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梁森從老宅回來,查到老宅如今是風平浪靜的,這算一個好消息,黎浠又告訴我林阿姨終於清醒,可就當我以為凶案到此就真的結束的時候,封適之帶來的消息才讓我明白,這隻是個開始。


    但是侏儒組織怎麽可能是陳家培養的!


    我不明白,我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陳家有什麽理由,陳叔叔之前是為了起家無奈做過黑事不假,但一有機會他就馬上金盆洗手了,現在就是做普通生意,就算他私底下還有我們家不知道的交易,那他自己做了什麽自己總清楚吧?我們家請求查案的時候他為什麽要幫呢?到頭來把公家引到自己家裏,他不是有病麽!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陳家根本就是被構陷的!陳伊寧和陳叔叔都被算計了!事實也確實如我所想,封適之給我簡單解釋了一番,侏儒組織的實際控製人是一個叫師良峰的人,說起他我就認識了,那是陳叔叔的跟班,老傅也跟我提過他二十年前就跟著陳叔叔混了,我心裏就有數了。


    看來,就是這個師良峰賊心不死,他是陳叔叔最親近的人,也就是知道陳叔叔所有秘密的人,他就是借著陳叔叔從前的名聲勢力,私底下還在做一些黑事,由於陳叔叔隻讓他在陳家養老,生意上的事讓他摻和不多,陳叔叔大部分時間都在忙生意,就沒顧得上了解手底下人在做什麽,一眼沒看住,竟就釀成大禍。


    但我現在想通也沒用了,什麽都晚了,就算我家肯搭上自家的名聲去救也於事無補,公家今天早上已經去查封了陳家八成的生意,陳伊寧被帶走審問了,師良峰死了,陳叔叔也已經過世了……


    我險些沒站穩暈過去,我現在才將前因後果整清楚,原來打從林阿姨出意外開始,一係列的事情全朝著我家和高家來,給我和高辛辭下藥,殺害池吟,境外侏儒組織,我家和高家雖然相互算計,但到底最大的目的還是補救,怪不得怎麽補救都沒有用,原來這一切最初根本不是衝著我們兩家來的!


    我和陳家的不熟悉,但陳家是我家姻親,陳家折了不亞於折我一臂,我家最初又懷疑寒家,導致現在和寒家關係很僵,而高家更不用說,就差得罪死了!那現有的姻親就全軍覆沒了!


    不對,還不止姻親,姻親……我哥!


    “我哥哥呢?他現在在哪兒?”我驚出一身冷汗,連忙拉住封適之的手臂問。


    要知道,我哥對於陳家的情誼可不止是聯姻那麽簡單,他和陳伊寧是真心相愛的,經過上一世他性情大變我也該知道的!


    但封適之回答不上來,他一直在忙有關於我的事情,哪還能顧得上我哥?好在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梁森便又匆忙跑下樓:“柯霖,辦公室,快走!”


    “好……”我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扶了門口的桌子一把才勉強撐住,拖著發軟的雙腿往前跑。


    上了車,梁森一腳油門帶我到了柯霖,衝上頂樓,都不用進辦公室的門,我就已經看見我哥在辦公室門口幾近發瘋的模樣了。


    “放開,都給我放開!讓我出去!”


    辦公室的門被十幾個人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著,而哥哥早就急紅了雙眼,拚命的往外衝,可他怎麽抵得過十幾個人的力量,根本出不了那扇門。


    我不知道這個時候二叔和清雲哥去哪兒了,這兩個能讓他冷靜下來的人都不在,門口除了那幾個保安就隻有應祁守著,見我來了,應祁趕忙上前:“小姐,你快去勸勸吧,雖然現在人多疏忱擠不出來,但是萬一傷到他自己就真不行了,他平時對你最好了你快想想辦法勸勸他,他舍不得你的……”


    “應叔,你讓他們讓開一條縫,先讓我進去。”我使勁往下咽了咽盡量保持平靜道。


    應祁擔憂的朝門邊看了一眼便無奈的搖了搖頭:“不行,疏忱現在精神的很,一旦讓開一點他一下就出來了,這樣,我帶你從後門進去,那個地方他不知道,但你一定要快一點。”


    “好。”我深吸了一口氣,隨後緊跟著應祁的腳步繞到了後門,正巧又在那裏碰上匆匆趕來的清雲哥。


    應祁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奔上去問:“你怎麽來這麽晚,幹什麽去了!”


