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的很開心,一張大的餐桌上,每個人的臉龐映照在溫暖的燈火下,一邊吃著珍饈美味,一邊侃侃而談趣聞軼事。


    吃到差不多了,黎問音等小輩們就開始進行一些簡單的小遊戲,猜拳啊藏東西啊瞎聊啊,虞家父母笑著圍觀,偶爾提問兩句孩子們的情況,其樂融融,好不自在。


    玩到後來,嗨過了頭,易上頭的幾個人被氛圍一熏染,什麽話都往外說。


    “最初部長給我設定的稱呼是‘主人’,”祝允曦摟抱著一群長腿蘑菇,無辜著一張臉,說道,“後來跟著他出席公共場合多了,就不讓我這麽叫了。”


    祝允曦蠻不理解的,因為她理所當然地認為“主人”沒什麽不對。


    “人類是這樣很複雜的,”黎問音臉紅紅的,不知道是被熱的,還是偷吃了點酒熏的,“上官部長可能多少還想背著點人。”


    “不是部長讓我改的,是部長父母,”祝允曦眨眼,“他們說,是為了他好。”


    “誒?”黎問音疑惑著歪歪頭,“小祝學姐比起上官部長的命令,他父母的命令優先級更高嗎?”


    “我的核心程序之一有一條守則,對部長‘好’的命令,哪怕不來自部長本人,而來自部長親密關係之人,也理應采納,”祝允曦麵無表情地回答,“根據數據檢測分析,更改稱呼是為‘好’,更改後周圍人對部長的目光情緒監測良性上升。”


    雖然她自己不太理解,但也改了。


    啊......對,祝允曦的核心被改過了......


    這麽說,那上官煜的父母豈不是經常可以打著為上官煜好的名義強行命令祝允曦了。


    黎問音:“若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上官部長和他父母的命令相悖,你會采納誰的?”


    “部長是第一優先級。”祝允曦回答。


    她玩著手中的蘑菇,繼續說:“更改稱呼這一件事,他本不願意,但在看過我給出的數據檢測報告後,保持沉默,默認了稱呼更改。”


    黎問音:“你給他的數據檢測報告裏都有什麽?”


    祝允曦:“其他人看部長的目光情緒良性上升,啊對,還有其他人看我的目光情緒良性上升。”


    她無知無覺地說完,困惑道:“我不明白。”


    先前還百般不願意的上官煜,怎麽突然改了主意。


    人類的情緒真的很怪。


    ——


    吃吃喝喝到後麵,虞家兄妹二人出門去單練了,黎問音玩到後麵都忘記了自己是在哪睡著的,幸福地冒著泡泡開心睡了,睡夢裏都縈繞著一圈圈長腿蘑菇頂著盤子回轉。


    按理來說,這樣放肆的夜晚,隔天很難起早的,怎麽著也得一個懶覺睡到大中午。


    可他們還是起來了。


    上官煜到了。


    黎問音被喊起來,還睡眼惺忪的時候,下樓看見上官煜儒雅斯文的笑臉,聯想到那日瞥見的眸底瘮人的寒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顫巍巍地心想著學生會有一個算一個的不要惹。


    上官煜來的挺快的了,而且人模狗樣,客氣禮貌地向著虞家父母問候,禮節方麵分毫不差。


    他甚至還帶了伴手禮,誠意滿滿笑容可掬地贈給他們。


    這誰能看得出來此男信息轟炸怨氣衝天,跟鬼一樣千裏追蹤呢。


    慕楓在旁就看得一愣一愣的,表示學到了很多。


    黎問音感慨著:“這內心再澎湃也能標準式官方營業社交禮節,是他們世家子弟的被動技能嗎?”


