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初楹待底下的人進屋通稟後,這才緩步走進了屋子內。


    她低垂眉眼,瞅著神色微醺懶懶散散的隨意坐在紅木椅子上的男子,福身行禮道:


    “奴婢給侯爺請安,侯爺萬福金安!”


    沈柏硯有些頭疼的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半眯了眯狹長黝黑的眼眸,掃向了旁邊的初楹,嗓音帶著酒後的幾分暗啞迷糊道:


    “嗯,你來了正好,爺這次從宮宴上給你捎帶了幾塊玫瑰酥和如意果,趕緊的快嚐嚐看,味道如何?”


    “今夜宮宴華麗的場麵比往年還要龐大奢靡許多,那天空中璀璨奪目的煙花足足放了一個多時辰才逐漸停歇了下來。”


    “照耀著墨黑的天空宛如白晝,流光溢彩,等日後,爺也帶你去宮裏頭瞧煙花,讓你開開眼界。”


    初楹瞅著侯爺漲紅的麵色,便知道他怕是在宮宴上喝了不少的酒,胡言亂語的醉醺醺說了一些胡話。


    她微微斂了斂神色,忙恭聲道:


    “奴婢身份卑微,哪有資格陪同侯爺一塊參加宮宴啊,奴婢瞧著侯爺今夜定是喝了不少,奴婢讓底下的人給您送醒酒湯過來。”


    沈柏硯半闔了闔猩紅的眼眸,醉眼朦朧的望著他,見初楹要走,立馬拽住了她纖細的白嫩的手腕某處。


    他忍不住打了一個酒嗝,嗓音低沉沙啞道:


    “爺說帶你去,就一定會帶你去,爺沒有喝醉,爺清醒的很,爺還記得你欠爺一個香囊,你別想著賴賬,你打算什麽時候給爺,你今兒要是不給爺,爺便不許你走了,你就是個小騙子— —。”


    初楹瞅著麵前的男子因為喝醉了酒,跟個小孩子似的不依不饒,頓時有些無奈的勾了勾嘴角。


    她順勢將腰間係帶的香囊遞給了男子,嗓音軟糯輕哄道:


    “奴婢那裏都不走,奴婢就在這兒陪著侯爺好不好,奴婢並沒有欺騙侯爺,瞧瞧,這個香囊奴婢早就給侯爺繡好了,不知侯爺可還滿意?”


    侯爺的香囊,她確實前兩日便繡製好了。


    隻是放在雅竹院沒帶在身上,想著她身上佩戴的這個香囊也是新的,隻好先拿它蒙混過關了。


    沈柏硯這才鬆開了手,將香囊一把奪了過來,細細的探究了一番,麵色微微一沉道:


    “這香囊上麵怎麽繡製的是鬆竹和兩隻翠鳥啊,爺不要這個,爺要一對鴛鴦,爺要跟你比翼雙飛。”


    初楹微微皺眉,耐著性子小聲哄勸了一句道:


    “侯爺,按照規矩,隻有夫人跟您才配用鴛鴦式樣的東西,您跟夫人之間伉儷情深,才算得上比翼雙飛,像奴婢這般身份卑賤之人哪配跟您稱得上鴛鴦啊,侯爺可千萬別折煞了奴婢,奴婢可受不起。”


    沈柏硯有些惱火的將香囊往地上一扔,低聲嗬斥了一聲道:


    “爺說你受得起,便受得起,爺就想要鴛鴦式樣,跟你做一對比翼雙飛的鴛鴦。”


    初楹無奈的歎息一聲道:


    “侯爺,您真的喝醉了,奴婢這就傳夫人過來親自侍奉您。”


    沈柏硯劍眉微微一蹙,沙啞低喃道:


    “爺誰都不要,今晚爺就想讓你陪。”


    按照侯府規矩,每年逢年過節,侯爺都應該歇息在夫人的房中,這麽多年來了,雷都打不動的規矩,誰都沒破戒過。


    若是初楹今夜真的留宿在前院,恐怕明日指不定侯府翻起怎樣的驚濤駭浪。


    即便夫人平日裏性子再大度賢良,為了自己的臉麵,恐怕也會趁機敲打懲戒她一番。


    她可不願意再次成為眾矢之的,人人誅之。


    她微微欠了欠身子,賠罪道:


    “侯爺,今日是除夕之夜,按照規矩,您應該陪著夫人,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初楹剛欲退了下來,迎香便端著一碗醒酒湯畢恭畢敬的遞到了侯爺的麵前。


    卻被侯爺伸手給直接打翻在地。


    伴隨著侯爺略顯惱火的嗓音道:


    “爺沒有醉,爺不要夫人,爺就要她。”


    迎香嚇得渾身一哆嗦,趕緊神色倉惶的將地上摔碎的瓷片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神色匆匆的退了下去。


    待走到院子外麵後,她微微鬆了一口氣,轉目看了看初楹,小聲嘀咕了一句道:


    “侯爺正在屋子內鬧著脾氣呢,看來定是喝了不少,要不你還是進去哄哄吧,我擔心鬧出什麽亂子出來,不好收場。”


    初楹微微頓了頓神色,謹慎道:


    “今夜乃除夕夜,本來就應該是夫人侍奉左右,我陪在侯爺身邊豈不是壞了規矩,你趕緊的派人去把夫人請過來,我就先回雅竹院了,安哥兒身邊離不開人。”


    迎香見她立馬要走,立刻上前來,暗地裏拽了她一把,悄聲道:


    “你是不是傻啊,侯爺早就有意調你到前院伺候了,你還跑到容姨娘那去幹嘛,不如今夜就歇息在前院。”


    “如今天寒地凍的,那偏僻破舊的冷院定然是住不了人的,免得到時候凍出什麽好歹出來。”


    “還不如趁此機會留下來,想必侯爺見了你歡喜,也不會說什麽,平日裏瞧著你是個機靈聰慧的,怎麽這會倒是犯糊塗呢?”


    初楹目光不自然的閃爍了幾下,微微皺眉道:


    “既然侯爺沒發話,我還是暫時回雅竹院吧,我這般冷不丁的留在前院,像什麽話。”


    “若是等明日侯爺問及此事,我又該如何作答,我知你是費心替我考慮,我心裏自有考量,你不用擔心我。”


    初楹不想跟她多說,轉身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


    三日後,夫人溫氏熱熱鬧鬧的舉辦了茶話會,借助新年喜氣洋洋的氣氛,將後院的幾位姨娘都給傳召了過來。


    此刻,花釉細長的丹鳳眼微微一挑,目光帶著幾分深意時不時往對麵的容姨娘身上掃了幾眼,奚落一句道:


    “喲!我瞧著容妹妹的氣色好了許多,你身邊伺候的那個賤婢是不是也該回到冷院待著呢。”


    “我知容妹妹心性純良,由著她幹出狐媚惑主趁機爬床的不知廉恥的醜事,如此髒心眼的東西,哪有資格繼續留在侯爺身邊侍奉啊。”


    容梔喬不以為然的淡聲道:


    “說起來,這次我能順利誕下安哥兒,初楹可是立下了不少的功勞,否則咱們母子兩人俱損,都得折在那個老妖婆的手上,得虧夫人替妾身做主,懲戒了惡人。”


    “侯爺見初楹立了功勞,已然決議將她調回到前院伺候了,花姐姐莫不是還不知曉?”


    “侯爺喜歡留誰在身邊伺候,那是咱們能隨意左右決斷的啊,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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