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祺愣了一下,笑了一聲。


    “我想起來了,是鳶兒昨夜纏著不讓我走。”


    柳鳶回頭瞪了一眼範祺,氣呼呼的不理人了。


    她又不由得想到昨夜,範祺亮亮的雙眸,和那句“我說,我想與你共白頭。”


    什麽意思?


    兩人都是女子,是要一輩子做朋友的意思嗎?


    胡思亂想間,範祺已經洗漱好,搬了個凳子坐到了柳鳶旁邊。


    柳鳶挑首飾的手一頓,身邊人熱乎乎的,一股子清冽的香味。


    “你過來做什麽?”


    “怎麽,還不能讓我梳頭發了?”範祺輕笑一聲。


    “我來幫你梳頭發。”


    雲青見狀將手裏的梳子遞給範祺,退到了一旁。


    範祺拿起梳子,回憶著宮女的動作,輕輕的給柳鳶篦頭。


    柳鳶張張嘴,硬是沒說出拒絕的話來,低著頭任由範祺動作。


    二人之間有一股淡淡的溫情和曖昧,雲青幾人見狀識趣的退了出去。


    沉默了一會兒,柳鳶突然開口詢問。


    “你昨夜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範祺怔愣片刻,然後開口:“我說,我想與你共白頭。”


    柳鳶抬眸,在銅鏡裏對上範祺認真的目光,她心頭一跳,突兀的擰過頭與範祺對視。


    結果範祺正梳著頭,這一下子扯到了發絲,疼的柳鳶輕嘶一聲。


    範祺連忙鬆開梳子,伸出一隻手撫上柳鳶的腦袋,語氣帶著濃濃的心疼和溫和,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啊呀,弄疼了是不是?摸摸摸摸,摸摸就好了。”


    柳鳶被哄的心中一喜,她慣會恃寵而驕的,見範祺態度這樣溫和,便拿起小性子來。


    “你會不會梳頭啊!你看這個梳子上,都把本宮的頭發絲扯斷了幾根,日後再也不許給我梳頭了。”


    柳鳶噘著嘴,語氣嬌憨,一雙媚眼嗔了一眼範祺,柔柔的手腕也軟綿綿的打了一下範祺的胳膊。


    範祺一把拉住柳鳶打自己的手,輕笑著認錯。


    “錯了錯了,別打了,等我去學,學會了再給你篦頭,以後保證不會再弄疼你了。”


    柳鳶抿著唇掙脫範祺的手心,轉了過去,低著頭開口。


    “你可知共白頭為何意?怎麽還亂說呢?”


    “不是亂說。”


    柳鳶兩根食指攪在了一起,撥弄幾下,心中早已驚起駭浪。


    這話是何意?不是亂說?她知道共白頭為何意…


    磨…磨鏡之好?


    柳鳶瞪大雙眸,貝齒咬住下唇,頭更低了,更多發絲從脖頸間滑了下來。


    她心裏頭亂七八糟的,一時間倒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範祺或許看出了她的為難:“不必給我答複,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們日後還是像現在這樣相處就好。若是你也有這樣的心意,我隨時等你。”


    柳鳶鬆了口氣,悶悶的點了點頭。


    “午膳想吃什麽?”


    “紅燒排骨,粉蒸肉……”


    (? ? ? ? )??


    幾日後,年假過去,又開始了早朝。


    熙修容近些日子很是得寵。


    乾清宮,雲雨初歇,熙修容又被破格留宿了。


    魏承望一臉饜足的倚在枕頭上,指尖玩弄著熙修容的頭發。


    熙修容靠在魏承望懷裏,小鳥依人。


    “皇上,您可是不高興?”


    “嗯?你倒是膽子大,如今都敢揣測聖心了。”


    “皇上不喜歡臣妾這樣嗎?往日這時候,您指定要拉著臣妾說點話的,今日卻一直沉默。”


    魏承望輕歎一聲。


    “雪下了這麽多天,已經有百姓流離失所,蘇將軍今日早朝自請讓蘇家軍去助百姓掃雪劈柴。”


    熙修容:“皇上,臣妾不懂這些,臣妾隻知道皇上是天下之主,蘇將軍為皇上分憂,自然是好。”


    魏承望沉了沉眸子,手下意識撫摸著熙修容的頭發,宛如撫摸一隻乖順的寵物。


    分憂?打著蘇家軍的旗號去做,屆時民心所向的可都是蘇家了,誰還記得自己這個天下之主?


    就連自己撥下去的賑災糧,蘇誠毅也建議多派幾人去押送,說是唯恐有人貪墨。


    難不成,朕的官員都是酒囊飯袋,就隻有蘇家人可用了嗎?


    熙修容繼續開口:“不管是蘇將軍李將軍劉將軍,能為皇上分憂,緩解災情就是好的。”


    李將軍劉將軍…魏承望心頭微動。


    讓將士們去幫忙是個好法子,但是不能讓蘇家軍去。


    可以讓禦林軍,或者莊將軍帶人去。


    想到這裏,魏承望豁然開朗,笑著又將人壓到身下。


    夜很長,熙修容的唇角溢出一抹苦澀的笑。


    次日早朝。


    “朕昨日回去仔細想了蘇愛卿所言之法,甚好。隻是蘇家軍剛經曆過坷嶽子戰,如今正是年關,也該好好過年才是,不如就讓莊愛卿帶兵去吧。”


    蘇誠毅和蘇誠剛麵色一沉。


    莊將軍瞳孔一縮,上前幾步躬身行禮。


    “皇上賞識,臣感激不盡,奈何臣如今麾下將士大多已經回家過年,又不如蘇家軍訓練有素…”


    魏承望擺擺手:“無妨,又不是打仗,隻是劈個柴掃個雪幫忙做做農活,此番災情主要在北地,最遠騎馬三日便也到了。無需多少人馬。”


    莊將軍見推脫不得,隻能開口:“臣遵…”


    “等等!”


    蘇誠毅跨了一步站了出來,行了一禮。


    “皇上,臣有異議。”


    “愛卿但說無妨。”


    “一來,最遠的地方騎馬三日,這三日要凍死多少百姓。蘇家軍回北地的將士有許多,臣可直接飛鴿傳書聯係他們,如此既不耽誤時間,也不用車馬奔波。


    二來雖說不是帶兵打仗,可畢竟人多便更快,越快受苦的百姓越少,蘇家軍數量比莊將軍要龐大,也能更加勝任此事。


    蘇家軍雖說剛剛經曆坷嶽一戰,但如今也已緩了許久,已然恢複了。”


    魏承望麵無表情,分不清喜怒。


    “朕竟不知蘇家軍聯係如此便捷。既如此,最北地那邊便交給在外的蘇家軍,近的地方便由莊將軍帶人去吧。”


    魏承望一錘定音,蘇誠毅和蘇誠剛臉色都不太好,莊將軍也是心中歎氣。


    莊家能有多少人馬?這劈柴一事還能一次性劈上許多,這清理雪…按照這個下雪的勢頭,幾乎日日都得清掃,哪來這麽多人呢。


    更何況,莊將軍自己心裏也清楚,自己手底下的兵,可不會甘心為那些賤民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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