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瑾榆覺得,這容姨娘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鬥,借此訓誡了她幾句,便有些頭疼的,揮了揮手,讓她退了下去。


    旁邊候著的丫鬟麥冬將一碟梅子幹遞到了夫人麵前,微微皺眉,嘟噥了一句道:


    “夫人,奴婢不明白,您怎麽好端端的想著抬舉容姨娘,她若是有個一兒半女的豈不是對您不利,還不如身份卑微低賤的初楹懷上,能輕而易舉的拿捏她。”


    “到時候若是男孩可以養在您的膝下,也是順理成章之事,想必侯爺也會同意的,以前您抬舉容姨娘就是為了對付花姨娘。”


    “可如今出了一個初楹,侯爺對花姨娘的熱乎勁早就淡下來了,花姨娘的性子也收斂了許多,已然不足為患,您無需憂心。”


    “奴婢覺得這容姨娘雖然腦子內總是蹦出一些奇思妙想,但是卻過於市儈算計,見錢眼開的勢利眼,性子太過跳脫,侯爺未必喜歡她這般過於尖銳隨性的性子,侯爺喜歡安靜乖巧一些的。”


    夫人溫瑾榆神色略顯憂愁道:


    “你不覺得侯爺過於寵愛那個初楹了嗎?本來侯爺寵愛一個身份低賤的丫鬟而已,寵了便寵了,可寵過頭了,就不得不讓我生了幾分憂心。”


    “加上,她背後又有老夫人撐腰,我是擔心咱們侯府又出現第二個囂張跋扈的花姨娘,這些年來花姨娘在侯府狐假虎威,目中無人,仰仗的還不是侯爺的寵愛。”


    “如今好不容易失了勢,我又怎能容忍再出現另外一枝獨秀,獨占鼇頭,身為掌權者,要善於利用製衡之術,百花齊放,才不會威脅動蕩到我的位置。”


    身旁的丫鬟麥冬暗自思量了一番,方才微微皺眉道:


    “夫人,您多慮了,那賤婢隻是身份低賤的官奴出身,父親還落罪流放,就算她再得寵,也翻不出什麽風浪來。”


    溫瑾榆神色幽暗,輕歎了一聲道:


    “不怕一萬,隻怕萬一,以後的事誰能說得準呢。”


    ***


    這一日,初楹和迎香在狹窄逼仄的屋子內用晚膳。


    夏日炎熱,屋子內就跟蒸籠似的,才一會功夫便渾身汗津津的,衣裳都濕透了。


    對麵的迎香一邊抬手擦著額前的汗珠,一邊微微皺眉道:


    “這屋子內實在悶熱的很,倒不如侯爺的屋子內整日擺放著冰塊,倒是涼爽的很,我每次進屋伺候都不願意出來了,今兒夫人命人送了一些檸檬茶過來,裏麵還擱了好幾塊冰塊。”


    “侯爺連續飲了兩大碗,對此讚不絕口,最近容姨娘變著法子的討好夫人,今兒不是送自製的各種飲品,明兒就送胭脂發膏之類的東西。”


    “聽聞,她自行調配的胭脂極其好用,可以令粗糙的肌膚變得白潤,富有光澤,已然有不少的丫鬟打聽,偷偷摸摸的去她那裏購買。”


    “一盒胭脂隻要二兩銀子,可比一品香的好用多了,一品香的東西十分昂貴,隨隨便便一盒不打眼的胭脂都要二十多兩銀子。”


    “對於咱們這些身份卑微的丫鬟來說簡直是天價啊,不過,二兩銀子也相當於咱們這些頭等丫鬟一個月的月錢了,我可舍不得,之前容姨娘還在你的麵前哭窮,從你這兒明晃晃的討要了一錠銀子。”


    “如今居然靠胭脂在侯府公然的斂取錢財,中飽私囊,可誰讓她深受夫人的抬愛重用了,恐怕夫人也不會為此苛責於她。”


    “聽聞夫人最近不僅讓她幫忙協助查看賬本,還打算跟她一塊新開一家胭脂鋪呢。”


    “她現在有錢了,也不知道那一錠銀子會不會還給你,那一錠銀子對於咱們這些丫鬟來說,不吃不喝不知道要攥多久才能存下來,你倒是大方的很,說給出去便給出去了。”


    “若是容姨娘貪財吝嗇,不還給你怎麽辦。”


    初楹神色淡淡,不以為然道:


    “我既然給出去了,就沒打算收回來了,再說,人家容姨娘開了這個口,鐵定也是遇到了難處,我也不能視若不見,故意跟她裝糊塗吧!”


    “行了,你慢慢吃,我進裏屋好生沐浴一番,然後再進去伺候侯爺。”


    旋即,她從衣櫃內拿出一套幹淨的衣裳,去了裏間簡單的沐浴一番。


    眼下天氣炎熱,不需要特意的用爐子燒熱水,直接用井水隨意的淋幾下便夠了。


    她在侯府當丫鬟好幾年,早就習慣了這種粗糙的日子。


    加上,侯爺素來是個愛幹淨的,她如今渾身汗津津的,自然不敢到他的跟前伺候的,每日都要來來回回換上好幾套衣裳。


    待她快速的換好衣裳後,這才起身直接去了侯府的屋子內,然後打開香爐,給侯爺點燃熏香。


    此刻,沈柏硯正在桌案旁,神色專注的處理桌案上擺放的一遝公文,微微挑眉,有些詫異道:


    “爺聞著今日這熏香味道有些不對勁,比平日裏的要濃鬱許多,是不是重新換了熏香?”


    初楹幽幽然的點好了熏香,這才走到侯爺麵前,恭聲道:


    “侯爺,奴婢剛才所點的除了熏香外,還額外加了一些蚊香進去,這是容姨娘自行調配的,對於夏季驅蚊很有奇效,夫人用了甚好。”


    “這才讓奴婢每晚記得給侯爺也點上,隻是這蚊香的香味有些濃鬱刺鼻,即便用熏香壓製,恐怕也會產生一些旁的異味,若是侯爺不習慣,奴婢這就給您滅掉便是。”


    初楹對於蚊香這種東西並不陌生,因為小時候母親便自製過蚊香用來驅蚊,效果確實很好。


    隻是味道不太好聞,有些刺鼻。


    因此,她剛才特意用了一些清淡好聞的熏香,沒想到侯爺的鼻子太靈敏,還是聞了出來。


    沈柏硯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挑眉道:


    “蚊香?爺倒是第一次聽說,既然夫人說好用,那便繼續點著吧!”


    他想著這幾日得空陪夫人用膳的時候,這夫人總是,言語之間,對容姨娘誇讚不已。


    說她腦子內總是冒出一些新奇古怪的想法,還教夫人快速而便捷的整理賬本的法子。


    他知道夫人的意思,有意想要抬舉容姨娘。


    隻是容姨娘雖然瞧著是個機靈聰慧的,但是性子卻有些跳脫張揚。


    貌似不太懂規矩禮節,所以他不太喜歡往她那裏去,可夫人的麵子總得顧念幾分。


    況且,夫人還打算,讓容姨娘協助開鋪子的事。


    這段時日,他確實冷落了她不少,念及以前她的父親當年跟著老侯爺出生入死的份上,他也得多眷顧她幾分。


    思量一番後,沈柏硯將手裏的公文隨手往桌案上一擱,薄唇輕輕一啟道:


    “爺,有陣子沒去容姨娘那裏了,你陪爺過去瞧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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