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什麽地方?”


    黎問音和尉遲權跟著玩偶小人們走了一陣,來到了一個全新的宮殿,金碧輝煌,璀璨耀眼,雕花天頂半透明,折射下來五彩斑斕的光。


    糖,七彩的糖,玻璃糖,星星糖......無數種糖雕琢堆積而成的宮殿。


    很夢幻,很童話世界,或者不如說整個美食加工廠就像一個巨大的童話世界。


    “「玩偶之心宮殿」,這裏的最中心,”尉遲權看了看周圍,回答道,“關於這裏的很多秘密,也都在這裏。”


    黎問音聽言,有些不忍:“會長,你都兩年沒來了,它們還帶你來這,是真把你不當外人,真不和你見外啊。”


    聽這話意思,倒是尉遲權這個壞人欺負單純善良的小玩偶們了。


    大反派參謀長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好像也沒太和我見外,塑料袋母親?”


    “沒有沒有,沒別的意思,就是感歎一句。”


    黎問音悻悻然地收回了目光,看向前麵領路的玩偶小人給她推開的一道門。


    “那扇門後是什麽?”


    “一條畫廊,上麵的......是我兩年前看到的東西。”尉遲權緩聲回答道。


    “兩年前......等等,”黎問音驟然停步,“那不就是這裏的機密了嗎?”


    不對,她是來這裏幫助秦學長的,怎麽莫名其妙就要跟著這個邪惡的參謀長一起去看機密了。


    不對不對這不對,尉遲權休想給她挖坑!


    “算是。”


    這會功夫,尉遲權已經走到畫廊門口了,回頭看向停在原地不動的黎問音。


    黎問音說道:“會長,我深思熟慮了一下,我覺得這個我還是不知道為妙。”


    尉遲權笑了一下,問道:“不想和我成為共犯?”


    “也......不是這個意思,會長,我可以假裝不知道你是參謀長的!”黎問音望了一眼他和門,肯定點頭點頭。


    安靜了一會。


    尉遲權緩緩提問道:“你不好奇裏麵是什麽嗎?”


    啊。


    這可真是致命的誘惑。


    黎問音語塞住了。


    她看著尉遲權和他旁邊的那扇門。


    不清楚代價是什麽,但是現在...似乎隻要過了這扇門,就能知道這裏的秘密,知道了這裏的秘密......應該也就能更好地幫助秦學長吧?


    ......算了,黎問音不想給自己洗腦辯解什麽一切都是為了秦學長了。


    她就是好奇,很好奇那個秘密究竟是什麽。


    尉遲權......確實太了解她了。


    可能因為他自己也是這樣的人。


    沒有糾結多久的黎問音還是邁步走了過來,迎著尉遲權意味深長地笑,回敬了一個“誒嘿算了你也逃不掉”的笑,一起走了進去。


    雙雙沒入了從畫廊裏溢散而出的光芒裏。


    ——


    「尖叫屠宰場」


    裴元鼠幾乎沒有半步離開過圍欄。


    被推進這個屠宰場牢籠後,他是一點都沒往裏走,片刻都沒有離開牢籠圍欄,能離那個被綁著的大蟑螂有多遠是多遠。


    本身而言,他並不怕蟑螂。


    但隻限於作為人的時候,並沒有多少害怕。


    現在那隻蟑螂,身形和他差不多大,瞪個眼睛死亡凝視他,他多少確實是挺發怵的。


    看守小人還拿了個不明所以的道具給他,要他去宰殺蟑螂,提取蟑螂的蛋白質。


    裴元鼠幾乎要在殺它和殺看守小人中間,選擇自己死。


    他打量著外麵守著他的玩偶小人,心中琢磨著,如果是黎問音的話,她會怎麽胡扯。


    “報告,我下不了手。”裴元鼠開口。


    “下不了手?”看守小人不信,“你來之前不是說肯定可以的嘛!”


    “那是我不知道我要殺的是什麽,現在我知道了,”裴元鼠說的有模有樣,“那就恕難從命了,我是一隻有道德底線的鼠。”


    看守小人不理解:“為什麽啊?”


    “它是蟑螂,我是老鼠,我們都是四害,”裴元鼠繼續說,“四舍五入,就是同類了。抱歉,對同類下手這種事還是太殘酷了,我做不到。”


    看守小人:“你不是倉鼠嗎?”