    “感覺是出廠技能。”慕楓深以為然。


    ——


    黎問音這就看見,尉遲權、上官煜、虞見隨這三個人聚在一起,相互微笑著問候聊天,暗流湧動之力不亞於賭場爭鋒,那架勢那氣氛不是黎問音能夠融進去的。


    於是黎問音和慕楓立馬就轉頭跟著虞知鳶一起出去冰釣了。


    所謂冰釣,是趁著剛落雪不久,一些習性稍微特殊的魚類反而會此時活躍在河中,剛好現在雪下小了不少,此時出去賞雪景也是極其不錯的。


    於是他們扛上道具,跟著虞知鳶就趕緊躲出去,搬著板凳找準位置,一釣就是半天。


    收獲滿滿——指虞知鳶收獲了一筐魚,黎問音和慕楓分別收獲了一個空筐和一身雪回來後,發現屋裏的三個人已然商量好了要事。


    祝允曦被上官煜拖去修理了,是真正意義上的修理,她前些天嚐酒損壞了內部結構,導致一係列傳訊功能的故障問題,上官煜打算就地修理,於是也要在虞家城堡小住幾日。


    虞見隨則友好隨和地答應了,並且說可以為他提供這裏有的材料道具什麽的。


    看樣子,也是相安無事。


    好多人擠在虞家城堡裏的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了,上官煜不緊不慢地進行修理,他似乎也並不是那麽想快點修好把人帶回去,挺享受以此為理由和祝允曦一起小住在這裏。


    慕楓是被爸媽放養中,反正也知道他在虞家城堡待著,壓根不準備管他,任他愛待多久是多久。


    黎問音經常跟著虞知鳶到處玩,閑著沒事就去冰釣,或者偷偷潛入觀察觀察冬眠的魔獸,再在叢林裏到處逛,活的挺滋潤的。


    虞見隨和虞知鳶的交流相處肉眼可見的多了很多,正值放假時期,玩什麽都可以一起。


    愜意,悠閑,很有寒假之感。


    尉遲權偶爾抽出時間和他們一起,其餘時間全都在工作、工作、盡情工作,作為唯一一個把假期過得比上學還辛苦的人,他怨氣大到黎問音都一度不敢貿然靠近。


    這樣的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了,直到兩周之後。


    在一個傍晚。


    尉遲權敲響了黎問音的房門。


    ——


    聽到敲門聲,黎問音放下手中事務,開開心心走過去開門。


    “又又!有什麽事嗎?”


    她亮著眼睛,臉上還貼著幾枚貼紙。


    尉遲權敲門之前,她正很有閑心地待在屋裏做手賬本,打算記錄一點寒假做的事,能來學姐家玩可不是經常可以發生的事,這麽有意思的魔獸叢林,她得好好記記。


    “有事,跟我來一趟。”尉遲權側身,邀請她出去。


    “好。”


    “小聲一點,盡量別被發現。”


    “什麽事神神秘秘的,還不可以告訴別人?”


    黎問音滿心好奇,躡手躡腳地把門關上,便跟上了尉遲權。


    尉遲權抿唇思考了一下,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跟著他一路走到了走廊盡頭的房間,位置還挺隱蔽,神秘的氛圍感很足,黎問音充滿了好奇,心想著不會是什麽別樣的驚喜吧。


    但在推門進去的那一刻,黎問音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魔力波動。


    門口設置的魔法禁製她見過。


    曾在學生會的時候,即墨萱副會長告訴她一些關於學生會秘密之時,設置了防竊聽防偷窺的魔法禁製。


    和這個魔力波動感覺,一模一樣。


    黎問音翹起的嘴角忽然消下去了一些。


    感覺......好像不是驚喜。


    房間裏還有兩個人。


    祝允曦被擺在桌子上懸著腿低首坐著,她眼眸黯淡無光,顯然屬於一種停機的狀態,沒有任何反應,而她脖頸後的位置,似乎被打開了一點,內部構造露出來了一些,晶瑩複雜,令人眼花繚亂。


    上官煜就站在她旁邊,手中若有所思地拿著一把精細的道具,背著窗外的光站著,給本就沒有開燈的房間擋了一部分光。


    氛圍莫名有些壓抑。


    黎問音忍不住緊了緊精神。


    身後的門被關上了。


    “黎問音,你來了,”上官煜抬眸,和善地笑了笑,“請坐。”


    黎問音莫名有點緊張,這場合好正式,又是小聲別讓人發現又是禁製魔法的,來偷偷會見的還是醫生。


    很難不讓人聯想到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麽絕症,要被下達病危通知書了。


    黎問音緊張兮兮地坐了下來,尉遲權就坐在她旁邊。


    這感覺更對味了。


    家屬陪同麵對絕症。


    “我也不繞彎子,就直說了,”上官煜坐在祝允曦旁邊,撫摸著她的後脖頸,“今天,我檢查出了讓她內部構造損壞的真正原因。”


    啊?


    真正原因?


    不是因為酒嗎?


