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德拉科,你要不把掃帚上女孩才用的蝴蝶結給摘了?它實在太影響你速度了。”


    斯萊特林新上任的魁地奇球隊隊長蒙太把手搭在身側的德拉科肩膀上,語氣頗好地商量。


    他們沿著棕一塊黑一塊的石牆往下走,樓梯兩側是為了即將到來的聖誕節纏繞了一圈冬青枝的木欄杆,德拉科聽到這話停下了腳步,背靠著欄杆說:“我不覺得啊,上次跟赫奇帕奇比賽的時候迪戈裏那家夥也不見得贏過我。”


    蒙太辯駁:“迪戈裏使用的掃帚不過是過時的光輪2000,但今天格蘭芬多贏了拉文克勞,下次跟你對陣的就是哈利·波特了,要知道他手上的是專業球員才用的火弩箭——”


    “好了,蒙太,別說了,那是我的幸運結。”德拉科把揣在口袋裏的手抽出來撇開了蒙太,麵色顯而易見的怫然淡慍。


    蒙太咂了咂嘴,不甘心地說:“好吧,希望它真的能帶來幸運。”


    他們繼續往下走,沉默比地下暗道牆壁上的油燈燒得還旺。


    地下一層的樓梯口,朝他們迎麵走來的兩道朦朧陰影闖進了德拉科的視線,他眯著眼睛細看,通道裏是牽著手愜意漫步的情侶,他們從晦冥得輪廓模糊難辨的地方緩慢行走到最亮堂的一抹光束下,霎時間那道暖黃色的光點亮了少女翡翠熒綠的眼。


    “艾莉奧絲!”德拉科特別大聲地喊,大塊頭蒙太被嚇得打了個激靈,及時扶住右邊的牆壁才沒有一頭栽倒下樓梯。


    盡管艾莉奧絲沒有反應過來是誰的聲音,但她還是下意識地撒開了布雷斯,將手藏在身後。


    德拉科三步並做兩步跨下了樓梯衝到她麵前質問:“你在私會?”


    艾莉奧絲擔心他跟普洛弗多嘴,急忙解釋:“沒有,沒有,是布雷斯身體不舒服我才扶著他的。”說完,她捅了捅身側的布雷斯,想讓他幫忙應和幾句。


    “的確是這樣的。”布雷斯沒有為難她,回應得很爽快。


    德拉科的氣焰了然地降了下來,想起了還在身後的隊友,他轉過頭說:“蒙太,你先走。”


    “你留下來做什麽?”艾莉奧絲小聲嘟囔。


    “我為什麽不能留下來?”德拉科瞪了艾莉奧絲一眼,一把抓起布雷斯的手臂,嘲諷地說,“走吧,讓我來扶你,體弱多病的紮比尼先生。”


    艾莉奧絲錯愕於德拉科少見的善解人意,欣慰感油然而生。這個級長當得不錯,還知道樂於助人了。她配合地拿走布雷斯手裏的藥箱,高興地跟在被德拉科強硬拖走的布雷斯身後。


    但在最後兩階樓梯時,布雷斯忽然從樓梯摔落,跌倒在了牆邊。


    “你怎麽扶的,德拉科!”艾莉奧絲飛快跑下樓梯從德拉科身側竄過。


    德拉科理不直氣也壯地頂嘴:“我,誰知道他怎麽跟樹葉子似的風吹就倒!”


    “你還好嗎,布雷斯?”艾莉奧絲心急如焚地放下了藥箱,扶起艱難仰起頭的布雷斯,“我送你去醫院吧。”


    “你別碰他,我送!”德拉科著急忙慌地趕在艾莉奧絲前抓起了布雷斯的胳膊。


    布雷斯敏感地嘶了一口冷氣,苦笑著抱怨道:“德拉科,我知道我們從小關係就不算好,但你也不用這樣對我使絆子。”


    德拉科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又氣急敗壞的模樣猛地甩開了布雷斯的手臂:“我,我……紮比尼,你,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還沒等布雷斯發話,艾莉奧絲就先打抱不平了起來:“德拉科,你幹嘛還推他啊。”


    “我推他?我隻是——”德拉科頭一次嚐試到了百口莫辯的滋味。


    “算了,你先回去,我自己就能帶他去校醫室。”


    德拉科注視著她搭在布雷斯胳膊上的手,窩火地叫道:“艾莉奧絲你幹嘛偏心他!”


    她仰頭看他,十分不理解他此刻的無理取鬧:“他生病了啊。”


    德拉科叉著腰:“生病就有理了?我說了我沒有!”


