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楹一邊狼吞虎咽的吃著碗內的飯菜,一邊微微揚眉道:


    “姐姐,這不把肚子填飽,怎麽有力氣幹活啊,再說,侯爺讓我罰抄佛經,所以,姐姐給我留的那些活,我可能今日幹不完了,要以罰抄佛經為主。”


    “要不然侯爺若是責問起來,我也不好交差啊,總不能說是因為姐姐每日給我吩咐永遠做不完的粗活雜活,這才導致耽誤了罰寫佛經是吧!”


    比起每日有幹不完的粗活雜活,她還是樂意罰抄佛經的。


    這白苓和迎香畢竟都是打小跟隨侯爺身邊伺候多年的丫鬟。


    若是因為跟她們起了爭執鬧到侯爺麵前,指不定侯爺還以為她是因為在老夫人身邊養尊處優慣了,來到這裏吃不了苦,受不了累。


    反而得不償失。


    如今倒好恰好找到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可以躲懶。


    白苓瞅著她吃著肉質鮮嫩的排骨,心裏一陣眼紅嫉妒,微微揚了揚下顎,訓斥道:


    “你少拿侯爺來壓我,即便你要抄寫佛經,也並不影響你幹活啊,你別以為打著抄寫佛經的旗號就可以趁機偷懶耍滑?若是今兒活不幹完,不許睡覺,若是再敢偷懶,我就在侯爺麵前告發你。”


    初楹不以為然的幽幽然道:


    “好啊,那你去告發吧,就說我罰抄佛經,不幹活,看侯爺會不會替你做主。”


    白苓氣的麵色鐵青道:


    “你— —,你給我等著。”


    說完,白苓轉身氣鼓鼓的走了出去。


    恰好撞上了丫鬟迎香,她伸手將她拽拉到了一旁,小聲嘀咕道:


    “我早就跟你說過,她是個厲害的,你以後少招惹她,瞧瞧她頓頓不是魚就是肉,吃的比咱們倆都好。”


    “咱們好歹是侯爺身邊伺候的大丫鬟,一個月到頭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兩三回肉,主母向來不主張鋪張浪費。”


    “侯爺又是在邊疆吃過苦頭的,向來不過分的講究吃穿用度,偶爾吃不完才會打賞給咱們底下的人,她這小日子過的都快趕上半個主子了,這還不是通房丫鬟呢,就如此張揚,以後還得了。”


    白苓眼底寒光一閃,怒喝道:


    “我倒要看看她究竟風光到幾時,她還當真以為我不敢在侯爺麵前告她一狀?”


    接連幾日,初楹什麽活都不幹,每日躲在屋子內悠哉遊哉的抄寫佛經。


    白苓指使她幹活,她就以要罰抄佛經為借口,白苓氣的半死,實在忍無可忍。


    這一夜,待她伺候侯爺用完晚膳後,又給侯爺遞了一杯清香四溢的碧螺春。


    她忍了忍,暗自思量了一番,這才斟酌開口道:


    “侯爺,奴婢好歹在您身邊伺候多年,有些話不知道當不當講,我們都知道初楹畢竟是老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鬟,自然跟咱們是不一樣的,隻是自打她入咱們前院後,便一直憊懶耍滑。”


    “如今倒好仗著要罰抄佛經,幹脆躲在屋子內什麽活都不幹,還嫌棄咱們底下的下人的飯菜不太好,粗茶淡飯的,吃不慣。”


    “每日讓她的娘給她開小灶,偶爾奴婢還瞧見涼川給她送一些吃食,頓頓吃魚吃肉,還連帶著飯後糕點甜食,好吃懶做。”


    “這哪裏有半點當丫鬟的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咱們前院供養的小祖宗呢,惹得底下的人議論紛紛,若是不加以責罰管教,以後底下的人有樣學樣的,還到底有沒有規矩所言?”


    沈柏硯慢悠悠的輕啜了幾口茶湯,神色微微一凜。


    他當然不會聽信白苓的一麵之詞,老夫人向來用人極其嚴苛刁鑽。


    這初楹在老夫人身邊伺候多年,若當真憊懶耍滑,恐怕老夫人也定然不會容得下她,早就找人牙子將她發賣了出去。


    “你傳她來爺這裏一趟。”


    白苓眼眸頓時閃過一抹得逞之色。


    旋即,恭順的退了下來,過了一會後,初楹跟隨白苓身後一塊進了屋子。


    沈柏硯好整以暇的黑眸凝視著她,語氣淡淡道:


    “爺,聽聞這段時日你盡心盡職的抄寫佛經,都來不及幹活了,爺倒想瞧瞧,你的佛經抄寫的如何呢?是否悔過自新?”


    這大半夜的侯爺突然傳初楹過去,初楹便知曉肯定是白苓在侯爺麵前告了她的黑狀。


    這會,她畢恭畢敬的將一遝佛經呈到了侯爺的麵前,緩聲道:


    “爺上次嫌棄奴婢的字跡醜陋不堪,不堪入目,這段時日奴婢一直潛心悔過反思,還望侯爺過目。”


    沈柏硯順手接了過來,隨意的瞟了幾眼,微微點了點頭道:


    “嗯,確實長進了不少,雖然字跡略微潦草,但是比之前的胡亂塗鴉要好了許多,繼續保持,功夫下的深,鐵杵磨成針。”


    “爺相信,假以時日,你必定能跟你娘一樣,寫出一幅秀麗雋永的好字,這段時日雖然你偷懶不幹活,也算情有可原,爺便不追究你的罪責了。”


    沈柏硯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微微揚了揚劍眉,略顯厲色道:


    “剛才白苓跟爺說,你對爺前院的膳食不太滿意,每日還得讓你娘和涼川給你送吃食過來。”


    “你娘是老夫人跟前伺候的人,而涼川是爺委以重用的護院首領,你卻使喚他們伺候你,你這排場倒是挺大的,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前院的主子呢?”


    初楹眼底狡黠的光芒微微一閃,忙誠惶誠恐道:


    “侯爺,奴婢冤枉啊,奴婢向來不挑三揀四的,平日裏粗茶淡飯什麽沒吃過,餓的極了,粗糠餿菜都吃過。”


    “再說,若說起底下丫鬟的膳食,在整個侯府,前院算是最好的,奴婢哪敢挑剔,隻是每次奴婢幹完了活之後,底下的下人們都將飯菜吃的一幹二淨。”


    “奴婢實在餓的發暈,加上之前經常饑一頓飽一頓的,落下來胃疼的老毛病,若是整日不進食,就會胃疼難熬。”


    “母親心疼奴婢,這才每日堅持給奴婢送一些吃食過來,也不知道怎麽惹得白苓姐姐眼紅嫉妒了,這才在侯爺麵前告發了奴婢。”


    初楹正愁沒機會在侯爺麵前揭發此事,沒想到這白苓反而按捺不住在侯爺麵前,率先告她的黑狀了。


    正中她的下懷。


    若是此事,她主動告發,反而侯爺會以為她一個剛來的丫鬟事太多,喜歡挑撥是非。


    既然白苓主動告狀,那她便能順水推舟將她一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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