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如墨。


    月色,宛若彎鉤。


    此刻,在前院內,屋子內靜默寂涼一片,燃燒著嫋嫋升起的好聞淡雅的木檀香。


    沈柏硯正和三皇子謝雲宸下棋,針鋒相對,不相上下。


    謝雲宸看了他一眼,劍眉緊蹙道:


    “小舅舅,太子殿下已然向皇上諫言,過幾日便讓你動身去郡陽阻攔瘟疫之事,隻怕不安好心,還望小舅舅此行能一路平安,小心應對,本王等著你能凱旋而歸。”


    沈柏硯輕輕的嗯了一聲道:


    “多謝宸王關懷,臣一定會小心行事的。”


    沈柏硯和沈楚墨都是當年老侯爺老年得子,雖然沈柏硯隻比三皇子謝雲宸年長幾歲,年歲相仿。


    但是按照輩分來算,這謝雲宸還得尊他為長輩,喊一聲小舅舅。


    兩人對弈了半晌後,沈柏硯略顯訝異的看了對麵的謝雲宸,微微挑眉道:


    “宸王,這棋藝倒是比以前長進了不少,每一步都穩紮穩打,不像從前那般隻顧著冒進,卻無後憂,凡事急於求成,到頭來隻會功虧一簣。”


    謝雲宸黝黑深邃的眼底閃過一抹精銳之色,微微頓了頓神色,輕笑一聲道:


    “還不是小舅舅教的好,本王跟旁人下棋,他們礙於本王的身份,總是若有若無的謙讓本王,每回都讓本王下的不痛快,倒不像小舅舅你,從來不肯謙讓本王半步。”


    “本王才能舉一反三,知道自己究竟錯在了何處,日後才能加以改正,有所進益,而不是原地踏步。”


    “就連近日,本王和父皇對弈,父皇也誇讚我的棋藝突飛猛進了不少,比以前落子更加成熟穩重。”


    他狹長深暗的眼眸微微斂了斂,意味深長道:


    “隻是本王有一事不解,小舅舅隻教我在棋局上以守為主,以退為進,為何從不讓本王主動進攻。”


    “若是對方攻勢太猛,直搗老巢,錯過了攻擊的最佳時機,豈不是後悔晚矣,不知小舅舅可否言明,本王何時何地能變被動為主動,主動出擊,以攻為主,守次之。”


    沈柏硯銳利深邃的眼眸凝視著桌案上擺放的棋局,手裏來回把玩一顆白棋,然後輕輕的扣在棋盤上,輕緩道:


    “宸王,你又輸了,所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連城門都守不住,又何談主動出擊攻打敵方營地呢。”


    “等什麽時候宸王將守練就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自然就能融會貫通知道如何去攻打對方主力軍了。”


    “有時候對方攻打的越猛,越急切,反而漏洞百出,隻要找準了對方的漏洞,一擊致命,必定能扭轉乾坤,反敗為勝,棋局還未定,還望宸王以靜製動,稍安勿躁。”


    謝雲宸神色凝重的微微頷首道:


    “看來還是本王棋藝不精,日後必定勤勉練習才是,多謝小舅舅今日一番肺腑之言,本王明白該如何做了,就不在此叨擾小舅舅了,晚輩先行告退。”


    沈柏硯忙起身,恭送宸王離開。


    待謝雲宸走到外頭僻靜的複古長廊某處,身後的宋副將免不了神色幽暗的嘀咕了一句道:


    “王爺,屬下瞧著這鎮遠侯行事太過低調謹慎了,總是優柔寡斷,瞻前顧後的,如今太子步步緊逼,難道還讓咱們以退為進,按兵不動嗎?”


    “說到底,這沈家還是您的母舅,不斷不暗中協助你便罷了,還總是給您潑涼水,要是有朝一日等太子殿下登上大寶,君臨天下,他以為沈家就能獨善其身嗎?”


    “若是換成旁人早就費盡心思替王爺未雨綢繆了,偏生他油鹽不進,對於王爺屢次暗示,充耳不聞,還是威風八麵,擁有赫赫戰功的大將軍了,以屬下之見,就是膽小怕事的蛇鼠之輩罷了。”


    謝雲宸眼底寒光微微一閃,厲色嗬斥一句道:


    “閉嘴!本王的舅舅也是你能妄加議論的,當年畢竟出了二皇子淮陽王結黨營私,謀逆造反一事,舅舅謹小慎微一些,也是替本王著想。”


    “若是再敢罔議,小心你的狗命!”


    宋副將神色一顫道:


    “屬下明白了,還望王爺恕罪。”


    等宸王離開後,沒過多久,沈楚墨大搖大擺的悠閑的走了進來,旋即,直接往沈柏硯旁邊的紅木椅子上落座。


    他幽怨的目光時不時的往佇立在一旁的初楹身上瞟了幾眼,扁扁嘴,細長的桃花眼微微一凝,神色不悅的嘀咕了一句道:


    “三哥,你明明知道我中意初楹,怎麽還偏偏要了她當通房,我就說了,之前我三番五次的跟祖母討要初楹,祖母死活不肯給我,原來敢情是特意給你留著的。”


    “祖母可真偏心眼,打小什麽好東西都想著你,就連你院子內的丫鬟各個都容貌出挑,長得比我院子內的那些丫鬟要嬌俏豔麗許多,你院子內妻妾成群,各有千秋,怎麽就不舍得把初楹給我啊?”


    沈柏硯聞言,麵色微微一沉,旋即,有些惱火的直接將棋子往陶瓷罐內一扔,嗬斥一聲道:


    “荒唐!你別整日就知道沉迷美色,什麽時候能把你的小心思收一收,放在讀書考取功名上。”


    “若是今年再考不上,我真的把你扔出侯府,從今往後咱們鎮遠侯府跟你徹底斷絕關係,由著你自生自滅。”


    沈楚墨神色不耐的嘟噥了一句道:


    “三哥,你別跟祖母一樣,老是念叨考取功名的事,要不就是念叨我的婚事,每天就跟和尚念經似的,我又不是孫悟空,非得要在我的頭上安上緊箍咒。”


    “即便我是不成器的紈絝子弟,也是你的親弟弟,侯府的四爺,跟你一樣身體內流淌著沈家的血脈。”


    “你若是敢攆我走,我就— —我就在沈家列祖列宗的靈牌前一哭二鬧三上吊,讓沈家族人替我做主。”


    沈柏硯氣的麵色微微一黑,拿著旁邊的茶盞就要朝著他身上摔了過去。


    惹得沈楚墨渾身一抖,旋即,一溜煙的直接逃跑了。


    沈柏硯雖然眼下妻妾成群,可在大婚之前他隻有一個試婚丫鬟禾婉。


    還是當初貴妃娘娘替他精挑細選,送到府邸的,就是為了專門教他男女之事。


    後來見她性子溫順安分,便一直留在府邸伺候。


    之後跟溫瑾榆成婚後沒過多久,這禾婉便懷了身孕,這才被抬舉當了姨娘,隻是孩子未曾保住,小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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