    艾莉奧絲把布雷斯的左手搭在自己的右肩上,攙著虛弱的他走到藥箱前,對德拉科說:“好好好,不是你的錯,你幫忙把這個給布雷斯搬回寢室,謝謝。”


    去校醫室的路上,布雷斯把大半部分的重量都壓在了艾莉奧絲肩上,他貼得又近又緊,發苦的草藥味陣陣撲鼻。不僅僅是身體,他的心也一定很苦吧。


    還好龐弗雷女士說布雷斯並沒有摔傷,如果不舒服的話可以先在病床上休息一會兒。


    “太好了,總歸不是病上加病了。”艾莉奧絲拉攏床簾,坐到了布雷斯的病床旁。


    “謝謝你,艾莉。”他無比誠摯地說。


    “有什麽好謝的,我就不應該相信德拉科,要是我扶你下樓就不會有這回事了。”艾莉奧絲沒好氣地擺擺手。


    “不是這個,我是想謝謝你擔心我,謝謝你替我說話,謝謝你對我的偏袒……”


    “我隻是了解德拉科不靠譜的德行,你不用感謝我這麽多。”


    “你……很了解他?或者說,跟他很要好?”布雷斯試探地問。


    “算不上,他跟我哥哥更要好,你應該知道他們是同寢。”


    布雷斯點了點頭,片刻後,他又開口:“有點冷。”


    艾莉奧絲替他把被子拉到了脖子附近圍了一圈,這樣他坐著也不會掉下來。


    “還是有一點冷。”布雷斯說。


    “那怎麽辦呢?”艾莉奧絲無措地問,窗戶都關得嚴嚴實實她完全感受不到一絲寒風。


    “我的手,隻會在牽你和握起畫筆時才擁有溫度。”他盯著她的手,食指在柔軟的被單上緩緩地敲打,她看得穿他的心思,他在等待。


    艾莉奧絲故意裝作聽不懂:“那我去畫室幫你拿畫筆。”


    布雷斯這次選擇直率地說:“我想讓你牽我,就一會兒。”


    艾莉奧絲無動於衷,按捺住內心不合時宜作祟的同情心。


    “好像又有一點不舒服了,眼睛疼。”


    他像沒睡醒似的揉了揉眼睛,怎麽說,頂著這樣一張好看的臉很難不叫人憐惜他的柔弱。


    可是,眼睛疼和牽手到底有什麽關聯啊!


    為了不被指摘虐待病人的嫌疑,她無可奈何地握住他的手:“這樣總不疼了吧!”


    他卻沒有順著回答,而是笑著說:“你的臉有一點紅。”


    要是換別人她早就巧言令色地辯駁回去了,但麵對布雷斯的時候她卻很難做到這一點。


    “是因為害羞嗎?”他夠直了身子,鍥而不舍地問,“還是說,你也有一點喜歡我?”


    “我……我可沒有這樣說過!”艾莉奧絲毫不猶豫地把他按回到靠背上。


    “哎呦。”布雷斯輕輕叫了一聲,揉了揉撞上軟墊的後腦勺,問詢式的語調:“那就讓我說吧?”


    他突然安靜了下來,在經曆過數秒的空白滯頓後,艾莉奧絲好奇地抬了下眼睛,無意間落入他含情脈脈的視點,他好像就等著她此間的一眼,詭計得逞笑得更燦爛了。


    “說我喜歡你,喜歡臉紅的你,喜歡低頭不敢看我的你,喜歡總是心軟牽住我手的你,說一百遍也不嫌多的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


    “布雷斯,打住!我已經聽夠了!”艾莉奧絲立刻製止下他不知羞的言辭。


    “可是我還沒有說夠呢。”布雷斯眨了眨眼,眼神光的靈動一如船屋那晚他毫不留情地拎起她的後頸扭了一圈時的狡黠,隻是她明白得太遲,現在才發覺溫柔不是他的性情底色,撒潑耍混倒是無人能及。


    “你再這樣我就收手了。”艾莉奧絲作勢抽走牽住他的手,而布雷斯以更靈敏的反應攥緊了她。


    “聽你的。”他抿唇,乖乖斂聲,又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五指插入她的指縫,已經不是簡單的牽手,他的體溫在上升,兩隻逐漸變暖的寬大手掌包裹著她,安靜的病房裏心跳敲擊出沉重的回響。她分不清她是喜歡他,還是喜歡被他喜歡,她猜他或許也難以分清,他是喜歡她,還是喜歡不喜歡他的她。


    “艾莉奧絲,你出來一下。”德拉科掀開簾子闖了進來,驚擾了病房的一片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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