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內,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高起潛的複旨聲猶在耳邊回響,崇禎帝的麵容卻如同翻雲覆雨的天空,難以捉摸。他坐在龍椅上,目光在殿內眾人臉上一一掃過,那眼神既似怒火中燒,又似冷笑深藏,讓人心生寒意。


    朱國弼、周延儒等一眾勳戚重臣,個個低垂著頭,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映著殿內昏黃的燭光,顯得格外刺眼。他們心中暗自嘀咕,這朝堂之上,何時變得如此波譎雲詭,連沈槯這樣的悍將也敢公然挑戰皇權?


    正當殿內靜得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死寂般的氛圍。小太監疾步而入,附在王承恩耳邊低語了幾句,王承恩的臉色瞬間變得比窗外的夜色還要深沉幾分,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承恩,何事如此驚慌?”崇禎帝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王承恩顫抖著跪倒在地,聲音中帶著幾分恐懼與無奈:“萬歲爺,大事不好了……大同總兵沈槯,他……他竟帶兵劫了法場,救走了兵部、刑部議定斬首的犯人。”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炸了鍋。崇禎帝的眉宇間仿佛有黑雲壓頂,怒意如火山般噴薄而出:“沈槯!他竟敢如此膽大妄為,視國法如無物!”


    眾臣麵麵相覷,心中皆是驚駭萬分。沈槯這個名字,一時間成了他們心中無法言說的恐懼與不解。他先是公然拒婚,再是抗旨不遵,如今更是直接帶兵劫法場,這一連串的舉動,簡直比話本裏的英雄豪傑還要瘋狂百倍。


    “沈總兵這是……這是要反了不成?”有人低聲議論,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


    崇禎帝怒不可遏,拍案而起,眼中閃爍著冰冷的殺機:“朕豈能容他如此胡作非為!王承恩,傳朕口諭,即刻著京營嚴密監視廣渠門外沈槯所部,五城兵馬司務必迅速將沈槯捉拿歸案,打入天牢!其餘人等,一律押入刑部大獄,聽候發落!”


    命令如一道道冰冷的刀鋒,劃破了慈寧宮內的緊張空氣。王承恩領命而去,腳步匆匆,似乎連他都能感受到崇禎帝心中的怒火與決絕。


    而此刻的東直門,沈槯一行人正欲出城,卻遭遇了五城兵馬司的攔截。刀光劍影中,沈槯、刀疤臉、大胡子、小萊子及五十餘名家丁悉數被擒。沈槯被直接押往天牢,那冰冷的鐵門在他身後轟然關閉,仿佛隔絕了他與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絲聯係。而刀疤臉等人,則被押往刑部大獄,等待著未知的命運。


    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整個京城都為之震動。沈槯這個名字,再次成為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隻不過這一次,他的形象已不再是那個英勇善戰的大同總兵,而是一個公然挑戰皇權的叛逆之徒。


    次日早朝,大殿之上,群臣百態,猶如上演了一出精彩紛呈的戲劇。喊打喊殺者如同戲台上的武生,捶胸頓足者堪比悲情旦角,而那些痛哭流涕的,怕是要去爭個“最佳情感獎”了。這場景,讓人不禁懷疑,他們是不是把早朝當成了演技大比拚,亦或是擔心錯過這次在皇上和百官麵前刷存在感的絕佳機會?


    崇禎帝穩坐龍椅,麵帶微笑,內心卻如老貓戲鼠,享受著這場由群臣自編自導的“忠君愛國”大戲。他深知,自己這位沒受過正規皇家教育的皇帝,最擅長的便是以靜製動,以無招勝有招,當年幹翻魏忠賢便是明證。


    周延儒,這位朝堂上的老狐狸,一眼就看穿了崇禎帝的心思,趕緊跳出來唱起了白臉:“萬歲,臣周延儒鬥膽進言,沈槯那小子雖然胡鬧,但功勞也是實打實的,咱得給他個機會,讓他說說自己的理兒。”


    兵部尚書陳新甲一聽,心中暗喜,連忙附和:“對對對,周閣老說得在理,沈總兵那事兒,興許有啥隱情呢,咱不能一刀切啊,不然九邊將士和老百姓該咋想咱們?”


    話音剛落,左都禦史劉宗周就坐不住了,跳出來扮演起了黑臉:“哼,什麽隱情不隱情的,抗旨劫法場就是造反,國法綱紀何在?君威何在?”


