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半天不見,背地裏已經把我編排成這樣了。”


    身後幽幽地傳來熟悉的聲音。


    黎問音昂首,靠在椅背上抬頭仰視著身後的人:“又又!你走路怎麽沒聲。”


    “會長,”慕楓顯然還一臉驚恐地沉浸在黎問音胡謅出來的奇妙小劇場裏,腦子裏的畫麵久久揮之不去,半信半疑道,“不會,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吧......”


    什麽鬥舞,什麽互罵髒話。


    黎問音:“怎麽可能啊。”她以一種看白癡的目光看向他。


    “你原來知道啊!你閑的沒事幹存心逗我玩是吧!”慕楓氣的頭冒煙。


    黎問音津津有味地摸著自己下巴思考:“不過我還真不知道那些高端大少爺們怎麽聚會的,又又,我看小說裏經常形容的富家少爺,在聚會上刁難女人,什麽嘲笑禮服潑水趕走可憐的女主這樣的情節,真的嗎?”


    “還有因為女主欠債,就讓她當什麽隨身女仆,隻準自己欺負為難她,當眾訓斥之類的。”黎問音摸索著問。


    “那種男人,”尉遲權委婉地笑了笑,“嗯......一般我們會很驚喜,無聊的聚會上很難看到這樣的樂趣。”


    簡單來說就是當樂子看,很少有腦子有病的這麽顯而易見的笑話。


    “我就說黎問音你少看點小說......”慕楓吐槽道,“那會長,昨晚你後來和見隨哥到底說了什麽?”


    尉遲權在旁坐下,斟酌著措辭,委婉著大概描述了一下。


    “好家夥!”慕楓又蹭的一下站起來,“他也是在玩我!我這麽好欺負?!”


    “哎呀別氣別氣,”黎問音敷衍地安撫了兩句,“那不是還肯定了你真摯單純嗎?”


    慕楓:“那不就是在說我人傻心眼少。”


    黎問音這會不說話了,連象征性的安撫都沒有了,可能是覺得說的也沒錯。


    “這麽聽來,雖然可能略帶點m傾向,但是聽著也是個有點變態的普通哥哥,行為邏輯都說得通。哇真的是,撲朔迷離......”


    “撲朔迷離什麽?這不是說明隻是有點別扭的兄妹關係嗎。”慕楓不解。


    “這個......”黎問音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突然警惕了起來,站了起來,問道,“怎麽今天一直沒見到見隨哥?”


    尉遲權:“他一大清早就出去了,說是去林中采集點食物,算是請我們吃特產。”


    黎問音點了點頭,朝著慕楓他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在慕楓一頭霧水的注視下,環繞餐廳一周,敲敲牆壁摸摸台燈,移動移動各種擺設,還向慕楓借了手機,一通亂按,再舉起來左搖右晃,最終站定在一個盆栽麵前。


    “真的有......”


    “有什麽?”慕楓看不懂她的行為,走了過來,“你發現什麽了?”


    黎問音:“我們一般管這個叫,針孔攝像頭。”


    ——


    聽到這幾個字,尉遲權的目光立馬犀利了起來,他起身抬手,隨意選中了一顆水果,微風一樣的魔法波動就迅速向外散了出去。


    然後,“砰”一聲細微清脆的聲響,微風像恍然破開了一樣。


    緊接著,在天花板上的死角,盆栽的邊緣,餐桌底等等,在客廳十來個地方,悉數掉落下來不同樣式的電子器械。


    且都隱藏的極深。


    慕楓看到這些被找出來的小東西,一陣沒來由的寒意滲入骨髓,雞皮疙瘩頓時起了一身:“這些是......”


    “針孔攝像頭,微型監聽器,”黎問音湊過去蹲下來好好看看其中的一個針孔攝像頭,伸手把它給拾起來,“果然,都是關著的。”


    “不是,認真的嗎?這麽多針孔攝像......”慕楓人都麻了,“這些是魔器嗎?”


    “不是,”黎問音回答,“是普通的電子機械,對吧又又?”


    尉遲權眉頭輕蹙:“嗯。”


    慕楓不敢往下細想,有些驚恐地抱緊了自己的手臂:“黎問音,你是怎麽發現有這些的?”


