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漪也隻是個小姑娘,頭皮一麻,勉強地笑著安慰:“怎麽會?姑娘是不是昨晚夢魘了,這會兒還沒清醒?”


    梁珠搖搖頭,聲音很低:“真的有。”


    綠漪起初也有點怕。


    仔細看著小主子的表情,卻不怕了,而是深深的擔憂。


    莫非,小姐腦子出了問題?


    綠漪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心情很沉重。


    “那兩個小箱子,都搬到後麵那輛馬車裏。”


    伯府門口,含茹指揮著小廝。


    謝玉惜和梁仲驍同乘,辰時中,馬車駛向白桐書院。


    白桐書院建在山腰上,下了馬車,且還要親自走一段路。


    梁仲驍身強體壯,腿也夠長。


    這點路途於他而言,喘氣都喘不出來。


    卻把幾個丫鬟給累壞了。


    含茹靠著樹休息,喘氣道:“幸好秦媽媽沒有來,不然她的腿腳可受不了。”


    謝玉惜坐在小凳上,忍不住取下帷帽。


    額上滑下香汗,臉頰燙紅一片。


    佩蘭倒了水,問謝玉惜:“夫人喝水嗎?”


    謝玉惜飲了一碗,休息一會兒,便想繼續趕路,道:“去的早些,還能跟阿虎一起用午膳。”


    說著,帶頭起身繼續走。


    梁仲驍很擔心她的體力,低聲問:“我背你?”


    “不用。”謝玉惜飛快地看了一眼後麵跟著的丫鬟小廝,見他們都沒聽到,低著頭猛走了兩步。


    梁仲驍看她鵪鶉似的埋頭,莞爾。


    速速跟上她的腳步,拉著她一起往白桐書院去。


    到了書院大門,見一塊大石頭,朱紅隸書寫就“白桐書院”四字。


    門上一副對聯,上聯勸學,下聯化用了《勉學》中一言,也是勸學的意思。


    學風頗濃的樣子。


    “靈旺,去遞名帖。”


    幾個女眷早說不出話了,梁仲驍便吩咐小廝去叩門。


    西寧伯府的名頭在桐源並不小,一行人順順利利進了書院,在專門的客用廂房中休息。


    領路的人說,一會兒就有書院中司計過來招待。


    靈旺打發走了那人,進來回話。


    謝玉惜覺得書院裏很安靜,料想夫子們正在授課,便和梁仲驍商量:“我們悄悄去看看阿虎?”


    梁仲驍想了想,點頭:“也好。”


    他從沒來過白桐書院。


    隻知梁虎自從來了這裏,安生多了,卻不知他學業怎麽樣。


    自然,他從沒指望過梁虎學業有成。


    大侄子能做個讀書識字的人,就足夠了。


    打聽到梁虎在第二層乙字堂,兩人比肩走過去。


    謝玉惜依舊戴著帷帽。


    山中涼爽有風,行走間,她衣角飄動,像一抹粉紅流雲。


    梁仲驍隨她前行,心情悠然。


    到了乙字堂窗外,便聽得裏麵,老夫子一聲嗬斥:“你怎麽還沒背下來?”


    同時傳來戒尺猛敲桌子的聲音。


    學堂裏麵鴉雀無聲。


    謝玉惜與梁仲驍一起往裏麵瞥了一眼,罰站受訓的人,正是梁虎。


    “是阿虎。”


    謝玉惜低聲道。


    梁仲驍冷了臉,長腿一抬:“走吧。”


    他已經不想看下去了。


    “等等,”謝玉惜躲起來,耐心道:“先看看是怎麽回事,我看阿虎不像偷懶的學生。”


    和梁虎在伯府裏相處的時候,她就發現他是個聰明的少年。


    雖然長得魁梧,但粗中有細。


    夫子肯定不是第一次這麽訓斥學生,梁虎早知夫子的習慣,未必會將自己置於顏麵盡失之地。


    夫子繼續問梁虎:“你背了幾天《過秦論》?”


    “五天。”


    哄堂大笑。


    梁虎每天天不亮就起來背書,隻能說,他盡力了。


    夫子冷哼:“五天還背不下來區區上篇,旬考的時候,你怎麽辦?”


    梁虎低著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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