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般情況下,桑然是沒有權限可以查酒吧內部的監控的,可是好巧不巧,這家酒吧是喬枝開的。


    她看著寧小穀離開的背影,光線昏暗,她並沒有注意到桑然。


    桑然並沒有喬枝的微信,她翻出之前剛到only公司時,艾璿發給她的資料,通過電話號碼添加。


    上完洗手間,她又回去,場上多了名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高如風。


    桑然挑眉:“你怎麽在這?”


    高如風正端坐在姚婭旁邊,一口口悶著酒。


    他聽到聲音,抬起頭,神情間皆是疲倦與頹然之色,胡子沒打理,看起來悶悶不樂的。


    他拿起新杯子添了酒遞給桑然:“陪我喝點。”


    桑然:“......”


    感情她今天就是個工具人。


    反正也已經喝了,不差這幾杯,桑然接過與他碰杯。


    高如風盯著杯中酒,悠悠道:“我跟家裏決裂了。”


    桑然沒說話,暗暗感慨這倆人不愧是一對。


    他接著道:“其實我離開家裏沒什麽主要是......擔心她。”他看向一旁歪倒已經睡著的姚婭,“我怕她沒錢花,怕養不起她。”


    桑然輕笑:“沒事,還有裴璟平,再不濟也還有我呢。”


    高如風垂著頭:“你還真以為那錢是裴璟平給她的?”


    他讓裴璟平找一個合適的借口,從中間將錢給姚婭,盡量滿足她生活的基礎,又不被她發現。


    桑然顯然沒想到這一點,麵上有一瞬驚詫。


    “她任性,從小被嬌慣,我當然知道這樣縱著她對她沒有好處,可是怎麽辦呢?”他歎口氣,“我舍不得她吃苦。”


    桑然有些動容,她仰頭喝盡杯中酒:“那你怕不怕萬一哪天你護不住她,到時候她會因為巨大的落差承受不住。”


    “怕。”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現在,我已經沒辦法再給她經濟支持了。”


    他一直接手家族產業,這一次與父親決裂不僅失去了工作,甚至連養活自己都有可能是一件難題。


    他自嘲的笑笑:“接下來,可能要天天住你們家了,你不會嫌我煩吧?”


    “會。”桑然實話實說,“嫌你煩你就不住了嗎?”


    “你煩我也要住。”


    他們兩個都明白是在開玩笑,氣氛有所緩和。


    桑然這一晚上陪完這個陪那個,即使她酒量不差可回家時也已經暈頭轉向了。


    也不知道幾點,她被醒酒後的姚婭與高如風帶回家。


    客廳的燈還在亮著,男人坐在沙發上,單手撐著膝蓋,另一隻手拿著手機貼在耳邊。


    他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站起身看過去。


    桑然站在兩人中間,臉上掛著迷離的笑,頭發絲淩亂的交錯著,美得慵懶隨性。


    裴璟平麵無表情走過去,接過她,一股濃烈的酒氣混合著她身上獨特的香氣,撲麵而來。


    高如風與他多年好友,怎麽會不知道他的忍耐此時已經到了極限。


    “人我給你帶回來了,我先去洗澡睡覺了。”他說完就拉著姚婭離開。


    裴璟平看著懷裏的女人,他冷著聲音叫她:“桑然。”


    “你在外麵都不看手機的嗎?”


    女人抬起頭,嘿嘿笑著,顯然將他的話自動忽略了。


    裴璟平呼出一口氣,彎下身子將她抱起,抱上樓,放到床上。


    他將桑然的鞋子脫掉,又幫著她把滿是酒氣的外套褪下,轉身出了房間。


    過了一會,他又端了杯醒酒湯進來。


    將桑然撈起來,攬進懷裏,他輕聲哄著:“來,把這個喝了再睡。”


    桑然嗓子不舒服,輕聲呻吟兩聲,表達抗議。


    裴璟平扶著她的頭,杯子貼到她的唇邊:“張嘴。”


