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銀禾起來去裏間洗漱,晏時隱翻身,藏在東被下的半張臉勾著絲絲笑意。


    這小妮子,原是個愛美的!


    他抬手撫了撫自己的臉,慶幸長得還能入她的眼。


    等葉銀禾收拾好了出門去,紙樘和筆戰進來,他才起身。


    外麵傳來婢子的談笑聲,晏時隱推開窗戶的一絲縫隙往外看去,忍不住笑了。


    他的小王妃正在外麵練八段錦,穿得不多,素麵朝天卻朝氣蓬勃。


    他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直到外麵有婢子來。


    晏時隱坐在椅子上閉目,等婢子把屋子收拾了出去,這時候葉銀禾也練完八段錦了。


    回到屋中,看筆戰和紙樘給晏時隱擦臉洗手,說:“天色不錯,今日也沒那麽冷,推王爺出去轉轉。”


    兩人應是。


    葉銀禾坐在妝奩前盤發上妝,她今日穿的是淺杏色長衫,外罩一件雪白外衣,外衣的裙擺與繡邊繡靛藍色如意花紋,衣領和腰圍飄帶同為靛藍色,戴的主材發現則以螺鈿為主,站在銅鏡前如青花瓷一樣。


    連珠姑姑進來看著,笑說道:“就知王妃穿什麽都好看,娘娘近日又讓繡娘做了兩套別色的,等做好了,王妃穿上一定驚豔四座。”


    老太妃致力於把葉銀禾打扮得漂漂亮亮,故而,這衣裳首飾一直都在做著,隨著時節的變化,搭配不同的首飾服裝和鞋子。


    葉銀禾的鞋子也是專門做的,鞋麵繡了許多小珍珠。


    婢子仆婦都笑著誇獎。


    葉銀禾念著老太妃的身體,去養心堂看她。


    到了養心堂,還沒進去就聽到裏麵傳來瓷器摔碎的聲音。


    “那是你們慣出來的,現在來問我有什麽用?”


    老太妃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看著跪在麵前的賢王,搖頭歎氣:“時域,你是我的親兒子,你捫心自問你和時隱相比,我疼誰多些?”


    賢王低著頭:“母妃,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如今外麵都知道,桓兒不孝父母,諫議大夫都彈劾上了。”


    這是他一早得到的消息,如今朝中隻怕已經在議論了。


    不孝父母,晏長桓的前程就到頭了。


    老太妃低頭,她縱使失望透頂,可到底眼前的是兒子,晏長桓是她的親孫子,又豈能當真不管。


    隻是……


    “之前我來教你們是怎麽說的?覺得他是宗室子弟,不必太過苛刻。如今成了這樣你們才來問我,我有什麽辦法?”


    屋內很是安靜,老太妃垂著頭思索著,賢王一動不動的隻想要老太妃給他想個法子出來。


    葉銀禾上前,讓婢子挑開厚重的簾子。


    “兒媳拜見母妃。”葉銀禾施禮,又轉而看向賢王微微點頭:“三皇兄。”


    賢王看到葉銀禾來了,不跪了,起身坐到旁邊去。


    葉銀禾走到老太妃跟前,低聲道:“母妃,兒媳有一法子。”


    老太妃眼眸一亮。


    賢王就說:“你有什麽法子?別不懂胡亂說。”


    他覺得葉銀禾就是在討巧賣乖,自成了秦王妃之後,母妃是越發偏愛她了。


    葉銀禾看向賢王,果然不說了。


    老太妃卻著急,拉著她的手問:“銀禾,你說,有什麽好法子能解決此事。”


    葉銀禾抿了抿唇。


    “你別管他,你說。”


    葉銀禾就說道:“母妃,您昨夜不是還說讓郡王去從軍嗎?去從軍之前可以送他入新兵營裏,叫人好好的鍛煉矯正。不給他一點皇室的權力,就當成普通百姓來。”


    老太妃說道:“此法是好,可他們不願意。”


    葉銀禾說:“在軍中培養,便是再壞的人也有改正的可能,日後上戰場立下大功就是光耀門楣。”


    把一個人往軍營中送,在那等地方下總會有所改變的,隻要下得了心。


    老太妃心動得很,她本意就是如此。


    賢王這時候沉默了,文官彈劾,加上晏長桓的之前種種,受不得要送入宗府裏教改。可若是送去新兵營鍛煉,來練若是去北疆征戰立下汗馬功勞,他們賢王府就不會再被笑話了。


    賢王一咬牙。


    “母妃,兒子願意,這就請旨送桓兒去新兵營改教。”


    老太妃看賢王離開,搖了搖頭:“隻希望有用吧。”


    好歹是個法子。


    葉銀禾笑著附和,又跟老太妃說了些體己話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周嬤嬤低聲說:“王妃,您為何給賢王出這個主意?”


    當真讓晏長桓學到本事可如何是好?


    葉銀禾卻是不擔心的,晏長桓此人盲目自大,在新兵營那等地方豈會聽話。


    送去之後,她有的是法子叫他惹出事來。


    賢王進宮去了,要趕在散朝之前向陛下表明要把晏長桓送去改造。


    錦宣帝也惱晏長桓的不懂事,對於賢王此舉很是認同,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同意了。


    還說:“若是造不出個人樣來,就別出軍營了。”


    賢王應是。


    禦史台那邊,察院的監察禦史都不大滿意這個結果,卻也沒有法子。


    錦宣帝孝順端蕙賢太妃,對賢太妃的兩個兒子也很是寬待,賢王庸庸無為他也慣著,如今的晏長桓也是多次容忍。


    在監察禦史們看來,要想讓宗室子為自己所犯的錯誤買單,隻有一個可能,涉及到人命或者國事。


    散朝時,監察禦史蘇大人冷著一張臉,跟禦史大夫冷楚發牢騷。


    “宗室子也要講究品行吧?就成安郡王那樣的,就隻是送去新兵營去,這算什麽懲處?就他身份就算送去新兵營,難不成新兵營那邊的軍官就管得了他了?”


    冷禦史說道:“你現在發脾氣也是無用啊。”


    “下官就是覺得鬱悶,成安郡王都做了多少丟人現眼的事情了,就這樣的,就該送去宗府教改。”


    去宗府關上個三年五載的,在裏麵有最嚴厲的府官管教,專門就是教養皇室宗親裏麵那些個忤逆不聽話的。


    冷禦史拍了拍氣壞了的蘇大人,說道:“且瞧著就是了,或許去了新兵營,當真能改教過來也是一種辦法,如今烏斯虎視眈眈,秦王一直昏迷不醒。他若是能頂上在北疆殺敵立功,也算是好的。”


    蘇大人蹙眉:“確定能成?”


    冷禦史搖了搖頭,背著手上馬車。


    能成和不能成,大約三七分吧。


    “那我就看著,他若是再有什麽,看我不彈劾死他。”蘇大人撩著冷禦史的車簾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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