    “瞎說什麽,我就是老鼠。”裴元鼠麵不改色。


    “真的?”


    “千真萬確。”


    “沒有騙我?”


    “騙你我就再也當不了老鼠。”


    “好毒的誓言!那你肯定沒有騙我。”


    看守小人信了。


    裴元鼠點頭。


    “你說的很有道理,確實真的太殘酷了,宰殺同類這種事,我們做不到!”看守小人信以為真,想想就覺得很悲痛,“但是典獄長要我處罰你......也不能就這樣放你出來,這樣,我給你聽我們的「無上之聲」,聽到這段音樂的人,都會變成心思純良的好人,聽完了我們就放過你!”


    裴元鼠輕輕眯了眯眼,就這麽簡單?「無上之聲」是什麽?感覺很有問題,這會不會有坑......


    但他還是同意了,反正應該是比宰殺蟑螂好。


    見裴元鼠同意了,看守小人便高高興興地領他去了另一個房間,嘴裏還喋喋不休地說著:


    “哼哼。我可告訴你,聽了這段聲音的,都會變成好人...好鼠!你想幹壞事也幹不了了!”


    “嗯,放吧。”


    這是一個純白的房間。


    裴元鼠站在中央,開始聽見四麵八方傳來大大小小的聲音。


    是......


    人的聲音。


    是孩子們的歡笑聲。


    「“媽媽,他們欺負我,他們拿他們的玩具撞飛了我的玩具!尤其是傲鬆!她不讓我的玩具當廚師長!她好過分!”」


    「“哎呀讓著點鬆鬆妹妹嘛,小寶的玩偶不當廚師長,也可以當個警長呀,或者治安官、巡邏長?也很帥呀。”」


    「“她還嘲笑我!說我隻會手拿個玩具死玩!嗚嗚嗚媽媽,我也想要我的玩具動起來,像傲鬆那樣!——”」


    「“好好好,誒,我有一天一定會和你叔叔阿姨們一起,給你們建一個大大的小世界,所有玩具都能自由自在地活動說話,好不好呀?”」


    「“好!——”」


    聲音很多,數不清多少個小孩子或快樂的歡笑或沮喪的嚷嚷,聽其中的關鍵詞,似乎是一群小孩子拿著小玩具聚在一起過家家。


    分不清時間,感覺應該是這座美食加工廠建成之前的事。


    每一個小孩子嚷嚷,幾乎都會跟著一兩個大人在旁邊笑著配合玩耍。


    似乎......除了那個最調皮搗蛋的女孩子“傲鬆”。


    ——


    慕楓貓覺得自己簡直聰明絕頂。


    無論他怎麽軟磨硬泡,冷酷的看守小人都不肯給他一丁點顏料。


    但這難不倒他聰明蓋世的慕楓貓。


    他還有自己,還有自己無敵的大腦。


    初來美食加工廠的時候,慕楓貓因為看四周看的過於入迷,不慎一腳踩進了漿糊裏,黏了一腳的漿糊無法祛除幹淨。


    他也是沒想到,那些無心踩中的漿糊,現在竟然是他唯一可以用來充當顏料的東西。


    慕楓貓踮著腳尖,珍惜著點貓腳上殘留的漿糊,躡手躡腳地在地上純白糖紙上作畫。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用腳畫畫,是真的很難為他。


    堅毅的慕楓貓不怕困難,努力地在上麵畫畫畫。


    然後他坎坷地用腳和殘存不多的漿糊,畫了一幅梅花圖。


    好不容易大汗淋漓地作畫完了,慕楓貓去請冷酷的看守小人來評判一番。


    冷酷的看守小人:“太難看了,不合格。”


    “什麽啊,這多完美這多驚天地泣鬼神!”


    慕楓貓不服,他朝著看守小人指了又指,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他這幅大作的精妙之處。


    “長官,你看這花朵,栩栩如生!你看這花瓣,飽滿多汁!你看這樹枝......呃,也是個樹枝!”


    看守小人一臉嫌棄。


    “這都不滿意?”慕楓貓不能接受,“那要如何你才能滿意!”


    “你這個就是不行,”看守小人反駁道,“這樣,我給你看看我們的「無上之畫」看了你就懂了。”


    慕楓貓火氣很大:“無上之畫?行,我看看是個什麽大作,還能比我畫的好看?”


