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我和澄澄被老傅現場抓包。


    嗯……怎麽說呢,感覺老父親此刻心情很複雜,兩輩子加起來我都是第一次看見他把嘴張那麽大卻一句話說不出來。


    我也是!


    兩方就這樣沉默了很久,直到婆婆派人上來叫我們,老傅的嘴巴才收了收,回複道:“昂,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要跟時時說,讓琅越帶著澄澄先去學校吧,車已經在外麵等著了。”


    “是。”


    老傅這才撒開陸澄澄徑直向我走來,陸澄澄還發愣,歪了歪頭看我的眼色,我真恨不得一腳給他踹走!


    “砰”一聲,老傅把房間門關上,不出意外的話這門應該是創到澄澄的鼻子了,老傅應該是故意的,然而回過頭來我看他表情依舊是呆呆的。


    他坐到床邊,我心虛的咽了咽。


    算鳥,說實話總比讓老傅三觀炸裂的好。


    老傅斟酌了好久才問出一句:“閨女,你是知道澄澄是你親弟弟的啊,平時看見好看挑逗挑逗得了,別過界了他畢竟是個男孩子……”


    “爸!你說什麽呢……”我嚇的創飛全宇宙,看都不敢看老傅一眼,仰天長歎後才想起要說什麽來:“我都已經訂婚了,而且他還是我親弟弟,我再……我也不能盯上澄澄啊。”


    “那你們在幹什麽?爸看見你在那兒扣衣服了。”


    “我是想讓他拍下我後背上的傷口,要是去了學校,有哪個無賴推我一把的話我能去驗傷,好扭轉局勢,我不是想把澄澄怎麽樣……”我無奈的擺了擺手:“我想,高辛辭肯定是不會讓我這麽幹的,家裏的阿姨的話,我覺得她們會給你打小報告,我就更不敢找她們了。”


    老傅聽罷才鬆了一口氣,不過很快又提起來,甚至比剛剛更嚴重。


    不愧是父子,說話的語氣、動作都一樣,老傅生氣的點了點我的鼻尖道:“傻丫頭,你怎麽能拿你自己冒險呢?多疼啊!”


    “可我平白背了罵名更委屈啊,爸爸,這幾天我真挺累的了,我就想安安生生的好好過日子,上完高中考大學,到了年齡就結婚,然後工作,我沒什麽別的追求,就這些,我想要是能遭一點點小罪就解決的話就不要熬那麽多時間跟他們耗著,抓住把柄是最快的計劃了。”我委委屈屈的靠在老傅的肩上。


    一番話直接刺痛了老父親脆弱的心靈,他伸手攬住我、輕輕拍打我的肩膀:“那也不能冒這個險啊,你也知道他們當中大多都是背了處分的,厚顏無恥,下手沒個輕重,真傷到你怎麽辦?你有什麽解決不了、難過的事情你可以告訴爸爸啊。”


    “我是覺得你挺忙的了,我又不像辛辭有那麽好的腦子、早早就工作了,這些小事就別麻煩你了唄。”我抬眼看看,老傅既欣慰又無奈的笑了笑。


    “爸的好閨女,辛辭這麽早工作確實是他的本事,可也是高琅越這個做母親的無能,她沒有足夠的本事照顧好兒子在少年時期的平安,辛辭這孩子如果專心學習,他現在完全可以跟默讀一樣,年紀輕輕的就是金融博士,甚至比默讀更強,他是個很有天賦的孩子,可惜,他的媽媽不能保護他,隻好把小小的孩子禁錮在公司裏,其實也不是她無能,隻是很多時候她太感情用事,沒有辛辭看得清楚、長遠,尚明譽這麽個小劫就能拖她一輩子了。爸爸可不想你像他們家一樣。”老傅歎息道。


    我埋在老傅寬大的懷抱裏,想了想,他的話竟都對上了,人終將因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連婆婆這樣的人也無法改變。


    “不過,她也不算錯了,人總是要有一個牽掛的,如果一個人生活在世上,一個心愛的人都沒有的話,那這樣的人是很可怕的。”老傅捏了捏我的臉:“理性是好,但也不能太理性了。”


    “我明白。”我點點頭,老傅又笑了。


    “傻丫頭,總說什麽都明白,可當事情真正發生到你身上的時候就不明白了,爸這些天仔細想了想,其實爸更喜歡你之前的模樣,天真爽朗,無憂無慮的,就算是沒心沒肺也比現在這老成的模樣好啦?爸就不明白了,你才十幾歲,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穩重。”


    我頭頂的“川”字逐漸加深,而後不服爭辯:“我什麽時候沒心沒肺了?”


