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侯家的人被帶到醫務室說清了事情原委。


    侯家人大多氣個半死,虧得是老傅看時間差不多了才上去插了一嘴,否則,還不知道他們要吵到什麽時候去,叫人來把發瘋的侯夫人弄走,侯家的人才能盡量平心靜氣的和老傅和婆婆說話。


    “鳴瀛,這一遭我們侯家對不住你,家裏麵都是一群醫生,別的本事沒有,看病救災的你說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就算人到了閻王爺手裏我們也能給他搶回來。”侯老爺子攙著阮文素捶胸頓足道。


    還不等老傅回應這好意,侯叔叔又大手一揮,一句錯話也不敢說的挽回:“爸,別說那不吉利的事,還是要讓老傅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好。”看向老傅抹了把汗整好衣衫才道:“我家家業比不過你,可不管怎麽說這些年我也把全家送進臨江商榜前十了,不管要跟誰鬥,以後總有要用錢的時候,你盡管開口!我腦子轉不過彎兒來,但你聰明,要做什麽你說,我都聽你的!”


    “那傅某也就不客氣了。”老傅微微笑道。


    “你盡管說。”侯叔叔正色道。


    老傅頷首:“有一個叫林默念的孩子,這些天我看也差不多要轉到溫玉醫科去了,還請老爺子幫晚輩多加照看。”


    “就這麽簡單?”侯老爺子有些驚訝。


    “也不簡單,要讓老先生煩心了,那孩子病得很重,先前,小寫那孩子就是怎樣都沒抓住。”老傅有些落寞,斂下笑容。


    侯老爺子聽來也覺著可惜,歎氣道:“那孩子的事不能怪你,他已經到了病危的時候了,你見他時還算精神的樣子已經是回光返照了,我那時候不在,可聽文素說及時搶救或有一線生機,可……唉,還是沒救回來。”


    “怪我醫術不精,這回我家老爺子回來了,一定把默念給保住。”阮文素大概是知道真相,也無暇在意與老傅先前的恩怨了,明顯的難過,淚盈盈的看向老傅。


    老傅示意她按捺下。


    然後,侯叔叔的臉就莫名的綠了。


    嗯……


    不是我說,他綠個屁呦!婚都離了!


    我鄙夷的白了屏幕對麵一眼。


    事情差不多說完了,我們也該出去了。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天命如此,隻是希望默念的命不要像了她那可憐的哥哥一樣。”老傅溫和道,忽然又想到什麽,旋即問道:“老先生剛才給默讀看過,這個孩子不會有什麽問題吧,我看他臉色也不太好,就怕不是裝的。”


    無需侯老爺子來回答,我先開門插了一道:“他不僅沒事,甚至比平常人的脈象更矯健呢。”說著又有些賭氣,默讀跟在我身後,想求饒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侯老爺子笑道:“這孩子也是聰明,腦子也靈光,想出裝病這麽個辦法來,剛剛啊,是憋氣憋的。”


    “這點倒和你哥哥很像。”老傅也讚許道。


    “爸……”我隱隱不安,老傅會意,也不再提及。


    身後,高辛辭可憐兮兮的抓住我一根手指,當著婆婆的麵我也不好鬆開他,否則高辛辭倒不會怎樣,隻怕婆婆會瞎想,她一輩子都驕傲慣了。


    邵勤在外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後進門,躬了躬身說:“傅董,高董,侯老先生,侯總,寒家來人了。”


    “誰?”老傅淡淡說。


    “寒董和蕭先生都來了,在宴會廳了。”邵勤頷首道。


    老傅低頭看了看表,悠悠道:“時間也確實差不多了,侯老先生,侯總,還請上座。”


    “那辛辭和時時……”婆婆說是詢問老傅的意思,可眼神卻一直緊緊放在我身上。


    我回頭看了眼高辛辭那委屈巴巴的模樣,“阿姨,我跟辛辭說幾句話就過去。”說罷也不管誰是誰非的了,回過頭去安頓好婆婆和默讀。


    等會兒眾人回了宴會廳,賓客們見到沒了鬧事的侯夫人自然也就都會認清楚形式,我也能偷閑片刻。


    帶著高辛辭去了後院,其實我並不懷疑他什麽,我也隻是想把我心裏的話跟他訴說一番而已。


    他跟我說過,隻要我介意的事情,他都會改的。


    “時時,別走了,對不起,我知道我之前訂婚的事情沒有告訴你是我的錯,但我真的是因為怕你誤會,提親之前我就想說了,可是那時候又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我真的害怕再有什麽你就會離開……”


    一條長廊邊,高辛辭跟在我身後哽咽道。


    我止住了,緩了一會兒回過頭。


    “所以,這是理由嗎?”我平心靜氣問。


    “我是想晚一點再告訴你的……”


    “晚一點?”我不由得苦笑,心底燃起怒氣可又生生的被家族榮耀壓下去。


    我明知道是有人故意挑撥,雖然是事實沒錯,可要真的發作,那就真的中了人家的計了。


    因此最後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句:“晚一點是什麽時候?訂了婚、結婚、有了孩子,還是我死了以後?”


