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是要帶鹿招搖去見杜勒,可走的方向卻並不是監獄大門,反而繞開了大門朝反方向走去。


    鹿招搖按捺下心中的疑惑,跟在他的後麵,眼見的地方越來越偏,越來越荒。


    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要開口問問這人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可看著他那副“問吧,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話要問我”的模樣,她就又把話咽回到肚子裏了。


    不知走了多久,鹿招搖的腳都有點酸了。他終於停下了腳。


    前麵不遠處是高高的圍牆。


    牆前雜草叢生,鋪滿了電網。


    他回頭對鹿招搖露出一抹笑:“到了。”


    “到了?”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望著那高聳的圍牆和觸目的警示牌,她臉色變了又變:“什麽意思?”


    “不是說了嗎?”孫智斌似笑非笑:“我帶你去見杜勒。”


    “見杜勒,來這裏幹嘛?”


    “進監獄呀。”他抬抬下巴示意鹿招搖走進那段雜草叢生的野地裏。


    警示牌上的八個大字無比清晰:內設電網,通電勿觸。


    她嘴角抽了抽:“我和你有仇嗎?你這是想殺了我?”


    “瞧你說的。”孫智斌麵上依舊一副悠閑做派:“我已經讓人把電關了,從這進來。快點,別耽誤時間。”


    他說著已經跨步走了進去。


    仔細看這荒草地裏確實有一個小道,似乎是最近才被踩出來的。


    鹿招搖遲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在他的不斷催促下才下不甚信任緩緩抬腳朝他的方向走去。


    心裏卻已經警覺了起來,她渾身肌肉繃緊,已經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


    孫智斌沒有回頭,卻像是看到了鹿招搖的動作,悠悠的朝她解釋道:“別緊張。杜勒的案子盯的人太多。讓你從這兒進去也是為了避開一些人的耳目,杜絕掉一些麻煩。”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那個所謂的入口處。


    孫智斌努努嘴嘴,側開身子,把位置讓給鹿招搖:“進吧。”


    鹿招搖:???


    她低頭看著眼前這個不足一米的小洞。


    這是入口?


    真是為難他把一個狗洞說的那麽清新脫俗了。


    她差點氣笑,冷清的聲音裏有幾分繃不住透出的荒唐感:“你讓我鑽狗洞?”


    陸智斌麵對她的指控非常平靜,蹲下,小碎步往裏挪了幾步便鑽了進去。


    他起身,拍了拍褲子上不存在的灰,聲音從洞口傳出,鑽進鹿招搖的耳朵裏。


    “不過就是一個洞,你把他看成什麽,他就是什麽。我心中有門它就自然隻是個入口,你心中想著狗洞,那它就成了狗洞。”


    嗯,這話猛的一聽還挺哲學的。


    可就算再哲學,她一個刑警,為什麽要鑽狗洞進監獄?


    還要聽這個莫名其妙的家夥,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她退後了一步,用實際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拒絕。


    目光不經意,掃過了洞口邊一堆褐色的東西,她神色更加難看。


    還有牆上那明顯顏色不一樣的痕跡,一看就是陳年老尿漬。


    這事兒實在在是太荒唐了,一時間她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先吐槽哪個了。


    洞裏孫智斌還在催:“進來啊,還磨嘰什麽呢?”


    “孫警官是在跟我開玩笑嗎?”她已經準備離開並反手贈送對方一波舉報大禮包了:“我是接到警局通知,告知我杜勒要見我,在上頭的要求下才來監獄的,我應該走的是正規審批程序吧?你現在讓我鑽狗洞是什麽意思?”


    這事兒可大可小。


    她被對方的荒唐行徑唬住了的腦子開始逐漸恢複了運轉。


    往小的說,這人就是無組織無紀律,是個衝動的法盲。


    往大了說,她這算偷闖監獄,一旦監獄出了事情,她就是有10張嘴都說不清。而一旦杜勒出了事情,他鹿招搖絕對會被列為頭等嫌疑人,被警方抓捕,別說工作了,她小命都得交代出去。


    所以。這智誌斌為什麽要坑她?


    他們之前素不相識,無冤無仇吧。


    何至於此,一見麵就要讓她做這種違法亂紀的事情?


    她說完也不等孫智斌回答,就轉頭準備離開。


    可剛走兩步,就算洞裏聽到了另一道聲音——


    “鹿招搖,回來。”


    她腳步一停,這聲音倒是熟悉的很,畢竟不久前才通過電話。


    “局長?”


    “嗯。”局長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進來吧。我們這麽做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見過杜勒之後我就全部告訴你。”


    她猶豫了一下。


    局長的出現和話讓她確定這次見杜勒絕對不簡單,甚至會有危險。


    最正確的選擇是她現在就應該立刻離開。


    可她又有些好奇。


    到底是什麽事兒能搞出這些陣仗來?


    如果今天不進去,她就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後也沒法得知。可如果走了這一步,那麵臨的可能就是一步錯步步錯。


    她臉上露出了猶豫和掙紮之色,一時間無人說話,牆內的兩人也沒有在催。


    半晌,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後果,一顆腦袋從洞口鑽了出來。


    鹿招搖抬眼,看到洞內站著的,的確是局長之後,深深吐出一口氣,慢慢移動著身子,整個人從洞裏出來。


    她眉眼冷厲,渾身散發著一股冷氣,開口道:“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沒人知道她這張冷漠的臉蛋下,整個小人在內心瘋狂咆哮翻滾。


    這日子沒法過了。什麽時候工作內容還包括在領導麵前鑽狗洞了!


    總有一天她這個死社恐,真的會被工作逼死。


    卻聽孫誌斌突然道——


    “杜勒被人刺殺了,今天淩晨才從搶救室出來,保住了一條命。他睜眼的第1句話就是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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