    黎問音看了他一眼。


    其實對於她而言,來到一個地方,尤其是這麽大的整座城堡,哪怕是朋友的家裏,潛意識裏認為不會有攝像頭才是奇怪的。


    她生活在一個信息迅猛發展的時代,那個世界沒有魔法,監控攝像頭無處不在,公共街道,馬路廣場,醫院公司,等等,他們想的不是找有攝像頭的地方,而是如何找沒有攝像頭的死角。


    就連尋常人自己的小公寓,很多人都會為了防盜安全等理由,在家門口或者家客廳裏擺個攝像頭。


    至於有錢人的那種大別墅,攝像頭更是不能少的,防火防盜以及方便監管各項事宜,房子越大,自己越要安置監控。


    大概也隻有魔法世界裏不會有這樣的潛意識了。


    魔法太萬能了,魔法通訊,魔法影像,要想知道自家什麽情況,施個魔法就好了,千裏眼、順風耳,都能做到,還有更加便捷且可以高位替代的魔器,魔器更是科技無法解釋的超能。


    所以,黎問音慢慢發現。


    他們這些生活在魔法家族裏的人,會不自覺地忽視,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能耐。


    他們敏感的注意著一切魔力波動,卻忽略了在這之外的,電子眼、紅外線。


    而黎問音恰巧上輩子就當了將近二十年的普通人。


    ——


    “哎不好解釋,就是我是特殊生出來的嘛,民間攝像頭是很普遍的,有我這個意識非常正常。”


    黎問音把這些被尉遲權魔法炸出來的小機器們收集到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


    “也別太害怕,在自己家裏裝攝像頭沒什麽問題,算是有錢的普通人必備了。”


    慕楓聽到這裏,豎起來的汗毛才稍稍下去一點,冷靜下來想想,她說的沒錯:“自己家?你是不是也認為是......”


    “自然,除了見隨哥,還會是誰,”黎問音撐著腦袋想,“魔法師家裏,就算要擺設攝像頭之類的東西,肯定也是選用更方便操縱功能更強的魔器吧?”


    尉遲權凝著目光看著這座小山一樣的小機器,半晌沒有說話。


    “照這麽說......”慕楓順著想了想,“見隨哥是負責外交接待的,他在自己家布置這些東西,好像也......說得過去?而且學姐家不是魔獸經常進來嗎?他注意查看城堡各處情況,避免損傷,也挺合理?”


    “確實是說得過去,但是我有一點很好奇。”


    黎問音說道。


    “為什麽,要藏的這麽深呢。”


    慕楓啞口無言。


    是啊,在自己家裏,明明晃晃擺個攝像頭,合情合理,也沒人會說什麽。


    但是這些無一例外全都是針孔、微型,這種型號的攝像頭存在就是防止別人發現的。


    他想監視的,真的是城堡各處情況和外來的魔獸、賓客嗎?


    “最令我困惑的一點就是......”


    黎問音凝重著神態,撐著下巴緩緩說道。


    “學姐並不知道家裏有這些攝像頭。”


    ——


    這就要追溯到黎問音今天剛起床了。


    她宿醉的頭疼,一個頭兩個大地艱難爬起來,一邊絞盡腦汁地想著自己昨晚幹了什麽,一邊拖著疲憊的身子去洗漱。


    在洗漱的時候,黎問音遇到了剛晨練回來的虞知鳶。


    虞知鳶風塵仆仆,身上還沾染了幾根魔獸毛,黎問音見到她,先是聊了兩句昨晚的事,然後虞知鳶就向黎問音告辭,說她要上頂樓去喂停落在頂樓的鳥類魔獸了。


    黎問音覺著挺新奇:“很多大鳥!學姐家真的好有趣,時不時就有魔獸穿過,就像魔獸們的遊樂園一樣呢,那什麽,人與魔獸和諧共生?”


    虞知鳶笑了笑:“以前還有小魔獸直接在這裏成長,把這裏當作巢穴呢。”


    “誒?這麽有意思,那豈不是直接在家裏陪著學姐一起長大!”黎問音好奇。


    提起這個,虞知鳶的眼眸灰了灰:“......後來它失蹤了。”


    黎問音:“......對不起。”


    “沒事,怪我當時不太懂事,不顧父母反對,想著圈養魔獸,”虞知鳶輕輕無奈地笑了笑,“反而害魔獸失去野生本能了,失蹤後再也找不到了,下場估計不太好。”


    等等......


