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然聽著廣播的通知,突然身體像是不受控製,將已經係好的安全帶解開,又伸手去解桑檸的。


    “媽媽?”


    “桑然,飛機馬上要起飛了,你現在不要亂動!”卡斯特藍驚呼。


    桑然手上的動作不停:“不好意思,我家裏可能出了點狀況,需要回去看一下,這次不能跟你一起走了。”


    她說完也不顧上方的行李,抱起桑檸走到走廊往門口的位置衝。


    正在關門的空姐立馬阻攔:“女士,現在不能亂動,請坐到您的座位上。”


    “女士!”


    桑然側身從還沒關閉的艙門跑出去,通過入機通道,往大廳裏走。


    “媽媽,我們不去了嗎?”桑檸不解的問。


    桑然氣喘籲籲的回她:“你爸爸可能出了什麽事情,我們要回去找他。”


    她們跑到外麵,桑然將身上的外套披在桑檸頭頂上,雨滴看著不大,不一會卻將她半個身子給淋濕了。


    趁著打車的間隙,桑然又給裴璟平打了兩個電話,依然沒人接。


    她們坐上車,剛準備跟司機師傅報地址,桑檸從桑然的外套裏掏出手機:“媽媽,電話響了。”


    手機屏幕因為雨水的浸透有些濕潤。


    桑然胡亂擦了兩下,接了起來。


    “您好,請問是桑然女士嗎?”電話那頭的女聲詢問。


    當心底的預感一步步被應驗,尋找真相的腳步就會逐漸緩慢,空出的時間在祈禱,或者將所有的猜想全盤否認。


    即使是自己的預感失誤,也不想聽到心中的猜想通過別人的嘴巴說出來。


    成為既定的事實。


    桑然突然沒那麽慌張了,衣服被打濕,濕意滿滿潛入皮膚裏。


    空間像是開了慢速,隻聽得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她聽見自己說:“是我。”


    “您是裴璟平先生的妻子嗎?他發生了交通事故,現在正在送往第一人民醫院,還請您和他的家人盡快過來。”


    “......\"


    手機從手中滑落,打在腿上,像是敲擊在骨頭上似的,由內而外的疼。


    “姑娘去哪?”司機師傅總算找到時間問。


    “去第一人民醫院。”桑然像是丟失了魂魄,憑本能回複,“師傅,麻煩快一點。”


    “好嘞,坐穩了。”


    在給她打電話的那幾十秒,他在想什麽?


    害怕以後再也見不到,還是希望桑然能聽出自己的異樣,可以回到他的身邊。


    在聽到她說“我也愛你”的時候,他在想什麽?


    是失落於桑然的無知無覺,還是真切的因為這句話滿足,覺得死而無憾。


    他會不會怪桑然,這麽久的失聯,聽到的卻是她的抱怨。


    他都沒有,他沒有想自己會怎樣,會不會再也沒有以後,沒有埋怨自己莫名遭受這樣的意外。


    隻是希望。


    桑然可以追求自己的熱愛。


    隻是想告訴她。


    他愛她。


    僅此而已。


    他害怕自己就此喪命,桑然會自責,所以才說“希望你能在法國能專心投入自己熱愛的事業。”


    愛一個人是不是要把她牢牢鎖在自己的身邊?


    裴璟平不懂,確切的說,他不太懂怎麽去愛一個人。


    所以一路摸爬滾打,用盡渾身解數。


    以前不明白,原來對一個人太好,會給對方造成心理負擔。


    後來他明白了這件事,克製自己的原始欲望,好像沒有占有欲的人偶。


    桑然一直覺得,他好的有點過分。


    可她不知道,在無數場內心深處的爭鬥裏,他悄悄抹去了多少邪惡的念頭。


    他不是一個完整的聖人。


    無數次,他想用極端的方式占有桑然,用招式,用套路把桑然留在身邊。


    他可以給她所有的支持,圈養她,他找人監視她。


    這一切,對於他來說太容易了。


    可是他沒有,他愛的始終是鮮活的她,有夢想,有追求,有自我。


    從不拘泥於一方天地,不困於條條框框。


    他說桑然是一朵懸崖邊綻放的花,危險,卻又實在耀眼。


    頑強,又脆弱。


    可是在那一天,他的花對她說“雨好大”,碰巧,他撐了傘。


    她說“雨太大了”,他說“那我跟你一起淋”。


    算不算放棄自我呢?


    可是他的自我,有一半全是她。


    愛一個人是不是要把她牢牢鎖在自己的身邊?


    在某一天,他再去看那朵花,發現就在自己上方盛開著。


    他就在她的下麵,是她粗壯的枝幹,支撐著,任她綻放。


    有沒有留在身邊,已經沒那麽重要了。


    桑然趕到醫院,此時已經是晚上的九點鍾了,冰冷的白熾燈將瓷白的地磚照亮。


    明明目光所及之處一片光亮,卻讓人覺得異常冰冷。


    桑檸小跑著跟在桑然身後,她被這裏的氛圍嚇得有些不太敢往前走。


    從前深夜來醫院,都是桑然帶著她看病,從來沒有一次不在她的懷裏,也沒有親眼目睹過她的焦急。


    她看著桑然在前台處說著什麽,以往堅強的人此時卻亂的沒有陣腳,腳步毫無章法。


    “今晚出車禍送過來的人在哪裏?”桑然問。


    護士看了她一眼,默默遞上了一張紙巾,接著翻看起記錄:“從走廊走到底再右轉。”


    “謝謝。”桑然立馬朝著那個地方奔去。


    桑檸默默跟在她後麵,桑然的身子在整個走廊裏顛簸,腳步聲回蕩。


    她看著媽媽狼狽的背影,仿佛意識到了什麽。


    靜謐的手術室門口,三個紅色的“手術中”刺的眼睛生疼。


    到處都是冷冰冰的,地板,牆麵,還有身下的鐵椅。


    不知等待了多久,沒有心思去看時間,也沒有精力去關注其他事情,眼睛頂著那抹紅,像是要將其看穿。


    突然,一聲脆響,燈滅了。


    手術室的門緩緩打開,率先出來的,是藍白色的病床,軲轆滑在地麵上滑動。


    桑然連忙站起身,她沒有搓手的習慣,可是現在,兩隻手快要被摩擦的冒出火星。


    病床上沒有人,或者說,上麵的人被白色的布遮蓋住了。


    桑然心下一涼。


    她趕緊挪開視線,看向從裏麵跟著出來的醫生。


    “醫生,人還好吧?應該沒事的吧?車禍嚴重嗎?是不是傷到眼睛了所以不能碰到強光?”


    醫生被她一連追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這位家屬,你先別哭。”醫生安慰道。


    桑然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淚痕。


    她胡亂抹了兩下,搖搖頭:“沒事的對吧?”


    醫生緩緩歎了口氣,搖搖頭:“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他說完,像是見慣了這種場麵,又像是怕被桑然纏上,徑直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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