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別嚎了,吵得我頭疼。”顧言澈吩咐莊子曰,“看好知宜,回頭讓你去我酒窖挑。”


    “這可是你說的啊!我挑多少都是我隨意!”莊子曰的聲音一下子恢複了清明,深怕顧言澈反悔,接著說,“我錄音了啊,你別想耍賴。”


    “你以為我是你,不過幾瓶酒而已,還用得著耍賴。”


    “哎,你在哪兒呢,你不來接知宜嗎?”


    看了眼床上似要醒來的薑半夏,顧言澈立刻說:“我現在有事,照顧好知宜。”


    隨後便掛了電話。


    看著被掛斷的電話,還有嚷嚷著頭疼又要吐的宋知宜。


    莊子曰趕緊喊道:“不行不行,知宜,你忍住,可不能吐在我房間啊,我給你去找垃圾桶!”


    但一轉身,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他忽然放棄了抵抗:“沒事,你直接吐吧,反正都已經這樣了。”


    *


    薑半夏果然悠悠轉醒。


    她的臉腫的跟豬頭一樣,就連眼皮都是腫的,所以睜眼都有些費勁。


    她看到顧言澈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內,顧言澈說:“醒了,感覺如何?”


    可這聲音飄飄渺渺的,像是隔了很遠的距離。


    薑半夏感覺自己的耳朵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樣,用力敲了自己的耳朵幾下,顧言澈攔住了她的手,在她耳邊說了什麽。


    可那聲音真的好遙遠,薑半夏搖了搖頭,又想去敲自己的耳朵。


    顧言澈便拿了手機,在上麵打了一句話給薑半夏看。


    薑半夏看後,便知道了。


    自己外傷性鼓膜穿孔了,所以她現在聽什麽都是模糊的,若是聲音小點,她壓根就聽不到。


    “那我是失聰了嗎?”薑半夏雖然聽不到,但口能言。


    她看顧言澈搖了搖頭,又在手機上寫:“唐卿儀說了,自行恢複不了就做個手術,不會失聰的。”


    看到這個信息,薑半夏懸著的心才稍微安心。


    想找自己的手機,才想起來手機被人衝到下水道裏了。


    “對了,現在幾點了,我還答應萌萌要去醫院看她的——”薑半夏一張嘴,發現自己的臉又漲又疼的。


    “半夜了。”


    深更半夜的,顧言澈也不好大聲說話,所以繼續用手機和薑半夏溝通:萌萌都已經睡了,你自己也在醫院呢,要吃東西嗎?


    薑半夏搖了搖頭,完全沒胃口。


    看外頭天色,確實是半夜:“這麽晚了,你早點去睡覺吧。”


    顧言澈聞言,走到床邊,直接拖鞋上床。


    “……”薑半夏後知後覺發現,這好像是顧言澈的病房?


    她睡得是他的病床?


    顧言澈貼著她的耳朵說:“沒錯,我累了,要睡覺了。”


    這話薑半夏聽到了。


    因為顧言澈是貼著他的耳朵說的,而且左耳的聽力比右耳好一些。


    右耳是非常非常悶的,完全聽不到的樣子。


    但回憶起今天的事情,薑半夏仍是覺得很憤怒和窒息。


    最關鍵的是她不知道季斯年到底喜歡自己什麽。


    她有些鬧心,微微翻了個身。


    脖子上的銀鎖掉了出來,正好擱著了顧言澈。


    顧言澈有些嫌棄道:“這玩意又舊又不值錢的還礙事,扔了吧。”


    “不行。”薑半夏拿著這銀鎖對顧言澈道,“這銀鎖是別人送的,不能扔。”


    “別人送的?送這麽不值錢的玩意。”


    “送人東西最重要的是心意,不是因為它到底值多少錢。”


    看薑半夏如此珍視的模樣,顧言澈追問了一句:“誰送的。你媽?”


    “怎麽可能。”薑半夏歎了口氣,從小到大,但凡她身上有點好東西,都會被柳蘇然拿走,要不是這銀鎖真的不值錢,她肯定也不會放過,“是一個小哥哥送的。”


    “小哥哥?”顧言澈的神情明顯怔愣了一下,又問,“哪來的小哥哥。”


    “是我小時候救的一個小哥哥。”薑半夏回憶著說,“他在樹林裏迷路了,還受了傷,我正好去采藥,遇到他,就救了他。後來他就送了我這個。還說以後會感謝我的。”


    “所以你一直戴著這個銀鎖是在等他來感謝你?”


    “才不是。”薑半夏斜睨了顧言澈一眼,“小時候是因為這是人家送的,要珍惜人家的心意,也是因為我覺得挺好看的。現在,帶習慣了。再說這麽多年過去了,誰還會來感謝我啊。”


    “你還記得他長什麽樣子嗎?”


    “怎麽可能記得。”薑半夏搖頭說,“啊,但是我記得他長得很好看。”


    “很好看?有多好看!”


    薑半夏搖了搖頭,她形容不出來,而且她連具體的長相都忘記了,隻是依稀有種感覺,那個小哥哥長得很好看。


    顧言澈嗤笑了一聲:“就你那審美,說不定現在都變成一個醜八怪了。”


    “我的審美不好嗎?”薑半夏轉過身,麵對著顧言澈,五官都皺成一團了,“原來你是醜八怪啊。”


    “……”顧言澈沒想到被薑半夏將了一軍,將她的臉轉了過去,“你才醜!別拿你現在的臉對著我,我擔心做噩夢!”


    “哦,我知道我現在更醜了。”


    “……明天消腫了就好了。”顧言澈又調整了一下兩人的睡姿,“這樣聽得到嗎?”


    薑半夏點了點頭:“好點。”


    “那睡吧,說不定明天醒了就能聽到了。”


    “希望吧。”


    薑半夏很快又睡了過去,可顧言澈卻睡不著了。


    他摘下了薑半夏脖子上那個銀鎖,拿在手心裏把玩。


    不是隻有女人的第六感才準的。


    他的第六感也向來很準。


    小哥哥,長得很好看的小哥哥——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喜歡和愛,每個人都是有所圖的。


    他捏緊了這個銀鎖,忽然感覺手感有些異樣。


    打開一看,真是糟糕,居然把這個銀鎖給捏扁了。


    真是沒用的玩意,想了想,還是給掛回了薑半夏脖子上。


    又覺得還是礙眼,於是又稍微用了些力道。


    等薑半夏第二天醒來時,右耳還是悶痛的厲害,但左耳的聽力倒是恢複了不少。


    她低頭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銀鎖竟然扁了,一臉的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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