    “拿了管鎮定劑來,要是談不攏,一會兒就把他弄睡捆起來。”清雲哥一邊掏鑰匙一邊解釋道,見我來了又怔了怔:“時時,你就別鬧了,趕緊去醫院看看你養母,這邊有我就行,你哥現在跟羊癲瘋似的,別一會兒不小心推著你。”


    “我沒事,哥,你放心,我有辦法勸住他。”我肯定道。


    雖然看著有氣無力的,但清雲哥也沒別的辦法了,他自己也沒有辦法能勸住我哥,鎮定劑肯定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能起一時作用,陳家還不一定要審多久,真要一針一針打下去,我哥非得傻了不可,如今局麵,也隻能讓我死馬當活馬醫了。


    清雲哥沒再吭聲,開門後立刻拉我進去,我哥反應也快,立刻發現還有後門,馬上就衝過來,但怎麽都沒有清雲哥關門快,還順手把鑰匙都丟了出去。


    剛一回頭的功夫哥哥已經閃身到我們兩個麵前,黑著臉對清雲哥低吼道:“鑰匙給我,讓我出去。”


    清雲哥自然也不甘示弱,給他展示了一番空蕩蕩的手心:“讓我扔出去了,你不是要鬧麽,我在這兒好好看著你鬧。”


    “讓開!”我哥頓時忍不住了,扳開清雲哥的肩膀就把他撂在一邊,清雲哥也沒有阻攔他的想法,畢竟這個暗門堅固的很,也隱蔽,一旦關上就和牆麵嚴絲合縫,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否則我哥用這個辦公室這麽久了也不會不知道,拍了很久根本找不到邊緣,我哥幹脆一腳一腳的踹上去。


    守著大門的保鏢見狀就要上前攔著,我趕忙止住,否則他們一旦閃開就又中計了,我哥在這兒時刻準備著呢,他又不會那麽傻,真就對著這個看都看不見的門浪費時間,被我道破,他回頭氣不打一處來的看著我,可又不能真拿我撒氣。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搭在我肩上:“時時,聽話,你就別鬧了昂,讓哥哥出去,哥哥必須去陳家那邊看著。”


    “不行、不行哥你清醒一點,陳家已經這樣了我們沒有辦法的……”我看著我哥這個樣子,登時忍不住泣不成聲,我隻想讓我家人都好好的,為什麽都發展成今天這樣?我撲上去抱著哥哥,暗自祈禱著他能為我冷靜一下,不要讓我走到最後一步。


    可惜不行。


    哥哥為了陳伊寧,上刀山下火海都不算什麽,他早就沒有自我意識了,聽說陳家出事,陳伊寧被公家帶走,他都快瘋了,這時候我又能怎樣。


    他猩紅著雙眼早就顧不上,見我同樣也是來阻攔他的,恨得咬牙切齒一把把我推出去,我病了好幾天沒力氣,根本受不住他狠狠一推,當即倒退好幾步、腰身撞在桌子角上,我滿後背都是鄭琳佯當初家暴留下的傷口,哪怕養了一年倒現在也疼得要命,清雲哥嚇了一跳,趕忙上來扶我,此刻對我哥最後一點耐心也沒了。


    “傅疏忱你瘋了吧!你推時時幹什麽、時時惹你了!”清雲哥說著就一副要上去打架的樣子,他和我哥一向都是這樣,打完了就兩邊都清醒了,解決方法雖然暴力但絕對有效,但估計他這次也沒想到,我動手比他更快。


    我不想這樣,我也舍不得,但我沒辦法,三步並作兩步到門邊拉過我哥,他還氣憤的對著門口的保安大叔們罵著,迎麵被我打了一巴掌,頓時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下來了,他也是。


