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從女生盥洗室回去的路上,德拉科精準無誤地攔截了艾莉奧絲。他從金色塔夫綢布袋裏掏出了一塊很大的徽章,那上麵印著綠瑩瑩的文字——“波特臭大糞”。


    “你要我帶這個?”


    “沒錯,這是他應得的!”德拉科理直氣壯地說。


    “我怎麽感覺你是為了報複我?戴上這個在學校裏行走和脫光了衣服有什麽區別?”


    他摸了摸下巴,思考說:“那你可以從脫光衣服和戴我親手製作的胸章裏做出一個選擇。”


    “我的選擇是——我都不要!我可不想被人笑話。”艾莉奧絲說著,便從他身側走過。


    “我們不是同盟嗎?所喜所惡都得一致。”德拉科壞笑著跟隨她往前走了幾步攬住她掙紮的肩膀,“過來,艾莉,別躲,好了,我抓住你了。”


    艾莉奧絲無奈地被他拿捏在手,生無可戀地看著他將醜陋的徽章別到自己的前襟:“我……我真是有點後悔成為你的同盟。”


    “後悔也來不及了,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德拉科得意地挑了挑眉。


    “什麽你的人我的人?我難道不能做一個自由人?”


    “我想好了,我準備組建一個團體讓所有討厭瘋眼漢的家夥能夠聯合起來反抗他。”


    “所以,你的小團體裏都有誰?”艾莉奧絲好奇地問。


    “目前為止……”他故作神秘地做了個戰術性停頓,“隻有你和我。”


    “我可沒說我要加入!”艾莉奧絲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語氣傲慢。


    “哦,得了吧,我知道你想加入得很,得到我親自首批你大可以偷著樂,這能算作溫德爾家族載入史冊的輝煌事跡了。”德拉科好脾氣地笑著,盡管他的笑意略顯狡黠。


    “……”他什麽時候能改改這自負的毛病?


    “格雷戈裏和文森特為什麽不加入?”艾莉奧絲問。


    “因為他們不討厭瘋眼漢,格雷戈裏隻討厭法國雜魚湯的魚眼球,文森特討厭所有和帕金森走近的男性,但你明知道瘋眼漢不在那一範疇。”德拉科攤了攤手,看起來很無奈。


    “那看來我們的隊伍無法壯大起來了,畢竟除了你和我以外誰都不會對瘋眼漢有如此深刻的感情。”艾莉奧絲遺憾地說。


    “那又怎麽樣?”德拉科滿不在乎地甩了甩手中裝滿徽章的袋子,“好了,我得去把這些徽章分給別人了,討厭瘋眼漢的可以隻有你和我,但討厭疤頭的必須是全體斯萊特林。”


    第二天,斯萊特林裏幾乎所有人都被迫戴上了這個傻得可憐的徽章,連普洛弗和西奧多都沒能幸免,這讓艾莉奧絲的心情舒坦了許多,不過她沒有看見布雷斯的身影,他除了上課和吃飯好像都很少露麵。當她在教室注意到他衣角不慎沾染的顏料時,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很久都沒有去過以她合夥人身份創建的俱樂部。


    午飯後,艾莉奧絲去了畫室,往常這個時間點俱樂部成員都會聚在一起畫畫,而布雷斯的教導總是很溫柔,她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見過在畫布前容光煥發的布雷斯了。


    畫室的密令是他們約定成立俱樂部的時間,具體精確到分秒計算,就算是這麽久過去了,艾莉奧絲也記得很清楚,但當她推門而入後,畫室裏空無一人,隻有一張巨型的、與天花板齊高的畫布和一架梯子倚靠在牆邊。


    這幅風景畫顯然隻完成了一半,但她能看出它朦朧的輪廓像極了她與布雷斯在前去尋找尖叫棚屋路途中見過的晚霞。


    “艾莉?”


    門又一次被推開,布雷斯的聲音從耳後傳來。


    “午好,布雷斯。”艾莉奧絲回過頭微笑著朝他揮了揮手,“我以為今天是例會的時間。”


    “的確是這樣,不過這段時間都是我在這裏,等我把這幅畫畫完,餘下的空間都會留給他們。”他看著那幅畫說,艾莉奧絲很明確他話中所指。


    “是霍格莫德村的風景嗎?”她問。


    “你記得?一般來說,有關景色的記憶很容易被遺忘。”


    艾莉奧絲悵然地回憶了一番,對他說:“在那時,我認為那片暮色是我見過最美的景象,所以我印象很深刻。”


    “我也是,不過卻不僅僅是那時這樣認為。”布雷斯沒有給她接話的機會,他繼續說,“這幅畫是為畫展準備的,我沒料到你會來這裏,實際上我是打算給你一個驚喜,你還記得那天我們在帕笛芙夫人茶館聊的嗎?很快就可以實現了,我打算以我們共同的名義在學校舉辦畫展,鄧布利多教授同意了我對禮堂的使用權,他認為這個活動能加深英、德、法三國的文化建交,理所當然地表示了肯定與支持。”


    艾莉奧絲客氣地說:“我非常開心能夠聽到這個好消息,我也同樣認可你的能力足以把畫展舉辦得圓滿,但……我想你不必要加上我的名字,我什麽也沒做,這一切都應是你的榮譽。”


    “你是俱樂部創建者之一,你當然可以做點什麽。”布雷斯從畫架上拿起一支畫筆向她走去,“就比如你現在已經站在了我麵前,我們可以一起完成這幅畫。所以,我是否有幸能夠成功邀請溫德爾小姐答應我的請求呢?”


    他像邀請她跳舞時一樣微微鞠躬,又抬起眼眸衝她溫柔一笑,將畫筆遞到她麵前。所有穿透玻璃的光彩都不及他眉眼的一寸,他本就應該這樣明媚的。


    盡管布雷斯沒有穿華貴的燕尾服,但他彬彬有禮的姿態與談笑風生的從容仿佛將窄小的畫室襯托得如觥籌交錯的宴會廳一般。麵對他紳士又謙恭,她完全沒辦法拒絕。


    艾莉奧絲從他手中接過畫筆,不自信地說:“但我的畫技你是領略過的……”


    他笑著鼓勵:“正是因為我知道有多好,所以才會選擇邀請你。”


    布雷斯總是能把打趣的話說得誠懇動人,不過她的緊張也確實因此得到了緩解。


    他們在巨幅畫布上作畫時,她大部分時間都是做一個替他端著顏料盤的旁觀者。


    那一朵朵暖橙色的雲仿佛將她帶回了那個令她心蕩神馳的傍晚,可現在再看向他時已不會再產生那時的悸動。


    不可否認的是他仍然具有男性的魅力,她的餘光中有他因認真而微皺的眉頭,因滿意而上挑的眼尾,因糾結而緊閉的薄唇,隻是現在的她僅僅是以最普通的視角去欣賞,而非愛慕。


    於是她也客觀地注意到他的失誤。布雷斯的動作並不像以前一樣連貫,他會在落筆時遲疑,偶爾還會出錯將顏料塗錯地方,艾莉奧絲猜或許是因為他太久沒有畫畫,所以動作變得生疏。


    她避開刻意地放大、糾正他的反常,選擇向他提出自己的想法,比如左下方的灌木她希望將它的顏色調的更深,而天邊的夕陽還可以再添一點薑黃色中和。


    午後天光雲影交替的許多次,他們交換畫筆,就算不用講話,也能默契地把每一筆停放到他們心中所想的位置,他們的共同記憶就這般躍然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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