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前院內,沈柏硯神色複雜的手裏正拿著一柄寶劍,用一方手帕子來回仔仔細細的擦拭著。


    見到展鈺走了進來,劍眉微微一蹙道:


    “爺讓你查的事如何呢?”


    展鈺微微頓了頓神色,躬身抱拳道:


    “已然有一些眉目了,聽聞那半封書函,是太子呈到皇上麵前的,屬下記得幾年前,這皇上為了曆練太子,確實曾經派您為主將,太子為副將,一塊平定邊塞之亂。”


    “莫不是那半截書函就是太子的人之前處心積慮故意留下的,可為何太子當初不將這封書函及時呈給皇上過目。”


    “怎麽時隔了多年才交出來,還是說太子也是最近才拿到這半截書函的,那麽太子究竟是如何得到的呢?”


    沈柏硯沉默了一會後,忽地晦澀莫名道:


    “你不覺得這沐姨娘突然來咱們侯府有些蹊蹺嗎?”


    展鈺暗自思量了一番,方才緩緩道:


    “據說當初這沐姨娘本來是西域打算獻給皇上的禮物,尤其是沐姨娘當初在朝廷之上所舞的西域舞姿,更是美輪美奐,驚豔四座,就連皇上都對此誇讚不已。”


    “本來皇上打算將她充入後宮封妃的,後來好像是皇後跟皇上稟告說,欽天監的人給沐姨娘看了命格,此乃妖女,不宜留在後宮,否則會禍國殃民,有損國運。”


    “需將此女養在東南角的權貴之家,這權貴還得是八月所出,屬相為虎的,才可壓製此妖女,可保國泰平安。”


    “皇上聞言,即便生的再國色天香的美人,也不敢留在身邊侍奉,連夜便命人將京城所有處在東南角的權貴的名單庚帖都給要了過來,查了一天一夜,得知唯獨侯爺您的條件最為恰當合適。”


    “皇上這才下旨將沐姨娘賞賜給您,當時屬下便覺得此事好像是有心之人蓄意設下的圈套。”


    “可事後沐姨娘待在侯府向來安分守己,也沒惹出什麽禍端來,屬下便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莫不是侯爺懷疑這位沐姨娘跟東宮太子有什麽見不得光的關係?”


    沈柏硯眼底寒光乍現,冷哼一聲道:


    “豈止有關係,她跟太子早就趁著爺不在的時候,暗渡陳倉,珠胎暗結,當初這太子想方設法的將沐姨娘送進爺的侯府,想必是有備而來的。”


    “你找人去查一查這個沐姨娘的底細,越快越好。”


    沐姨娘剛開始入侯府的時候,他便對她起了一些疑心。


    之後幾次三番五次的試探,她都沒露出什麽馬腳出來,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想著她畢竟是皇上的賞賜之物,若是她一直安分守己,他必定也不會虧待她。


    她的性子向來清冷,淡泊名利,鮮少跟旁的姐妹走動,每日待在院子內吟詩作對,彈琴作畫,對於爭寵一事也不太上心。


    昨兒卻出乎意料的主動邀寵,他想著皇上懷疑他通敵的事,便欣然前往。


    果真如他所料,那酒水內被人下了藥,他常年在外頭走動,哪裏會分辨不出來迷藥,便假意喝了酒,裝暈。


    沐姨娘畢竟是女流之輩,倒是對他沒設防,恰好被他聽到了她和身邊的丫鬟的一番談話。


    原來將他故意迷暈,是為了讓他當冤大頭,迷迷糊糊的認下這個孩子。


    他猜測她便是太子處心積慮安插在侯府的細作,目的就是為了找尋他通敵叛國的罪證。


    展鈺聞言,頓時惱火道:


    “這個不要臉的娼婦居然跟太子私通款曲,還珠胎暗結,侯爺您還愣著幹什麽,趕緊的將他們之間狼狽為奸幹的醜事揭露在人前。”


    “如此有損皇家臉麵,必定為世人所不恥,皇上定然不會輕饒了他們,恰好可以借助此事,讓東宮太子顏麵盡失。”


    沈柏硯冷笑一聲道:


    “急什麽,這點醜聞壓根翻不起什麽風浪出來,皇上無非將那個不知廉恥的賤人給處死,讓太子閉門思過而已,又不會動了太子的根本。”


    “咱們還得想法子往上再添一把火,既然太子處心積慮的想讓爺的頭上扣上一頂通敵叛國的帽子,怎麽著咱們也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可。”


    “皇上本就對太子結黨營私,玩弄權柄有所不滿,忌憚皇後母家的勢力,若是讓皇上知曉太子跟蠻夷暗中勾結,欲圖謀不軌。”


    “你覺得皇上又豈會容他?既然太子主動將這把鋒利的刀刃遞到爺的手上,爺為何不借此機會出手呢?”


    他微微頓了頓神色,又神色凝重道:


    “如今皇上已然將此事交由給大理寺徹查,僅僅憑借一封半截的書信,就想給爺定上通敵的罪名,絕對是不可能的。”


    “想必太子最近必定有所動作,你派暗衛密切關注太子東宮的一舉一動,一有異樣,隨時來稟。”


    展鈺躬身抱拳道:


    “屬下領命!”


    沈柏硯將寶劍擱置在架子上,又往旁邊的紅木椅子上入座,輕輕的抿了幾口香茗,似猝然想起了什麽,挑眉隨意道:


    “對了,那丫頭已經離開京城了嗎?”


    展鈺有些頭疼道:


    “屬下勸誡了許久,可初楹姑娘性子倔,油鹽不進,非得執拗的留下來跟侯爺您共進退,生死與共。”


    “屬下當真拿她半點辦法都沒有,總不能讓人將她給綁走,若是到時候她又拿出聖旨來脅迫屬下放人怎麽辦,屬下已經丟臉了一次,可不想丟臉第二次了。”


    沈柏硯聞言,冷哼一聲道:


    “生死與共?爺倒不知,她什麽時候變得這般有情有義,你好歹跟著爺在戰場上斬敵無數,居然連區區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弱女子都製服不了,瞧你就這點出息。”


    展鈺癟癟嘴,有些不服氣的躬身道:


    “是屬下無能,初楹姑娘的事還是侯爺您親自解決吧!”


    沈柏硯剛揮手讓他退了下去。


    夫人溫氏便神色稍急的步履進了屋子,朝著侯爺福了福身子,目光閃爍不定道:


    “侯爺,妾身今兒聽到了宮裏頭傳來的一些謠言非議,說是皇上懷疑您跟蠻夷通敵,妾身實在憂心不已,便過來瞧瞧。”


    “侯爺打了勝仗,皇上怎麽會聽信小人讒言懷疑您對皇上的一片忠心耿耿呢?”


    “咱們沈家可是世代忠良,為保皇家江山出生入死,當初老侯爺和您的兄長就是戰死在沙場上,這下該如何是好啊,如今因為此事,整個侯府鬧的人心惶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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