    “時時你……”清雲哥在後麵傻眼,但遲疑了兩步還是沒有上前。


    我哥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我是怕他,但我更愛他,他是我哥,我不可能在這時候放任他不管,所以即使嘩嘩的往下掉著眼淚,我還是強撐著嚴肅道:“傅疏忱,你現在在這兒發瘋有什麽意義?你想去陳家看著,看著又能怎麽樣?陳叔叔已經過世了,陳伊寧已經被公家帶走了,你去了,陳叔叔就能活過來了?陳伊寧就清白就無辜了?我告訴你,你過去,隻能提醒公家,陳家、還有一個作為姻親的傅家,傅家和陳家馬上就要聯姻了,那這兩家肯定很親近吧?傅家內部出了官司,會不會傅家在其中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傅家內部是不是也不幹淨?然後把公家的注意力就會引到咱家身上來,你是想看到這樣的結果,是嗎?”


    我哥怔住了,他當然不是傻子,他是愛陳伊寧不假,但把官司引到我們家,賭上的就是我們全家的命,他的家族觀念可比我重多了,但思索許久,他還是沒辦法死心,倒開始求著我了,攬著我雙手聲淚俱下道:“可、可是我不能把陳伊寧放在那兒不管……時時,哥哥會小心一點的,你告訴他們,讓我出去,我隻要遠遠的看她一眼我能最快速度知道她怎麽樣了就好,你、你別看陳伊寧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其實她最膽小了,我得去陪著她……”


    “殺人了!現在是殺人了傅疏忱!哥!你能明白嗎?命案啊!幾條命?池吟,師良峰,甚至是陳叔叔!你以為這些人在現在這個案子裏麵還能占多大位置嗎?你知道侏儒組織自成立以來他們殺了多少人嗎!牽扯了多少大案子!白叔叔的腿還折在他們那裏!這還不算境外偷渡、走私、人口買賣這些問題。你小心,你有多小心?你能小心的過公家!這麽大的事,不是我們能決定了的了!他們的眼睛恨不得成監控了二十四小時都在周圍盯著了!你怎麽小心!好!你多愛陳伊寧,我們全家的命都不要了拿去給你賭!你以為就能解決了?你不僅幫不了她,我們家的陳年舊事一旦被人扯出去了你隻能拖累她!隻會讓她越判越重!且不說臨江,前有威廉虎視眈眈,後有高家一直想讓我們家幫他家頂罪,高辛辭再愛我又怎麽樣,高家又不是他一個人的!他一個人,怎麽能管得住幾十隻老狐狸!津海呢?津海我們家的仇人就更是數都數不清了你不比我清楚嗎!我們每天活在刀尖上!你還敢往公家麵前撞!”


    “那我就真的眼睜睜的放著她不管嗎!陳家的舊事,公家萬一真的查到……”


    “查不到!”


    哥哥擔憂的話還沒出口就被我打斷,見我如此肯定,哥哥當然犯迷糊,連忙撲上前問我:“為什麽查不到?時時,你知道什麽?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我頓了頓,其實我並不能保證我所說的一切都來自於陳伊寧,但也隻能盡人事,聽天命,至少先穩住我哥再說。


    我定了定心道:“哥,當初就是為了幫陳伊寧解決她家生意的問題才出國,說明陳家的生意你是參與了的,陳伊寧是眾人皆知的陳叔叔的繼承人,能用到她一年去解決的問題,肯定是陳家核心的生意,所以你不比我清楚嗎?幫著陳家做生意這麽久,你發現陳家有什麽不對了嗎?”


    我哥很明顯是愣了愣,仔細回想,他還真是挑不出一個錯來。


    見此情形,我連忙乘勝追擊:“陳家甚至比咱們家還幹淨對吧?猜也猜得到,陳叔叔當初是無可奈何才會做要命的事情,金盆洗手之後定然避諱從前,跟他的從前有交集的就隻剩下師良峰,現在師良峰死了,陳叔叔自殺就是為了讓陳家徹底洗白,公家就算查也查不到什麽的,我們幾家是知道陳叔叔以前做什麽,但都沒有證據啊、陳叔叔一直是在境外做的,他當年在境外做的事情是不觸犯國內的法律的,最多就是師良峰有罪但他現在已經死了!”