    誰知一下子就踩到老傅的專業領域了,這做生意的老頭子記性就是好,當即舉例:“你忘啦?就前年的時候你數學考了三分,關鍵還是認真寫的,完事都懷疑自己腦子了,哭的昏天黑地的,我以為你會消沉兩天,結果你第二天就用了十公斤沐浴露把家裏弄的全是泡泡,還拿一個洗衣服的塑料盆當船,你一個人坐裏麵劃,都不止一次這麽搞,你還要拉你小叔一塊玩……”


    “好了好了爸我想起來了你別說了!”我趕忙捂住老傅的嘴。


    這都什麽玩意兒啊!我以前這麽討厭的嗎?還是扼殺了這段記憶的好,免得損壞我的英武形象。


    老傅拉開我的手,依舊把我當小嬰兒似的搖搖晃晃的哄著:“所以,你對澄澄好也是要幫爸爸分擔啊?好閨女,這些事情不該你來做,爸一時顧不上,但不會不管他的,你的錢拿著自己用就好,分給他你自己怎麽辦啊?”


    “我手裏還很多呢,夠用的,就分了一小半而已,不過,梁森也說我又傻又敗家,把嫁妝都送出去了,我又安慰他說至少還沒敗聘禮呢。”我笑眯眯道。


    老傅的表情卻逐漸嚴肅,他咳了咳:“誰告訴你那是嫁妝了?我的小祖宗,那麽點東西要算是嫁妝的話,你去了高家得被欺負死。”


    “啊?”我愣了愣,掰著指頭琢磨了一下……光現金就好幾億了,不少了呀!


    “閨女,你到底知不知道咱家到底有多少產業?爸手上有幾百億,就塞給你那點東西,剩下的錢給誰啊?燒了不成。”老傅苦笑著拍拍我的頭:“高家的家業就更大了,這些年高琅越和辛辭雖然隻爭了六成的家產,但也超出咱們家好多了,他家畢竟是富了十幾代的世家,你要是沒事的時候就去數一數。還有,他給的那些不是聘禮,隻是訂婚禮,聘禮要是那麽少,爸可舍不得把你送出去,爸都能大掃帚給他打出去!”


    我暗暗歎了口氣,財產什麽的我是在乎過,當初也就是為了博個在意,實際上我並沒有專門去數過兩家家產,到死也不知道家裏到底多有錢,我隻知道我花錢沒有限製,老傅現在說這些、要把好東西都留給我,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兒。


    上一世我是兩手空空出嫁的,甚至連銳意都被扣下給了澄澄了,也確實被高家人欺負的好慘,如果不是高辛辭一直沒有變心,我估計我連發脾氣的勇氣都沒有。


    手機忽然響了,是高辛辭的消息,看清內容後我差點兒嚇的從床上跳下來。


    “怎麽了?”老傅看著我疑惑道。


    我一麵對著鏡子整了整衣服頭發一麵焦急道:“學校的事,露露和靜蕾打起來了,辛辭說他們正拉架呢,叫我趕緊過去勸勸。”


    “又鬧,靜蕾那孩子又怎麽了,以前不挺安靜的麽。”老傅低下頭嫌惡道。


    “誰知道呢。”我頓了頓,忽然想起來又說:“不過這幾天是傳出一點消息來,論壇上說露露大家小姐,嘲笑靜蕾是個鄉下人、分不清木耳和茶葉,再有就是指揮靜蕾幫她買藥,她喝中藥喝一半靜蕾看見以為是水又給她滿上了,我是真不覺得這些是什麽大事,當時也沒看靜蕾有什麽反應,我當朋友間開玩笑呢,露露原本就大大咧咧的,也經常笑話我呀,但可能靜蕾不樂意吧,我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管不了就別管了,別他們沒輕沒重的再推倒你,學校的事情有任何變動都要及時告訴爸爸知道嗎?別逞能啊。”


    “我知道啦!”


    我出了門,很快司機開著車從地庫出來送我。


    到學校的時候正好趕上下課,堵門的人倒是沒有了,但還有那些個不服的在門口晃悠,不敢動手卻敢嘴欠,當即有個高個子男生陰陽怪氣道:“呦,校董女兒來了,還是您厲害,有錢人就是好啊,有什麽看不順眼的還可以‘武裝鎮壓’。”


    我嗤笑笑:“我們家有錢,那也是我家長努力掙來的,不是大風刮來的,你自己沒本事怪誰?別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


    “你……”


    “別拿你那豬蹄子指人,這是最基本的禮貌,你爸媽不教你我教你,還有,我們家並沒有派人武裝鎮壓,我以為你看不懂課本看不懂賬本,起碼認得製服呢?那是警察叔叔,自己做什麽蠢事,以為全天下都要認同你的可憐呢?”我指了指額頭:“多吃核桃,長長腦子。”