    右都禦史李邦華也不甘示弱,跟著起哄:“沒錯,沈槯那小子,就該一刀哢嚓了,看他還敢不敢亂來!”


    這下可好,大殿上瞬間變成了辯論賽場,清流大佬們慷慨激昂,禦史言官們群情激憤,一個個唾沫橫飛,仿佛沈槯已經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


    就在這時,陳新甲急中生智,大喊一聲:“別忘了,沈槯手裏還有免死金牌呢!”這一嗓子,直接把眾人從激動的情緒中拉回了現實。


    周延儒趁機再加一把火:“萬歲,您看,這事兒咱們還是得聽聽沈總兵怎麽說,不如讓他上殿來,咱們當麵鑼對麵鼓地聊聊?”


    崇禎帝見火候已到,輕輕點頭:“嗯,就按周愛卿說的辦,王承恩,去把沈槯帶上來。”


    王承恩領旨,扯著嗓子大喊:“萬歲有旨,帶沈槯上殿——”這一嗓子,不僅震得大殿嗡嗡作響,也預示著這場早朝大戲即將迎來高潮。


    刑部大獄內,氣氛凝重中不失幾分黑色幽默。


    “小萊子,你說咱們將軍這會兒是不是正跟皇上喝茶聊天呢?”小萊子一臉愁容,卻被刀疤臉一句話逗樂了。


    “嘿,你小子想得美,不過將軍那免死金牌可不是蓋的,估摸著最多就是換個地方住住豪宅。”刀疤臉故作輕鬆,拍了拍小萊子的肩。


    “唉,這回將軍就算躲過一劫,怕是也要被扣上‘叛逆’的帽子,革職查辦是跑不掉了。”小萊子歎了口氣,眉頭緊鎖。


    大胡子一聽,更是控製不住情緒,眼淚鼻涕齊飛:“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將軍哪會落到這步田地?我還不如當初在遼東戰死沙場,省得現在拖累大家!”說著,他又開始用腦袋咚咚撞牆,疼得齜牙咧嘴,卻停不下來。


    “大胡子,你丫的能不能有點出息?將軍還在外麵拚命呢,你在這兒自殘算怎麽回事?”刀疤臉一把抱住大胡子,恨鐵不成鋼地罵道,“咱們得相信將軍,他肯定有辦法脫身!”


    “對對對,將軍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正跟皇上鬥地主呢!”小萊子也跟著打趣,三人相視一笑,緊張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些。


    大殿之上,沈槯被押解進來,場麵一時靜默。


    “沈槯啊沈槯,你今兒可得把咱們都逗樂了,不然這關可不好過啊。”陳新甲心裏暗笑,表麵卻一本正經地問道:“沈總兵,你為何敢抗旨,又膽大包天劫了法場?”


    沈槯一臉正氣凜然:“回萬歲,臣是迫不得已啊,為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救人?救人就能抗旨劫法場?你當這朝堂是你家後院呢?”劉宗周一臉嚴肅,就差沒拿戒尺敲沈槯的腦袋了。


    “劉大人此言差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可是佛祖說的。我沈槯雖不才,但也懂得知恩圖報,更何況救的是大明功臣,怎能袖手旁觀?”沈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引來群臣一陣側目。


    “哦?這位功臣究竟是何方神聖,能讓你沈總兵如此不顧一切?”周延儒好奇地問。


    “此人正是大同鎮千總大胡子,他不僅是我的救命恩人,還是大明的英雄!他曾在盛京孤身闖入敵營,為我軍立下汗馬功勞,卻因一場誤會被判斬刑,我這才不得不抗旨劫法場。”沈槯慷慨陳詞,眼中閃爍著堅定。


    “原來如此,那劉大人,你身為刑部尚書,這案子是不是得重新審一審啊?”周延儒話鋒一轉,將矛頭指向了劉澤深。


    劉澤深一聽,額頭直冒冷汗,連忙跪倒在地:“萬歲,臣昨日確實依據大同副總兵劉宇石的報告定罪,未曾料到其中還有如此曲折。臣願重新審理此案,還真相於天下。”


    “哼,看來咱們這位劉大人也得學學怎麽當偵探了,別動不動就給人扣帽子。”沈槯心中暗笑,表麵卻不動聲色。


    一場原本可能劍拔弩張的朝會,因沈槯的機智應對和幽默化解,竟多了幾分輕鬆與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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