    “不是這樣的……”


    “可你不就是這樣做的嗎?”


    “時時,我和寒露真的沒有什麽,我們的婚約是我爸和她爸私自定下的,甚至我們兩個都不知道,等得知的時候已經晚了……”


    “好了別說了!”我煩躁的打斷他的話,可轉瞬又回歸平淡,“辛辭,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們兩個有什麽,我隻是……隻是覺得你至少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我,把私人感情都放到一邊,隻談聯姻、談家族,你總要讓我有個準備,就像今天這樣,這件事情在咱們婚宴上被人翻出來,我連反駁的話我都說不出一句,看著你們兩個在那裏爭辯,我呢?你讓我怎麽辦?今天如果不是默讀反應快,我們傅家就把臉丟盡了!”


    “對不起時時……”高辛辭低下頭。


    我仰頭望了望遠處的天,半刻才平複:“以後有什麽事情,就告訴我吧。”


    “我一定。”高辛辭懇切道,他雙手將我半抱住:“時時,這次可以原諒我嗎?”說著又把我抱起堵在牆麵上,把頭深深埋在我的脖頸。


    “婚宴結束再說吧。”我有點累了,疲憊的將他推開,“回去吧,寒家人來了,肯定要解決這件事的。”


    “好……”高辛辭得不到肯定的答複,落寞的低下頭。


    寒露早在半路等著我們,在小橋上急得左一圈右一圈的轉,見我第一眼也是衝上來想要解釋。


    可我不想聽。


    “我相信你們兩個,不用再說了,讓我一個人靜一會兒吧。”我繞過寒露淡淡道。


    寒露在心底念了半天的長篇大論一時間沒了用處,也不知該是懊惱還是竊喜,隻能同高辛辭一樣落寞的跟在我身後,回到宴會廳。


    不出所料,已經靜下來了,甚至因為寒家人的到來還更添喜色,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隻是戲劇。


    “寒董,露露剛才跟我們說您和丈夫參加活動,為了我們家辛辭和時時的婚事趕回來也真是辛苦了。”婆婆一展笑顏舉杯道。


    寒露的媽媽一身沉甸甸的珠寶首飾,提起時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十分歡快,她亦麵露喜色的舉杯敬婆婆:“怎麽會,咱們兩家是世交,辛辭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在心裏就像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樣,時時又和我們家露露是好朋友,他們倆的婚宴我自然是要來喝一杯喜酒的。”轉身又對身後的蕭先生招了招手:“老公,快把我送給小兩口的訂婚禮物拿來。”


    “都說是世交了還跟我們這麽客氣,你設計的珠寶千金難求,送這個過來,兩個孩子戴上了,以後不知道要遭受多少人的羨慕呢。”婆婆笑嗬嗬道。


    寒董神秘兮兮的挑了挑眉,卻沒有再跟婆婆多說,而是揮了揮手叫我過去,我愣了愣神,還是寒露戳了戳我才反應過來。


    我走過去,在寒董打開的金絲楠木盒子裏,躺著的是鴿子蛋大的方形淺紫鑽石戒指,周遭用碎鑽鑲嵌完整,在陽光下耀眼奪目。


    我記得在上一世,高辛辭婚後給過我一張圖紙,就是這個戒指的模樣,也是我的訂婚戒指。


    寒董搖了搖頭,看向我豔羨道:“還不知是誰羨慕誰呢,送是要送的,可這東西不是我設計的,琅越,我都不知道辛辭這孩子什麽時候有了這樣的本事,前些天剛做好了,還有一個客人問我,多少錢能拿下這枚戒指,我還要給人家道歉說這個是不可出售的,是一個癡情的小夥子專門設計送給他媳婦兒的。”


    “辛辭,還愣著做什麽?快過來給時時戴上。”婆婆招呼道。


    高辛辭輕手輕腳的過來,我並不抬頭看他,隻是伸出我的手。


    我不知道該怎樣形容現在的感受,我沒有辦法搞懂我內心對他到底是怎樣的,說是難過,可我看家族利益又比我們倆的感情更重,說是淡然,他悉心為我準備這些驚喜的時候、我又豈能不動容。


