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燕沒想到突然侯爺從後麵冒了出來,頓時渾身一顫。


    旋即,拉著旁邊的初楹顫巍巍的跪在地上,神色略顯幾分驚慌道:


    “侯爺,初楹口無遮攔,無意冒犯了侯爺,還望侯爺念及她年齡小,初犯的份上,便饒過了她這一回吧!”


    沈柏硯麵色猝然變得黑沉了幾分,厲色嗬斥道:


    “洛姑姑,你好歹是老夫人跟前伺候的老人了,你覺得爺犯得著打擊報複一個小丫頭片子嗎?如此在背後肆無忌憚的妄議編排主子是非,按照侯府,該如何論處?”


    洛雲燕身形微微一顫,暗自咬唇踟躕了半晌後,方才顫聲道:


    “該— —該掌摑二十,以儆效尤!”


    旋即,她目光略顯幾分淒厲的掃向旁邊的初楹,厲色道: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領罰,主子也是你能妄議胡謅的。”


    初楹微微紅著眼眶,神色遲疑了一下,揚起手,便朝著自己的麵頰欲扇巴掌。


    驀然間,聽到頭頂上傳來男子略顯薄涼清冷的嗓音:


    “罷了,這次爺暫且饒了你,若是再敢僭越犯上,口無遮攔,傳到旁的主子耳朵裏,可不會像爺這般輕而易舉的揭過了,小心禍從口出,你自個好自為之吧!”


    說完,沈柏硯冷然的揚長而去。


    初楹暗自扁扁嘴,小聲囁嚅了一句道:


    “娘,這侯爺怎麽還有喜歡聽牆角跟的毛病啊?”


    剛才她和娘是躲在僻靜的牆角跟說的話。


    按理說,侯爺離開老夫人正屋之後,應該往右邊長廊直接離開才是。


    誰知道侯爺居然掉頭,往左邊走到旮角內,這才被他聽了一耳朵,最近真是倒黴到家了。


    洛雲燕沒好氣的輕輕拍打了她一下,微微皺眉道:


    “你還好意思說,之前娘怎麽教你的,讓你務必行事要謹言慎行,這不誤闖誤撞被侯爺現場抓包了。”


    “也是你運氣好,侯爺並不與你計較,若是換成旁人,恐怕今日你免不了受一頓責罰了。”


    初楹暗自抿了抿紅唇,微微頷首道:


    “好了,娘,我知道了。”


    須臾片刻功夫後,等初楹回到雅竹院,沒想到她熬了幾個通宵抄寫的佛經全部被弄的亂七八糟,桌案上的墨汁被打翻了。


    大部分宣紙上麵沾染了星星點點的墨汁,另外一些也零零散散的掉落在地上,沾了不少的汙垢和水澤。


    初楹沒好氣的走到院子內正在給蔬菜澆水的綠綺麵前,怒聲道:


    “屋子內我抄寫的佛經,是不是你弄的?”


    綠綺柳葉眉一橫,冷笑一聲道:


    “初楹,你別血口噴人,你有什麽證據指摘我,是我弄的,剛才我一直在院子內給蔬菜瓜果澆水了,大家夥都瞧著呢。”


    “可能是有隻野貓不小心躥到了屋子內,說起來還不是你自己沒把東西收好,怨不得旁人。”


    “看來你隻能費心勞神的重新謄抄一麵了,不過,你字寫的這般好,是個懂學文的,不就是重新寫一麵,沒什麽大不了的。”


    “你就權當練字了,再說,你這幾日在屋子內抄寫佛經,主子恩慈,還不用你幹粗活雜活多好啊,還可以趁機偷懶耍滑不是。”


    正在院子內雜掃的丫鬟雲煙氣不過,氣呼呼的上前理論了一句道:


    “你在胡說,剛才我一直在外頭院子內雜掃,那裏有什麽野貓啊,倒是你,我剛才可瞧見隻有你進了屋子,在裏麵待了半炷香的功夫才出來。”


    “肯定是你故意弄得,無非是想讓初楹沒法跟侯爺交差,好讓初楹被侯爺責罰。”


    “綠綺,咱們都是在主子跟前伺候的,你怎麽心思這般歹毒啊?”


    綠綺冷哼一聲,有點咄咄逼人道:


    “凡事都要講究證據,不能憑你信口開河一頓胡說,你說你親眼目睹我進了屋子,請問有誰替你作證。”


    “你一個粗使丫鬟不在外頭好好當差,居然還隨意汙蔑指摘我的不是?你是活膩了嗎?”


    “我警告你,今兒院子內的雜草沒有鋤幹淨,不許吃飯。”


    雲煙氣的麵色一黑,銀牙暗咬道:


    “你— —。”


    這些底下伺候的丫鬟平日裏都怕綠綺,綠綺畢竟是主子跟前伺候的陪嫁丫鬟。


    雖然不如初楹得主子倚重,但是畢竟是這個院子能在主子跟前說上話的。


    因此,她在院子內向來趾高氣揚慣了,沒人敢輕易招惹她,更不要說強出頭,替初楹說話了。


    底下的下人各個裝聾作啞,悶不吭聲的埋著腦袋幹活,就全當對於她們之間的爭執視而不見。


    初楹目光犀利的凝視她一會,忽地上前來,悄聲嘀咕了一句道:


    “綠綺,我本不願與你為敵,不知你為何每次要掐尖要強的跟我作對,你可別忘了,你跟劉安之間的把柄還在我的手上攥著。”


    “你就不擔心我若是因為佛經一事被侯爺責罰,心裏頭不痛快,將你們之間苟合的醜事捅到主母麵前嗎?”


    “是,我確實打著容姨娘的名號爬了床榻,可老夫人早就有意抬舉我給侯爺當通房丫鬟,侯爺也並非對我全無意。”


    “想必即便日後東窗事發,老夫人也願意出手保我一命了,可你就不一樣了,輕則找人牙子發賣了出去,重則連帶奸夫直接沉塘處死。”


    “所以,我勸你,識相些,別招惹我,否則,我連花姨娘身邊的貼身丫鬟都敢動,更何況你一個無權無勢沒有任何倚靠的卑賤丫鬟。”


    “我這人嘛,不好招惹,若是瘋起來,可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


    綠綺咬牙切齒的怒聲道:


    “你在威脅我?”


    初楹微微頓了頓神色,語氣閑散道:


    “是,我就在威脅你,你聽不出來嗎?趕緊的把我屋子內的東西給我收拾好,然後原封不動的將那些佛經給我謄抄一麵。”


    “這可是我熬了好幾個通宵晝夜不眠趕製出來的,就這麽被你毀了,你是不是應該賠我啊?”


    綠綺氣的麵色發青,如今她確實有把柄在初楹手上攥著,她又不敢輕舉妄動。


    擔心這個賤婢若是瘋起來,跟條瘋狗似的咬她了。


    表麵乖巧溫順,實則心思惡毒至極。


    她忍了忍,冷笑一聲道:


    “抱歉,我可沒有你有學問,讀過幾年書,我可是連大字都不識的文盲啊,你讓我給你謄抄佛經,你就不擔心侯爺發現你偷懶耍滑嗎?”


    “同為姐妹,我是真心誠意想要幫你啊,隻是可惜了,我真是愛莫能助啊,誰讓你讀過書識過字呢。”


    “否則,侯爺便不會讓你罰抄佛經了,我還是頭一遭聽到主子讓底下身份卑微的丫鬟抄寫佛經的,真是笑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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