    黎問音眨眼,隨即想著也是,一百萬一克的小祝學姐,哪那麽容易被一點酒澆的功能出問題。


    “是什麽原因?跟......我有關?”


    “我推測是和你有關的,”上官煜語調平靜,聽不出情緒,隻是好聲道,“檢查顯示,故障原因來自多日前的一個「魔力波動異常」。”


    魔力波動異常......


    黎問音茫然了一瞬,而後猛地回想起來,自己失控燒毀棋牌樓的那天,從天而降的祝允曦就是喊著“檢測。魔力波動異常。”把她拉出火海的。


    「“檢測。魔力波動異常。決定。降落,進行幹預。”」


    這句話有什麽不對嗎?那天她魔力失控放火燒了樓,上官煜現在提出來,是想問責嗎......


    黎問音有些遊移不定地注視著眼前笑吟吟的醫生明滅不定的眼神,不是很確定地偏首看了看尉遲權,眸光在詢問“又又,他可信嗎,我可以說實話嗎”。


    尉遲權伸手輕輕握住了她的小拇指,這是他還是小木又的時候,就習慣於給予黎問音安全感的姿勢。


    “放心,這人是離譜又變態,但是可以相信。”


    上官煜:“......”有病。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和熟悉的動作,黎問音正回腦袋:“應該是我,那片地區方圓幾公裏應該隻有我會魔法,我那天被一些經年的仇家激怒,就失控實行了大量的火焰魔法。”


    “你當時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嗎?”上官煜又問。


    黎問音:“特殊的感覺......我當時被氣急了,神智不清,據小祝學姐說,我也在被自己放的火燒,但連自己的痛楚都沒有感知到,麻木且失控吧,回憶不起來太多了,我隻記得跳躍的火光和人影,以及忽遠忽近的尖嘯聲。”


    這些都是很痛苦且她不願回憶的事情,但是既然尉遲權叫她來,上官煜這麽問了,應該是有他們的理由。


    她相信他們,就算痛苦,既然他們認為有必要回憶清楚,那她就如實回憶了。


    尉遲權握著的手收緊了。


    上官煜低眸沉思,繼續問:“還有什麽其他特殊的感覺嗎?”


    黎問音想了想,坦誠道:“我很憤怒,非常憤怒,腦子裏隻剩下憤怒這一種情緒,想把他們都殺了,沒有顧忌後果這個意識,感覺在清醒地操控自己加大火勢,又感覺這不像‘清醒’。”


    她說完,向前傾了一下:“上官部長,我這個情況,果然還是挺嚴重,威脅挺大的吧,是需要接受什麽正規的處罰嗎?我隨時可以。”


    “不是。”尉遲權輕蹙眉出聲,牽著她的手往回拉了一點,神色略有不悅,但目光仍溫柔的注視著她。


    “嗯?”黎問音被拉回,有些疑惑地看著他,然後一笑,“怎麽啦,我有案底了,你就不喝我給你的草莓牛奶了?”


    尉遲權沒有說話,看著她沒心沒肺一樣的笑,眸光似有不忍,最後一腔複雜難言的感情轉化到最後,隻剩下在她小拇指指腹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上官煜露出一個“要秀滾出去秀”的目光,平和出聲,“不是這個意思,你可能誤解了我的來意。”


    “那是?”


    黎問音好奇。


    “「魔力波動異常」是一種和諧版的措辭,”上官煜緩聲繼續說道,“直截了當地說,它的意思是——檢測到有黑魔力波動。”


    上官煜抬眸,儒雅斯文平和的目光直直地注視著黎問音。


    “據你的描述,很有可能在你事發之時,受到了黑魔力的牽引或侵染,抱歉,或許有些痛苦,但可否請你再仔細回憶一下,你在失控的時候,還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或者異常的情況?”


    “因為事後沒有在你身上或者場地上找到任何殘餘的黑魔力,「黑魔力波動」是由你短促地產生了一瞬,還是有暗處不為人知的旁人惡意牽引,關係到我們後續的處理方式。”


    “我和尉遲可能都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富有道德感,如若確定由你產生,我們會確保再無黑魔力殘留後永遠揭過不提。”


    “但如果確定是其他人用黑魔力牽引你導致你的失控,我們會把他找出來,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黑魔法師沒有人權嘛。”


    上官煜淺淺一笑。


    “......”


    黎問音懵了。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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