    桑然感受到溫熱的氣息,下意識張開嘴,醒酒湯順勢被他喂了進去。


    喝了一半,桑然便將他推開,翻身逃出他的懷抱,歪七歪八的趴著睡過去。


    裴璟平無奈的放下杯子,調整好她的姿勢,隨後才躺到另一半空著的位置。


    他沒關燈,就這麽看著她精致的麵容,此時白皙的臉頰上因為酒精作用,染上一片淡粉,嘴唇濕潤盈盈泛著光。


    他有些茫然,像是在同她對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桑然,你是真的不管我的死活啊。”


    手輕輕抬起,理著她鬢邊的碎發,隻有在這時候,他才能明目張膽的,與她接觸。


    他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說桑然心大了,他其實很想問問她,他是不是真的很差勁。


    他也沒那麽差勁吧。


    桑然,能不能告訴我,該怎麽樣的觸碰,才能讓你不討厭我,怎麽樣,你才能明白我的感情呢?


    他終究還是泄了氣,俯首稱臣,在一堆亂麻的繩子中,找到最初的那條,抓著它一起下墜,即使腳下萬丈深淵,即使看不到落腳點。


    她曾經救贖過他,現在,他甘願不求回報,救她於水火之中。


    裴璟平俯下身,像是為他這個想法,心底的這份承諾,捧上真心,做出儀式。


    輕輕,在她額頭印下一吻。


    桑然感覺到額間微癢,伸手輕輕搭上額頭,又覺得口幹,嘴唇動了動。


    醒酒湯喝下去,現在倒是清醒一些,她緩緩睜開眼,燈光刺眼,眼前有一瞬間看不清。


    等徹底緩過來,才看到男人正垂眸看著她。


    他聲音溫潤,透著數不盡的柔情:“醒了?”


    桑然仔細描畫著他的眉眼,他的唇如同他眼中的濕意一樣,透著無盡的誘惑。


    她輕輕舔唇:“好渴。”


    男人聞言就要起身去給她倒水,誰知桑然直接拉住他的胳膊。


    將他又拽回去,因為他的不防備,兩人的距離比先前更近,他將光線擋住,身體的陰影將桑然整個籠罩。


    太近,近到桑然能感受到他鼻尖呼出的不穩氣息,近到桑然輕輕仰頭,就可能從他的薄唇中獲取甘甜。


    她抬起頭,湊上去。


    兩瓣柔軟相碰撞,換來他身子的僵直。可這樣的蜻蜓點水,隻如鏡中看花,望梅止渴,不解她半分燥意。


    她粉唇微動,輕而易舉的探開他沒有一兵一卒的城池,這是為她準備的理想國,可以任由她在其中肆意掠奪。


    品盡其中滋味。


    隻是她的經驗不足,動作難免笨拙。男人氣息逐漸沉重,他反應過來,手不自覺攬上她的柳腰,收緊力度,貼近兩人的距離,直到密不可分。


    他也想,進入她的國度。


    終究轉守為攻。與其說攻,不如說將自己主動送上,與她推諉纏綿,交換溫度,在柔軟的唇舌間,訴說堅如磐石的心意。


    吻有聲,話無聲,愛意肆意增長,胸口暖流侵占,一毫都不舍得分離。


    桑然原本隻是想從這抹誘人中獲得甘甜,誰知唇上被濕意浸染,身體卻越發燥熱,呼吸全數被這吻打亂,快要窒息。


    她將他推開,大口喘氣。


    理智慢慢回籠,此時除了酒意渲染的紅暈,臉頰又添上青澀的羞恥。


    可她沒有將其一把抹去,帶著欲色的眸子望向他,交雜著異樣的情緒。


    莫名的,想起了白天裴老太說的話,他父母去世後,他的性格大變。


    是怎麽將自己療愈好的,這些年,很難過吧?


    她問他:“苦嗎?”


    裴璟平有些意亂,沒有反應過來,以為她是在問他剛剛的那個吻。


    他回她:“不苦,很甜。”


    她不是這個意思,坦明話中之意:


    “我是說,這些年。你過得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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