結果是碎了一地。


    可明明她一開始的時候,誰對她好一點,她都恨不得把真心都掏出去對那個人好。


    一直溫柔的母親也好,當年王府與自己交好的莊祺也好,寵愛自己的魏承望也好,曾經疼愛自己的父親也好,都是她曾經萬般信任依賴的人。


    燭火熄了,柳鳶縮在被窩裏,抱著自己的膝蓋。


    典雅貴氣的檀木床上傳出一聲迷茫的疑問。


    “娘,為什麽人的愛意變的這樣快?”


    柳鳶追求的,不過一份純粹的感情。


    這也是她一直執著於要一個孩子的原因。


    但是在宮裏,錦衣玉食,權勢地位,什麽都不缺。


    唯獨缺純粹的感情。


    整個皇宮都靜了下來。


    (?_?|||)


    幾日後,繁雜的宮務和各種事宜總算是處理的差不多了。


    靜妃以皇貴妃之位葬入皇陵。


    她陪葬的物品裏,放著那支曾經淬了毒的簪子。


    就當,蘇玉梓滿足莊祺的心願,將二人葬到一起了。


    皇貴妃下葬後,大皇子過繼到了李充儀名下。


    坤寧宮,迎冬正在匯報。


    “慎刑司查出來了,那日在皇子所挑撥大皇子的兩個太監是莊寶林的人。”


    “可有查出是莊寶林什麽時候安排的?”


    “是靜妃生產之前就安排好的。近幾日莊寶林安分守己,一直在禦膳房學做飯,沒有聯係從前為她做事的探子。”


    “那兩個太監殺了吧。把莊寶林身邊的人換一批,從前她埋下的探子都拔了。”


    “是。還有一事,麗美人被褫奪封號,貶為庶人,昨夜被賜死在冷宮了。臨死之前用血寫下了一行字。”


    “嗯?”


    “林庶人寫了:娘,淑兒知錯了。”


    蘇玉梓抿了口茶,沉思片刻。


    “聽聞林禦史將柔美人生母抬為良妾了?”


    “是。”


    “給父親傳消息,找個言官參林禦史一本,就說他寵妾滅妻。再把麗美人的遺言,給林夫人傳去吧。”


    迎冬領命去了,蘇玉梓回頭,看到曲嫣正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


    “嫣兒為何這樣看我?”


    “因為你在發光。”


    蘇玉梓輕笑一聲,起身將暖塌上的曲嫣抱起來,自己坐到了暖塌上。


    曲嫣穩穩當當的坐到了蘇玉梓腿上。


    “為何我在發光?”


    曲嫣靠在蘇玉梓的懷裏,一根手指點到了蘇玉梓的心髒處。


    “因為這裏,表麵硬,實則軟,悲憫世人卻又堅不可摧。”


    蘇玉梓將那根手指握在手心,低頭吻上了曲嫣的唇。


    二人吻了一會兒,蘇玉梓注視著曲嫣的眸子,突然說了一句。


    “嫣兒,你嫁給我吧。”


    曲嫣心髒一跳,目光下意識流露出一絲欣喜和意外。


    緊接著,她就壓下了這份喜悅,搖了搖頭。


    “像如今這樣與你廝守,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蘇玉梓沒有再提,仿佛方才那一問隻是心血來潮。


    她隻是說了句不搭邊的話。


    “嫣兒,我在水芸宮種的雞冠花發芽了,要去看看嗎?”


    “好。”


    二人剛攜手走出內殿,秦函茗就帶著容玥瑤來求見。


    於是蘇玉梓和曲嫣又將兩人迎了進來。


    容玥瑤最近不知為何,好像也沒那麽羞了,就這樣牽著秦函茗的手走了進來。


    這幾天,她幾乎一直跟著秦函茗,夜裏也宿在纖潁宮。


    兩人好像熱戀中的情侶,寸步不離。


    四人落座,蘇玉梓還未來得及詢問,秦函茗就從袖子裏掏出了那顆產後修複丹。


    曲嫣凝神一看,這是自己拜托小圓買的。這麽幾天過去了,沒想到秦函茗居然沒吃?


    秦函茗把這顆丹藥遞給曲嫣:“曲嫣,若是將此物給太醫院送去,太醫院能研製出一樣的藥物嗎?哪怕隻一成藥效也行,若是真的這樣有效,天下婦人生產豈不是都有了一層保障?”


    曲嫣抬頭看著秦函茗,她滿臉的期待。


    曲嫣綻放了一抹笑容,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世的那些抗疫戰友。


    但是她隻能遺憾的回應:“不行,這顆藥…現在的生產力水平還達不到。你便吃了吧。”


    秦函茗的期待落空,歎了口氣。


    “也罷。這樣神奇的東西,量產確實太天真了。”


    “我和皇後要去水芸宮看雞冠花,你們要去嗎?”


    秦函茗還未開口,容玥瑤就點了點頭。


    “要去要去,錦姐姐我們快走吧~”


    秦函茗哪有不依的道理,縱容的跟上了。


    ●)o(●


    薑美人這胎懷相很好,又診出是個男胎,太後歡喜得很。


    宮裏一下子沒了兩個孩子,本來太後還十分傷懷,如今得知這個消息,臉上也掛起了笑容。


    慈寧宮裏,太後坐在主位,下首坐著一個容貌清冷的女子,眼距較寬,雙眉平而細長,通身有股淡淡的憂鬱的氣質。


    她正是前朝被派去坷嶽和親,如今又被蘇家軍接回來的長公主,太後唯一的親女兒,皇帝的姐姐。


    再往下,坐著挺了個孕肚的薑美人。


    太後關心著薑美人這胎,笑的十分開懷。


    “月兒啊,你如今的位分還是有些太低了,等年關時哀家就做主給你晉為婕妤,待你生下皇子再晉位,享一宮主位,就能親自撫養了。”


    魏凡晴一直神色淡淡,聽到這裏便開口:“母後,您何必如此執著於薛家的門楣榮辱?”


    太後的神色淡了淡,頗有些不悅。


    “月兒,你且回去休息吧。”


    薑美人行了個禮,告退了。


    “晴兒,你是母後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你身上留著薛家的血,你又為何總數次忤逆哀家,毫不支持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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