    “陳伊寧也知道……”


    “什麽?”


    “陳伊寧也知道!”我哥突然又激動起來,扳著我肩膀顫抖道:“陳伊寧也知道,我記得陳琰跟我提過,說他和他哥哥從小都是在外公外婆家長大的,但陳伊寧一直跟著陳叔叔,所以陳叔叔當年是帶著她去了境外的!她肯定也知道!我得去找她!”


    陳琰是陳伊寧的弟弟,我哥說的這些我確實知道,陳伊寧當初至少跟著陳叔叔在境外待了七八年,連陳夫人也是死在那裏的,但陳伊寧可未必清楚那麽多。


    “她不知道!”我哥抬腿就要繞過我離開,我伸手又把他拉回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她什麽都不知道!審問也審不出什麽!陳伊寧早年回國是因為腦損傷和創傷後應激障礙才會被送回陳家養病,才離開境外,她失憶了,你就算問她她也什麽都想不起來,你以為陳叔叔為什麽要自殺?因為陳叔叔知道,隻要他死了,陳伊寧才可以清清白白的留在世上!”


    “你怎麽確定!連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和陳伊寧都沒見過幾麵你怎麽會知道!”哥哥吼道,急得跳腳。


    確實,我不了解陳伊寧,就算加上上一世的記憶,但我上一世也不是白坐在家裏的,像這些世家大族的故事我可以不參與,但我絕不會一概不知,我和默讀在一起的時候要跟著他做生意,自然要打問外麵的事情,默讀死後我頹廢了兩年,之後又嫁給了高辛辭,我還要幫高辛辭管家,偶爾還要照顧陸澄澄這個完全不善交際的小崽子管著娘家。


    所以,我或許會不了解陳伊寧,但我絕不會不了解陳家。


    “我知道的多了,她右邊耳朵聽不見,你發現了嗎?”我一步步逼近,也不著急,就是死死的盯著哥哥,盯到他開始恐懼,開始發覺他根本不了解陳伊寧的曾經,開始回憶他和陳伊寧相處的點點滴滴,讓他的記憶為我證明我所說的一切都是正確的:“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可以給白叔叔打電話,拖他去跟公家說,給陳伊寧做全身檢查,看看她的耳朵是不是因為爆破導致耳膜破裂,聽不到聲音,看看她的大腦是不是受過嚴重的外傷,導致她失憶,帶她去她境外曾經生活過的地方看看,帶她去她母親的墓前看看她是不是有應激障礙,你敢嗎!”


    “我……我……”哥哥終於失去了方才所有的氣勢,他開始擔憂,開始害怕,急的滿頭大汗,可就像我說的一樣,他不能去陪著陳伊寧,否則我家在臨江和津海仇人眾多,如果被人構陷到了公家麵前,憑著姻親的關係隻會拖累陳伊寧更多。


    他倚著桌子,雙腿發軟都快站不住了,我成功了,可見哥哥現在的樣子我沒辦法不心疼,從前一直是意氣風發的,現在心如死灰,汗水淚水站在一起將發絲都卷成一縷一縷的,誰不知道,他最注意自己形象了,現在卻成了這個樣子……


    他平常對我嚴厲一點,急起來還要揍我,可我知道,他是愛我才會這樣,我怎麽忍心去傷害一個愛我的人。


    背過身去抹了眼淚,弄幹淨一點,我才能回過頭去重新輕輕抱住他:“哥哥,你要是真的愛陳伊寧,現在就不能衝動,而是想盡辦法,聯係一切你能聯係到的做過境外生意的兄弟,花錢也好賠人情也好,叫境外那些曾經和陳叔叔有過交集的人、全都閉嘴。”我刻意加重了最後四個字。


    我哥暈暈乎乎的聽著,許久才點了點頭,趁著這個他冷靜下來的空隙,清雲哥也成功把鎮定劑推進他身體裏,我才算是鬆了一口氣,但很快,這口氣就重提了上來。


    梁森突然從門口衝進來,氣喘籲籲道:“不好了,時時,趕緊去醫院,林阿姨哭著喊著鬧自殺,剛才割腕了!”


    我真的快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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