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楹有些奇怪的循著她的視線,往屋子內掃了幾眼,小聲揶揄了一句道:


    “我瞧著她不僅生的美,尤其是一把柔柳如風的細腰,歌聲也美,舞更美,為何不討侯爺歡心呢?”


    初楹跟侯爺廝混了這麽久,她知道侯爺絕非表麵上那般一本正經的正人君子。


    私底下在床榻上也喜歡玩一些千奇百怪的花樣,這府邸的女子大多太過矜持保守了些。


    因此,日子久了,難免生了厭。


    可雲侍妾不一樣,乃揚州瘦馬,打小所學的都是獻媚邀寵,如何取悅討好男子。


    在床榻上更會懂得察言觀色,如何侍奉伺候男子才是,不會像她這般羞澀扭捏,又擅長琴棋書畫這般附庸高雅之物。


    按理說,侯爺應該對她格外寵愛才是。


    安瀾暗自撇撇嘴,不屑的輕哼了一聲道:


    “誰知道呢,我若是能領悟男人的心思,就不會待在這破舊的冷院啊,不過,侯爺貌似不太喜歡出身煙花柳巷淪落風塵的女子。”


    “可能覺得她們過於下作低賤吧,之前四爺不是隔三岔五的從花樓內帶一些風塵女子回來尋歡作樂,侯爺可沒少訓誡四爺。”


    “這雲侍妾天生狐媚入骨,我還記得她剛開始來咱們侯府的時候,還時常去後山走動,一展歌喉,想要碰一碰運氣,偶遇侯爺,可後來侯爺對她置若罔聞,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倒是安生了不少。”


    “侯爺乃高嶺之花,神聖不可侵犯,想要取悅邀寵談何容易啊。”


    初楹暗自冷嗤一聲,輕歎了一聲道:


    “這侯爺太過清澈嬌羞的不要,過於狐媚妖嬈的也不能討他歡心,他究竟喜歡那樣的,可真不是一般的難以伺候。”


    ***


    這一日,初楹和安瀾剛從後山采摘了一些野生的蘑菇和木耳,正打算打道回府。


    沒想到恰好迎麵撞見了一男一女姿態親昵曖昧的朝著這般閑庭信步的走了過來。


    男子身罩醬紫色華麗的長袍,身姿挺拔矯健,修身玉立,劍眉入鬢,目如朗星,正目光柔和清冽地睨向身側的女子,說著話。


    女子身罩一襲豔麗奪目的繁複長裙,上麵用上等絲線勾勒細膩而精美的繡花。


    雲髻輕挽,斜斜插入鑲嵌紅寶石的發簪和兩朵雅致的簪花,裙擺輕輕委地搖曳,飄逸優雅,顯得清雅脫俗,絕色而柔美。


    初楹本想避開的,瞅著他們的視線掃了過來。


    沒法子,隻好跟著安瀾身後上前來,低眉垂眼道:


    “奴婢給侯爺請安,給沐姨娘請安。”


    沐汐月美目盈盈的朝著她們掃視了一眼,微微挑眉隨意道:


    “你們在此處幹什麽?”


    安瀾微微頓了頓神色,恭順道:


    “奴婢跟初楹一塊去後山采摘了一些新鮮的野生蘑菇和木耳,打算晚膳的時候用來熬湯,無意驚擾侯爺和沐姨娘在此散步,還望兩位主子恕罪。”


    沐汐月清澈柔媚的目光上下細細打量了初楹一圈,帶著幾分審視,笑盈盈道:


    “你就是初楹?果真是個妙人,難怪侯爺之前如此寵愛你,聽聞你是因為犯了錯,這才被發落到偏僻的冷院。”


    “想著你應該已然反思悔過,洗心革麵了,不如侯爺便饒了她這一次,將她調到前院伺候吧,你身邊有這麽一個可人貼心的人侍奉左右,妾身也能安心一些。”


    沐汐月表現的十分大度溫和,目光無害而盈盈的望著旁邊的男子,帶著幾分真誠和期待。


    初楹頓時心裏咯噔一聲脆響,忙急色道:


    “奴婢多謝沐姨娘一番好意,隻是奴婢犯下彌天大錯,壞了侯府的規矩,本應該立刻處死,是侯爺和夫人恩賜,這才饒了奴婢一命,奴婢已然感激不盡,不敢再存有旁的念想和奢望。”


    “奴婢願意待在冷院內一直潛心悔過,每日吃齋念佛,常伴青燈古佛,為侯府和夫人祈福,以此來悔過恕罪。”


    “奴婢已然無顏麵對侯爺和夫人,更沒臉繼續留在侯爺身邊侍奉,想必侯爺身份尊貴,自然身邊不缺妙人。”


    沐汐月轉目看了旁邊麵色深邃不明的侯爺一眼,又繼續溫聲道: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犯錯改之,善莫大焉,初楹姑娘無需對自己過於苛責,隻要你知錯就改。”


    “想必侯爺和夫人宅心仁厚,定然會寬宥你這一次的,侯爺心裏一直記掛著姑娘,還望姑娘莫要推諉了。”


    此刻,初楹緊咬著紅唇,手心直冒冷汗,玉手緊緊的攥成一團,也不知道這沐汐月究竟是何意圖。


    人家侯爺都未曾發話,她倒是卯足勁的非得執拗的讓侯爺調遣她回前院伺候。


    難道她就不擔心她跟她爭寵,還是別有用心,就是為了向侯爺,表現她的大度賢良。


    可她實在不想啊,她費盡心思好不容易逃離了漩渦爭鬥中心,不想再當眾矢之的了。


    要不然之前的一頓皮肉之苦豈不是白吃了。


    她暗自琢磨了一番,誠惶誠恐道:


    “沐姨娘有所不知,奴婢之前不僅私藏了避孕藥丸,還恬不知恥的學了那些作坊下作狐媚手段,為了爭寵無所不用其極,簡直罪不可恕。”


    “像奴婢這般行為不檢點,鑽營狐媚淫穢之術,媚君禍主的賤婢,又有何資格繼續留在侯爺身邊伺候?奴婢願意用餘生來懺悔自己所犯下的彌天大錯。”


    沈柏硯聞言,麵色微微沉了沉,本來,沐汐月主動提及此事,隻要她順杆子往下爬,說上幾句賣乖討巧的話。


    他也願意給她台階下,調她回到前院伺候,可她倒好,如此不識好歹。


    聽她說的這些話,莫不是在埋怨他那日沒出麵替她澄清。


    畢竟此事她確實受了幾分委屈,可他好歹是威風八麵的一方諸侯,眾目睽睽之下,難道還得他屈尊降貴的主動承認那些調情的禁書。


    是他讓她鑽研的,那他豈不是麵子裏子都給丟個一幹二淨。


    若是不小心傳到朝堂上,還以為他是什麽荒淫無道之徒,淪為滿朝笑柄。


    再說,她貪生怕死偷吃避孕藥丸的事,還有她之前跟涼川之間幹的那些醃臢事,他都懶得跟她計較了,她究竟還想要如何。


    他氣的麵色鐵青,沒好氣的怒喝一聲道:


    “夠了,既然你這麽想一直待在冷院,便一直待著吧,這輩子都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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