    看守小人二話不說,領著他來到了一個房間。


    一個被小心保護著的房間,罩著星星罩,進來就得開好幾道鎖。


    一張畫,鋪滿了房間內的牆壁,嚴嚴實實地被貼在上麵,好好地保存了。


    那是一張......


    嗯......能說是畫嗎?


    慕楓貓感覺不太能夠吧。


    有些皺巴巴的紙上,摁著許許多多個大大小小的手掌印,五顏六色的手掌心七扭八歪地摁在上麵。


    每一個小手印旁邊,都會有一到兩個大的手印。


    或護著、或疊加著、或逗弄人一樣比個手槍比個心,守在小手印的旁邊。


    淩亂失序,無論怎麽看,都是大人在陪孩子玩,用手掌沾顏料摁手印玩兒,最多能稱之一聲“手印畫”,不知道是怎麽能夠被評為「無上之畫」的。


    數數,小手印大概出自十來個小孩子之手,每一個小手印底下還會跟著一行小字,歪七扭八地寫著名字。


    有一個小手印落單了。


    它落單在畫紙的右下角,孤零零的,沒有其他小手印都有的大手印來陪它一起。


    但是它周圍環繞著的,是一圈其他的小手印,依稀能分辨出幾個就是來自旁邊那些署名了的小手印。


    而這個被小手印堆環繞起來的小手印。


    它的署名是:


    「傲鬆」


    ——


    虞知鳶和玩偶小人的處朋友計劃不太順利。


    她不知道究竟是哪裏出了差錯。但就是真的......不太順利。


    不過簡單笑了笑,說了幾句話,肯定式地點了點頭,這些個小玩偶看她的表情,已經從一開始的戰戰兢兢,徹底變成了恐懼。


    朋友之間,不應該會有恐懼的吧?


    虞知鳶如此想著,感覺應該要更加和它們相處融洽一點,加快進程成為朋友,不然很有可能耽誤到其他夥伴。


    於是她主動開口問:“對我的體罰是什麽?”


    輕輕一句提問,把看守小人嚇得抖三抖。


    “您...您您您...對您的體罰是,管、管教,你要順從、順從我們的指令......”看守小人顫顫巍巍道。


    “可以,來吧,”虞知鳶輕哼道,想著要和善一點,繼續道,“直接說。”


    不知道她的語氣又是哪兒錯了,聽了這話後的看守小人,顫抖地更厲害了。


    但不管怎麽說,體罰還是開始了。


    第一個指令,看守小人磕巴道:“第一...要、要...跪下......”


    跪下?


    虞知鳶一懵。


    她現在是墓碑,別說膝蓋了,身體都沒有,怎麽跪?


    擬態魔法之下,也並不是不能跪,但是會出bug,外界看起來很詭異的......


    看守小人認為她是墓碑,那理應是不會讓一座墓碑下跪的。


    哦,她懂了。


    虞知鳶思索了片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低身一掃,絆了看守小人一跤。


    看守小人就這麽猝不及防的,“撲通”一下,腿一軟,膝蓋一空,直接雙膝撞地,跪在了虞知鳶麵前。


    虞知鳶滿意了。


    雖然她沒怎麽玩過,但是她也知道,它們這樣的玩偶小玩具,是應該經常活動活動關節,護理護理身體,防止生鏽,保持靈活性的。


    看守小人對她提的指令應該就是這個,幫助它,讓它跪下。


    虞知鳶自認為理解的很對,執行指令的很快,做的沒有問題,還在心想自己離和玩偶小人交朋友的距離又縮短了一點。


    虞知鳶:“如何?”


    但......


    看守小人茫然了一陣,直接跪地不起了,好不容易挺直的腰杆也要斷了。


    它撕心裂肺地大聲嚷嚷,惶恐道:“啊啊啊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對您失禮!——您這麽厲害!我立刻護擁您成為新的國王!——大姐大!——請您放過我吧!——我真的知錯了——”


    “?”虞知鳶不明白,為什麽?


    不是這樣的話,難不成它是真的要一座墓碑下跪嗎?


    搞不明白,但是虞知鳶想先去扶起看守小人:“地上涼。”


    看守小人跪地,不肯起來,生怕她是要變著花樣折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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