    黎問音分析著思考。


    父母反對、圈養魔獸、失蹤的魔獸?


    這會是那起幾年前的魔獸失蹤事件嗎?


    “抱歉我很遺憾,”黎問音的聲音也沉重低落下來,“學姐當時肯定很難過吧。”


    “嗯......不過也過去了,”虞知鳶低眸了一下,又抬起來重新看著她,“小時候犯的錯以後不能再犯了。”


    黎問音安慰:“怎麽能是犯錯呢?”


    “真的是我的錯。”


    虞知鳶看著她堅定地為她說話的樣子,笑了笑道。


    “我小的時候,曾遇到了一隻從未見過的新奇魔獸,它很漂亮,很聰明,甚至能和當時的我書信交流。”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樣的魔獸,我太喜歡它了,以至於不懂事地違背了我家不讓圈養魔獸的規矩,偷偷地私下在房間裏養它。”


    “結果後來有一天,它不見了,我再也沒找到過它,林中也不見它的身影,可能......”


    原來是私下偷偷養的。


    黎問音在想,那難怪虞知鳶的父母當年表示從來不知道這件事。


    “沒事的沒事的學姐,沒準以後哪一天就遇到了長大的它呢!”黎問音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繼續安慰,“不是總是這樣的嘛,急著找的時候找不到,放棄了就又冒出來了!而且也不止你一個人在找,魔法部他們也會一直幫你留意的!”


    “魔法部?”


    虞知鳶輕輕疑問出聲。


    “說來也奇怪,那隻魔獸是我八歲的時候失蹤的,而三年之後,不知道魔法部從哪兒得到的消息,來了我家一趟說要找那隻魔獸。”


    黎問音抬起來的手凝固了。


    ...什麽?


    虞知鳶輕輕泄氣:“我爸媽還說是我寫信報案給魔法部的,我自己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他們不信我,非說是我,當時讓我好生氣,一生氣就......離家出走了,就是我哥說的那次。”


    黎問音僵硬地把手放了下來。


    對啊。


    她怎麽沒意識到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虞知鳶學姐,是社恐啊。


    從小到大,都是社恐啊。


    她和人的交流都少,信賴的人更是少到隻剩幾個親人。


    魔獸失蹤這件事,她都沒有告訴家人。


    怎麽會寫信向魔法部裏的陌生人求助呢?!


    ——


    懷揣著濃厚的心事,黎問音向虞知鳶請求了可不可以看看當年她圈養魔獸的房間。


    虞知鳶答應了,她說城堡挺大,空房間有不少,當年她偷偷摸摸專門用來圈養魔獸的房間,就在她自己的房間附近,這些年來也一直沒怎麽動過。


    黎問音推門進去,裏麵是一個布置很溫馨的房間,各種各樣的小玩具,小窩,還都很新,沒什麽灰塵,似是經常來打理的。


    “它曾是我最喜歡的魔獸,我有事沒事就會把自己鎖在這裏和它玩。”


    虞知鳶有些懷念地撫摸著這些東西。


    “想著把一切最好的東西都給它,卻實在不懂事,忘了它屬於天空,屬於大自然,反而是自大地把自己喜歡的都塞給它,限製了它的自由。”


    黎問音看著眼前的一切:“是...八歲?”


    “嗯,我記得很清楚,八歲那年的冬天,我推開門,再也不見它的蹤影。”虞知鳶遺憾道。


    黎問音若有所思地走了一圈,心中隱隱約約有了些別樣的猜想,同時又覺得疑雲密布,什麽都撲朔迷離。


    就在這個時候。


    黎問音在窗欞上摸到了一個異樣的微微凸起。


    她原先以為是年久失修,再加上虞知鳶一直保存著這個房間沒有翻新,窗欞上稍微裂開凸起一點。


    結果黎問音低頭一看。


    她發現了一枚針孔攝像頭。


    “......”


    救命。


    發現的那一瞬間,黎問音指尖像被燙到了一樣猛地縮回,活在某個世界二十一世紀的人,對針孔攝像頭再熟悉不過,她不會看錯。


    起初她以為是虞知鳶自己裝的,問道:“學姐以前有安什麽攝像頭看著魔獸嗎?”


    “沒有...我那時候還很小,而且,”虞知鳶歎氣,“而且我對那類魔器一竅不通。”


    不是她。


    那這枚針孔攝像頭,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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