    “你別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陌生同學氣急敗壞。


    不過我才懶得理他,我還要及時趕到教室,便頭也不回的送了一句:“吵不過就說我盛氣淩人,怎麽都是你有理,等我哪天空閑了告你個誹謗,你就等著精神賠償再加上償還這些年的學費吧。”


    我攔了個電動車載我去教學樓,虧得是我家老傅有先見之明,知道這學校太大了總是有壞處的,就比如我這兩條小短腿真的走不快,總有急的時候。


    三分鍾後我到了教室,終於切身體會到了這種可怕的場麵,露露說是生氣,更不如說是委屈,哭的昏天黑地的,可從小的家庭教育又是她不能吃虧,尤其是吃悶虧,她便搶到辦公室的戒尺要打人。


    靜蕾躲在角落裏,趙看海從身後緊緊的抱住她形成一個屏障,悶不做聲的讓露露出氣,可露露越打越氣。


    “王靜蕾!你什麽意思啊!我哪裏對不起你了?你能耐,你委屈,那我給你道歉還不行嘛你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裝什麽裝啊!”露露撇下戒尺大哭,高辛辭看不過去了,趕緊把她拉到一邊,氣不打一處來又踹了趙看海一腳。


    “什麽情況?”我拉了拉最近的雲薑。


    雲薑滿臉愁容小聲道:“時時你可算來了,你是不知道,我們剛開始來上課的時候還都挺好的呢,第四節不是體育嘛,老師說自由活動,大家大多都出去了,我有點害怕就留下,露露和其他幾個同學也在,我們就坐在一塊兒聊天,快下課的時候靜蕾回來了,趴在門邊,起初我們誰也沒管她,直到下課了,同學們都回來了,靜蕾突然衝進來哭的梨花帶雨的拉著露露要道歉,露露都傻眼了,想著肯定是論壇上那幫人胡說,就說不怪她,然而靜蕾跟瘋了一樣,追著露露滿教室的跑,撲通一聲都跪下了!嘴裏還說著什麽‘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之類的話,說她自己是農村出來的沒見識,比不上露露的出身,給她添麻煩了,可是露露有時候脾氣是強勢一點,從來沒瞧不起過別人的家世啊?她和靜蕾也不是那麽好,她都沒問過靜蕾是哪兒的吧?”


    周媛媛也湊過來氣憤道:“論壇上的人胡說,我還以為靜蕾平時跟咱們挺好的、不會相信那樣的鬼話呢,怎麽她也信了!還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呢,還給人跪下。”


    “什麽呀,什麽道歉,我看她就是故意為難露露,她要真是想道歉,剛剛教室裏沒人她怎麽不說?下了課為什麽不能找個角落說,就非要趁著大家都回來的時候說,那麽大聲音把外班的都招來了,她就是想給露露難堪!順便等著趙看海那個傻子回來展現一下她的柔弱。”年年氣得直翻白眼,眼看著就要衝上去給露露報仇了,我們趕緊拉住她。


    “那然後呢?然後怎麽了?”我連忙問。


    年年擺擺手:“然後露露就傻眼了唄,氣哭了唄,趙看海看見了還跟她吵呢,露露可憐死了!以前給過他倆多少好處啊?兩個白眼狼!昂,趙看海就不說了,人家回禮,她王靜蕾回過什麽啊?是人情也沒有錢也沒有!”


    “再後來靜蕾就不說話了,掛著眼淚躲在趙看海身後,露露拿了戒尺就出氣,趙看海就一直護著靜蕾,挨了好幾下,嘴裏還要強幾句反正就是覺得靜蕾說什麽都是對的,相信靜蕾不會平白無故的害人,說露露就是欺負靜蕾了,趙看海那幾個好兄弟也跟著附和,說聽見過靜蕾抱怨,虧得是高辛辭和傅疏愈及時回來一個個懟回去,要不然,露露還真不知道要被他們欺負成什麽樣呢。”雲薑忿忿道,瞥了眼露露的方向。


    澄澄半抱著她哄,高辛辭擋在前麵瞪著趙看海那幾個兄弟氣的牙癢癢,我也趕緊擠過人群過去。


    “時時……”露露看見我頓時哭著撲上來。


    我一麵抱著她哄,一麵又看向趙看海那邊。


    露露走了他終於才站起來,苦兮兮的叫了聲“姐”,我看見他就頭疼,隨即把視線移到靜蕾身上。


    聽了剛才大家夥的敘述我真的很難不懷疑,靜蕾一直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在老傅資助的一大群孩子中脫穎而出,這些年在傅家出席過很多重要場合,為人處世審時度勢的道理她再清楚不過,如果真是要道歉,她絕不會這麽做,可她又為什麽這麽憎恨露露、要用這種方式毀她呢?我想不明白。


    她躲在趙看海身後,痛苦的眼淚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正想著,門外突然有同學進來報信:“好了都別吵了!校長和主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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