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楹神色幽暗的輕輕的嗯了一聲,親眼目睹自己的親生兒子喚旁人母親。


    對於她來說,何嚐不是心如刀割,隻是暫時還得忍一忍,不宜聲張。


    大約片刻後,初楹走進了正屋內,剛給老夫人,福身行禮。


    老夫人連忙親自上前來,攙扶了她一把,趕緊的讓她在旁邊的紅木椅子上入座,慈眉善目道:


    “好孩子,這兩年多以來,一個人待在外頭孤苦無依的,想必吃了不少苦頭,回來了就好,我剛才聽底下的人說,你腹中懷了侯爺的骨肉。”


    “我聽了很高興,你這孩子向來秉性純良,定然不會說謊的,隻是眼下侯爺在外頭行軍打仗,不知道這個喜訊,你可是咱們沈家的大功臣啊。”


    “眼下先在侯府安置下來,好好養胎便是,你放心,等你平安誕下子嗣,無論男孩還是女孩,老身必定替你做主,給你一個光明正大的名分,抬舉你當姨娘,絕對不會委屈了你— —。”


    初楹微微頓了頓神色,恭順道:


    “多謝老夫人的恩典,隻是眼下奴婢身份特殊,當初是皇上親自下了聖旨,讓奴婢離開侯府的,奴婢眼下雖然懷了侯爺的骨肉。”


    “自然是不能繼續留在侯府養胎的,免得給侯府添了禍端,夫人已經將奴婢安置在別院了,一切等侯爺回來再說,老夫人便放心吧,奴婢必定會竭盡所能將孩子平安生下的。”


    她神色略顯猶豫,暗自咬唇,斟酌道:


    “隻是奴婢母親的事,想必老夫人也有所耳聞,母親是何等心性,想必您再清楚不過了,斷然不會做出謀害皇嗣這種歹毒的事來,必定是遭人陷害了。”


    “還望老夫人念及母親辛苦侍奉您多年的份上,能夠求貴妃娘娘替母親做主,還給母親一個清白,奴婢必定感激不盡!”


    老夫人李氏神色複雜難明的手裏來回轉悠著一串佛珠,無奈的重重歎息了一聲道:


    “即便你不說,我也會替你娘做主,半月前,你娘剛開始出事的時候,我便親自去皇宮內走了一趟,想讓貴妃出麵保下你娘的性命。”


    “可是,證據確鑿,是皇後親自拿的人,貴妃娘娘隻能暗中打點,讓你娘在慎刑司少吃點苦頭,恐怕要想洗刷罪名,重新翻案確實有點難啊。”


    “孩子,你最好心裏有個準備,恐怕你母親這次凶多吉少,隻能盡人事聽天了。”


    “不過,你放心,貴妃娘娘必定會想法子查清楚緣由,盡力救你娘出來的,你眼下懷了身孕,千萬別為你娘的事憂思過度,動了胎氣啊。”


    初楹暗自擰眉沉思了一下,又略顯疑惑道:


    “不知老夫人可知,我母親究竟是何緣由因為謀害劉美人的子嗣,被皇後人贓俱獲的?”


    老夫人微微頓了頓神色,方才娓娓道來道:


    “我之前入皇宮內,從貴妃娘娘那裏了解了一下你母親的情況,說是皇後見你母親懂一些藥理,又得皇上倚重。”


    “這才派她去侍奉劉美人這一胎,沒想到在劉美人每日燃燒的熏香內放了些許的麝香,又恰好在你母親的房中搜查出這種熏香。”


    “因此這才被皇後關押到了慎刑司,後又有劉美人身邊的丫鬟一口咬定是你母親所為,加上你母親本來就是從侯府出來的,皇後跟貴妃娘娘向來不對付。”


    “這次恐怕會設法置你母親於死地啊,就連貴妃娘娘也毫無辦法,說起來,是咱們侯府愧對於她,當初若不是我讓她給三皇子診治,她就不會被皇上看重入了皇宮內,如今淪落到這般下場— —。”


    初楹微微擰眉,暗中思量了一番後,狐疑的擰眉道:


    “熏香內藏匿的有麝香?還熏香每日進行焚燒,奴婢的母親懂一些藥理,常年跟藥材打交道,不可能連麝香的氣味都辨別不出來。”


    “奴婢懷疑這其中必定有詐,劉美人滑胎小產絕非跟熏香有關,一定還存在旁的誘因,恐怕背後設計之人,無非是拿奴婢的母親背黑鍋罷了。”


    初楹似猝然想起了什麽,又擰眉問了一句道:


    “不知老夫人可知皇宮內的尚儀大人,她好像是皇後身邊侍奉的大紅人,深受皇後的器重和倚重。”


    老夫人李氏微微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道:


    “我好像記得貴妃娘娘提及了一嘴,當初讓你母親侍奉劉美人這一胎,好像就是這尚儀大人提議的,莫不是你母親跟這位尚儀大人有什麽過節?”


    初楹眼眸忽地寒光一閃而過,手裏攥著帕子不由緊了緊。


    這就對了,之前她曾經進宮領賞的時候,撞見過她同父異母的好妹妹。


    後來聽她說過,她母親在後宮內當女官,母親在信函內也提及過,說她在皇宮內,遇見了當年父親迎娶的平妻沈清霧。


    如今仰仗皇後當了正五品的尚儀大人,隻是寥寥數語,並未多言。


    恐怕這位尚儀大人從一開始設計讓母親去侍奉劉美人這一胎,步步為營,要的就是母親的性命。


    母親猝不及防,這才著了她的道。


    隻是眼下,不易讓人知道,母親跟沈清霧過往的恩怨糾葛。


    她猝然拉回紛亂的思緒,隨意搪塞了一句道:


    “奴婢也隻是隨口問問罷了,母親的事,還望老夫人多多費心才是,若是無事,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等初楹從老夫人院子內出來之後,門外已然有馬車在候著她,夫人溫氏多派了一些丫鬟婆子,跟過去別院伺候。


    大約耗費了半個時辰後,這才到了一處極其偏僻荒蕪的別院。


    雖然院子比不上侯府的富麗堂皇,但是好在每日都有人打掃,倒是顯得十分幹淨整潔,隻是年久無人居住,略顯有些老舊破爛。


    旁邊的丫鬟碧蓮微微皺眉,小聲嘟噥了一句道:


    “姑娘,您眼下好歹懷了侯爺的子嗣,夫人居然如此苛待於您,讓您住這般破破爛爛的院子,這兒還比不上您之前住的院子呢。”


    李婆子聞言,撇撇嘴,眼含嘲諷奚落了一句道:


    “不過是一個身份低賤卑微的丫鬟罷了,有個遮風擋雨的能住人的地方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


    “按照侯府的規矩,這通房丫鬟隻配住一間陰暗狹隘的破屋子,夫人念及她懷了身孕,格外開恩,給她一處院子讓她獨主已然不錯了。”


    “初楹姑娘在外頭待久了,莫不是這侯府的規矩都忘的一幹二淨了,也不知道這肚子內揣的是不是侯爺的骨肉,就膽敢故意拿喬擺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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