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銀禾抿了抿唇,心中湧出一股煩躁來。


    便是老太妃催她與晏時隱圓房,替其延嗣,她都不覺得心堵,左右是相互的。


    可這話從葉淮北的嘴裏說出來,便覺得這樣難聽。


    “父親這話不該跟母親說嗎?如今家中隻永良一個嫡子,母親還年輕,您合該努努力才是。”


    哪有女兒對自家父母說這種話的,葉淮北臉色沉了下來。


    方氏更是臊紅了臉。


    “放肆,這是你身為一個女兒該說的?”葉淮北沉聲道。


    葉銀霜也說:“姐姐,你說這樣的話也不害臊?”


    “果然是沒臉沒皮之人,連這種話也能說得出口?”晏長桓也開口了。


    周嬤嬤和琴音都氣得很,卻也記著姑娘在馬車上跟她們說的話,姑娘叫她們不要開口,隻管看著就成。


    可一屋子的人都在擠兌葉銀禾,實在太過分了。


    葉銀禾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淡然的眼神微微抬起。


    “妹妹與郡王私通未婚先有孕,我是比不得你們有臉皮。”


    “姐姐,你……”


    葉銀霜立刻便掉起了金豆子,帕子掩麵就伏在晏長桓的肩頭。


    晏長桓立刻摟著,目光陰狠的瞪向葉銀禾:“你又高尚到哪裏去?皇叔都是個木僵人了,你也下得去手?”


    葉銀禾看他。


    嗯,又是一副恨不得碾死她的眼神,晏長桓對她的惡意真是莫名其妙。


    她隻是勾了勾唇,便看葉淮北去了。


    對這個父親她實在生不出半點情感來,前世她求父親幫她,換來的反而是責罵,還把她捆了送回賢王府去。


    她前世的淒苦,這些人都有份。


    所謂生恩養恩,在前世她被活活打死時便煙消雲散了。


    什麽父親?她沒有父親。


    她是無法對自己的父親做什麽,卻也無需她做什麽。


    葉淮北是個小人,驕傲自負,慣會做一些偽善之事,早晚有一天他會自食惡果的。


    葉銀禾淡漠的神色叫葉淮北越發的生氣,隻覺得她如今做了王妃翅膀硬了,便瞧不起娘家來。


    葉淮北一拍桌麵,對著葉銀禾就喝道:“你什麽眼神?這就是你的教養?你母親還說你乖順聽話,我看你頂嘴倒是會得很。你妹妹與郡王是真愛,你身為長姐自該為妹妹考慮,而不是編排她的不是。”


    “你母親自嫁過來,便把你當親生女兒一樣,不曾虧待過你半分。可你又是如何做的?如今是王妃了,翅膀硬了便瞧不起娘家了是嗎?不孝的東西,你……”


    哐當一聲,有拐杖砸了進來,摔在堂中。


    門外,葉老夫人一臉怒意,指著葉淮北罵。


    “不孝的是你。”


    葉淮北和方氏都驚訝的起身。


    “母親,您怎麽回來了?”


    兩人滿是不敢置信。


    葉老夫人在送兩個孫女出嫁後,便因病回庵堂去禮佛了,隻說兩個孫女回門她就不回來了。


    可不回來行嗎?


    葉老夫人氣笑了。


    “我怎麽回來了?你們還有臉問,京城裏如今都是怎麽傳我們葉家的,你身為禮部尚書,你身為葉家主母,你們會不知道?”


    婢子去撿了拐杖回來給葉老夫人。


    葉老夫人拿到手就去打葉淮北,方氏伸手去擋時,直接被打得嗷的一聲叫。


    “夫人。”葉淮北立刻查看。


    方氏紅了眼,卻是沒哭,隻說道:“母親,都是兒媳之錯,可事情也不能全然怪在我們頭上,您生氣是應當的,可如今銀禾和銀霜回來,女婿也在,有什麽事不能關了門再慢慢說嗎?”


    這是責怪老夫人不看場合,不顧葉家名聲了。


    葉老夫人是不能打兒媳的,指著她道:“方玉穎,你教的好女兒啊,有婚約在身卻與人私通,當初賢太妃說了可以退婚,你們是怎麽說的?不退,於霜兒的名聲不好。你們不願意退婚,卻想出這些個醃臢來,如此這般就好了?她如今在別人的口中成了個什麽東西你們不知道嗎?”


    成,成什麽了?


    不就是說姊妹同嫁,出門時走水慌亂換錯了人嗎?等發現時已成定局,便是天家也不會拿這樣的事情說出去,雖責令葉銀霜為偏妻,卻也沒說是私通有孕。


    “母親……”


    “老夫人,老爺,二老爺他們都過來了。”


    今兒葉銀禾和葉銀霜回門,一個是嫁的王爺,一個是郡王,誰不想來湊個熱鬧。


    尤其是葉銀禾,聽說很得老太妃喜歡,又是陛下親自下的旨意封了品級,宮中都在做誥命禮服了。


    葉老夫人深吸一口氣,暫且壓下了怒火,走向葉銀禾。


    “老身拜見王妃。”


    葉銀禾起身避開些許,這才伸手去攙扶。


    “祖母,您坐。”


    葉老夫人坐下來,又瞪了眼那兩人。


    葉銀霜一聲不敢吭,晏長桓則全程皺著眉,已有些後悔陪葉銀霜回門了。


    葉淮北是葉家大房的獨苗,是個讀書的料子,科考中了狀元之後入翰林,加上葉老太爺身前對兒子的幫扶,最後晉升為正二品禮部尚書。


    葉家的二房和三房就沒什麽本事了,讀書不行走的全是商路,經商也做不出什麽大門道來,算是普普通通。


    其他房的人來了,便要分開男女席。


    葉銀禾扶著葉老夫人進入裏側,葉銀霜也過去,與方氏在後麵進去。


    既是有客人,便要依著主次來坐。


    葉銀禾是王妃,便與葉老夫人同坐上座,方氏和葉銀霜次之。


    不過片刻,外麵便傳來嬉笑交談聲。


    有嬤嬤做請,把人往裏側去。


    當先進來的是葉家二房的榮氏和三房的劉氏,兩人進來後,也是知道規矩的,衝著葉銀禾就屈膝一禮。


    “民婦拜見王妃。”


    後麵跟著進來的姑娘們也都屈膝行禮。


    “拜見王妃。”


    葉銀禾帶著淡淡溫和的笑說:“免禮。”


    各自這才走向左右兩側椅子坐下,有婢子奉茶上來,再退到外麵。


    葉銀霜看著葉銀禾高坐接受大家的行禮,心裏無比鬱悶,原本她才是秦王妃,該接受別人行禮的是她。


    可轉念一想,葉銀禾是個寡婦,也不過是囂張這一段時間。


    等人沒了,她還有個什麽底氣,到時候還不是任由她們捏圓搓扁。


    隔著一牆,能聽到外堂也傳來男人的交談聲,二房和三房的都在奉承晏長桓。葉銀霜很是得意,外麵是她的丈夫。


    至於葉銀禾,依著二嬸娘的性子,隻怕……


    果然。


    榮氏:“銀禾啊,聽說你和王爺……圓房了?躺了一年的木僵人,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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