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一樁大事的安陵容確認這一路上沒有露出任何破綻,便放心地進入夢鄉。


    自古江南多情,淅淅瀝瀝的雨水悄無聲息地灑向了人間。


    林秀聽到外麵的雨聲,慌忙起身。


    “昨個兒漿洗的衣裳太多,睡得太沉,都沒聽到外頭的雨聲。”


    她一出門,還未來得及收拾沾了水的衣裳,“砰砰砰”地敲門聲自院外傳來。


    “蕭姨娘,你冒雨過來,是有什麽急事兒嗎?”


    蕭姨娘臉上的笑意都止不住,她快步上前扶著林秀,壓低聲音道。


    “夫人,大喜啊!”


    “老爺方才在前頭發作了好大一通,直接當著眾人的麵奪了狐媚子的管家權,將人關押在院子裏,還不準任何人靠近。”


    “此事當真?”


    管家的柳氏可是老爺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兒,林秀不可思議地確認。


    高興的眼淚都流出來的蕭姨娘重重的點了點頭。


    柳氏入府,從老爺手裏哄得了管家權,將後院的老人和新人壓得喘不過來氣兒。


    這一下子遭了殃,可不讓人拍手稱快。


    聽聞這個消息的安陵容借機從床上爬起來,親自給林氏倒了一杯茶。


    “娘,容兒覺得咱們的機會來了。”


    安比槐寵妾滅妻,但到底還保留了林氏的當家主母之位。


    蕭姨娘自然也是有這種想法,她怕夫人打退堂鼓,趕忙幫腔兒。


    “夫人,大小姐即將大選。若是夫人掌家,可多給小姐備一些嫁妝,給大小姐撐腰。”


    她幾乎日日和林氏待在一起,安陵容這次入京,準備的隻有一套素色蘇繡旗裝和夫人私底下存的幾十兩銀子。


    這對於大選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


    前一刻還在為老爺擔憂的林氏聽她這麽一說,轉念間思索起來。


    “蕭妹妹,你可知前頭發生了何事惹得老爺震怒?”


    這個安陵容倒是知道,可卻不能告知兩人。


    她昨晚本想將包著的墨錠扔到柳氏的院中來做局,哪曾想無意中看到柳氏在房中偷人。


    安陵容扔墨錠的時候,也順手將安比槐收藏的安眠香點燃扔到了柳氏的屋裏。


    正忙著打架的二人絲毫沒有注意到在院中來了又走的她。


    前世她入宮幾年後,才收到母親的來信,不甘寂寞的柳氏卷走府所有錢財與人私奔,氣得安比槐口吐鮮血。


    也就在纏綿病榻間才想起來母親的好,將人從後院中接出來,重新掌家。


    老天爺送到麵前的機會,安陵容怎麽可能錯過。


    她安安靜靜地聽著母親和蕭姨娘的交談,偶爾補充兩句。


    送走腳步輕快的蕭姨娘,林秀轉身將安陵容摟在懷裏。


    “容兒,菩薩保佑,咱們母女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安陵容抱著激動地渾身顫抖的母親,忍不住在心中默念後麵的一句:花開複見卻凋零。


    母親遭受磋磨十多年,正如經曆風雨後凋謝的花朵。


    江南風光好,百花齊放。


    安府能出一個柳氏,可誰又知道是否還有王氏、李氏和張氏等其它女人對管家權虎視眈眈。


    安比槐是一個隻能同苦卻不能同甘的人,她娘的一顆心全係在安比槐的身上,真是冤孽啊!


    林氏滾燙的淚水滑落在安陵容的頸間,燙得她心裏抽著疼。


    “娘,您放心,女兒定會為娘掙得一個好前程,叫娘過上舒心的日子。”


    若想母親過上舒心的日子,隻能委屈安比槐了。


    此時告完假,正氣衝衝往正院而去的安比槐冷不丁地打了個哆嗦。


    早上他還未從愛妾的床上起身,就聽到管家來報,書房外院發現異常。


    他慌得連鞋襪都未來得及穿上,卻見書房窗戶洞開,藏了十多年的家當不翼而飛。


    書房藏著重金,安比槐怕人發現告發,並沒有留人看守,平時也隻讓柳氏隔三差五的打掃一番。


    家裏失竊,當然第一個去找柳氏。


    隻是沒想到會看到那麽汙穢不堪的場景,安比槐一想起浮現在腦海中的嫩綠鴛鴦肚兜,重重的一腳踹開房門,狠狠地掐住攤在床上的柳氏。


    “毒婦,你老實交代,將書房失竊的東西藏在何處?”


    “咳咳咳......”


    柳氏跟隨了安比槐將近十年,當然知道這人愛財如命。


    偷人可能還會留下一條命,膽敢貪他的財絕對是死路一條。


    “老爺,妾身冤......”


    安比槐掐得她快喘不過氣來,臉色通紅的柳氏這才慌忙拍打扼住頸脖的大手,拚命求饒。


    安比槐見狀,加大了手上地方力度,等到柳氏雙眼翻白,才陡然放手。


    “你隻要老實交代,老爺自會留你一條小命。”


    “若是膽敢欺騙我,你會知道是什麽下場的。”


    安比槐放出陰冷的狠話。


    柳氏連連磕頭,不經意的將身上的薄紗抖落。


    “老爺,妾身冤枉啊!妾身沒有書房的鑰匙,如何能進得了門?”


    她柔媚的辯解聲激得安比槐怒意更甚,一腳將人踢回床上。


    一陣劇痛從心窩子傳來,柳氏疼得眼前一黑。


    “倒是巧了,你有院子的鑰匙,卻沒有書房的鑰匙。歹人可正是破窗而入,院子外頭卻是沒有任何痕跡。”


    安比槐指著倒在血泊中的男人。


    “賤人,你好好想想。若不老實交代,這個奸夫就是你的下場。”


    所有的線索都直指柳氏,要不是為了財寶的下落,他早就活撕了這個不守婦道的毒婦。


    安比槐將房門和院門一一鎖好,對等在外麵的管家吩咐。


    “安福,派人盯著裏麵。”


    老爺身上的怒氣都快凝成了實質的,府裏的下人自然不敢靠近。


    “夫人,我遠遠看著老爺的頭發都有豎起來的。柳氏這次肯定無法翻身。”


    蕭姨娘繪聲繪色地講述著她送衣裳時在正院外所見。


    她的一生都毀在安比槐的手上,每說一句他的慘樣,心中的鬱氣也跟著散去一些。


    坐在下首的安陵容旁觀了蕭姨娘的所有表情,適時地給她替上一盞溫水。


    破敗的後院難得傳出了歡笑聲。


    深夜,安福敲響了書房的門,恭敬地將一封信遞上前。


    “老爺料事如神,這是正院送出來的信。”


    安比槐接過信封,疲憊揮手。


    “安福,繼續盯著正院。”


    “是,老爺。”


    安福還未走遠,身後就傳來了一陣茶盞碎裂的刺耳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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