    高辛辭牽著我的手,幫我把戒指戴上了又吻了吻我的額頭,周遭響起一片歡呼聲,我硬著頭皮笑了笑,可盈盈淚水又不由得落下,婆婆站起身把我們擋住了。


    “你這孩子,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呢,你不害羞時時也要臉紅的呀。”婆婆笑著拍了拍高辛辭的肩膀。


    我知道她注意到了我的異樣才會這樣說,否則,她恨不得讓眾人天天看著我和高辛辭膩膩歪歪的,好向大家說明我已是高家的囊中之物,不讓外人起所謂的“歪心思”。


    婆婆拉著我們坐回原來的位置上去,這時我才注意到默讀和陸澄澄換了座位,原本在我右手邊坐的是默讀,可不知何時已經被換到了老傅身邊。


    我苦笑笑,沒說什麽,想來不管是誰想要分開我們也確實是情理之中的,我在陸澄澄身旁坐下,可他的臉色也不是很好。


    “還好嗎?”陸澄澄擔憂問道,眉毛都擰到一起。


    我擠出一個笑容,搖搖頭,轉移注意力似的,我將視線轉移到了那枚戒指上。


    專門強調了一切要用最好的材料,還親自挑選設計,這枚戒指無論從形狀還是質地方麵都是世上獨一無二的,我無法不感歎高辛辭的用心,關鍵這還隻是他一生中送給我的物件裏較為簡單的一個。


    為了我,別說設計,木雕、石雕、繪畫、書法、古琴,各種我喜歡但又沒耐心去琢磨的,他都為我學會了,就算有缺點,我也沒什麽可說的了,我自身缺點還一大堆呢,有什麽可以挑剔他的?我歎了口氣。


    “吃點東西吧,早上起來盡化妝了,也沒有吃多少。”高辛辭握住我的手輕聲道。


    “好,你也是。”我點了點頭,往他碗裏夾了一塊紅燒肉。


    陸澄澄看了看我們倆的樣子,又看向滿屋子裏的賓客,就算想為我說什麽也暫時忍下了,低下頭去吃飯。


    可好似老天爺就是看不得我們幾個都安定的樣子。


    寒董突然想到什麽,或說是早有預謀或負荊請罪,她舉杯起身對老傅說:“今天是辛辭和時時的訂婚禮,喜慶的日子,作為長輩我自然是為他們開心的,隻是有些時候也難免為我家的露露著急,傅董,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為我家露露和您家的長子求一場緣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給兩個孩子定下吧。”


    此話一出,寒露頓時又一口飯卡在喉嚨裏,來不及收拾,她抽了一張紙捂著嘴就起身抗拒:“媽!我真的不著急訂婚,你就讓我自己找喜歡的不行嘛!”


    “你喜歡什麽樣的,還真以為媽媽不知道不成?我早都打聽好了。”寒董輕蔑道,好像早就已經算計好了一切。


    而陸澄澄也大致明白了自己將來的路,臉色一白,手裏的筷子也掉到了地下。


    寒露還沒反應過來:“可是我跟傅表哥甚至都還沒見過幾麵,話都沒搭上過幾句啊!”


    表哥也在此刻幽幽起身,十分迷茫的看向老傅和二叔,他當然曉得他的婚事已不可能自己做主,但他也不可能和寒露訂婚。


    “寒……寒阿姨,我已經有婚約了,是陳叔叔家的長女陳伊寧,總不能再和露露有什麽關係吧,再說了,露露她就是一個小孩子,我……”表哥說到這裏就卡了殼,咬著嘴唇再不能多說一句。


    寒董見誤會了,這才想起自己說錯話來,趕忙捂了捂額頭訕訕笑道:“唉,我又糊塗了,還是傅家兄弟的關係好,各自兒女都當是親生骨肉一般,我就總是弄錯,疏忱,阿姨當然知道你是訂了婚的,自然不能和陳家搶女婿。”說著,寒董舉杯向不遠處目瞪口呆的陳叔叔賠不是,“您放心,我當然還是覺得疏忱和伊寧是天生一對的。”


    陳叔叔頷首,可算是鬆了口氣。


    寒董又轉過身來看向老傅:“我家露露是想相看您的長子,而非傅家長子,也就是疏愈那個孩子了。”


    說罷,陸澄澄機械一般站起身,滿心期望的看向老傅,卻是期望著老傅能幫他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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