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華貴妃骨子裏那份按捺不住的衝動,她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嚴肅的提醒。


    “陵容,我有分寸的。”


    華貴妃心虛的回了一句。


    她也沒幹什麽過分的事,就是知道皇上喜歡喝永壽宮的桂花蜜,便悄悄命人取了回來而已。


    至於沈眉莊那裏,不是還沒來得及出手膈應人嘛。


    罷了,念在她懷了身孕的份上,就算了吧。


    待來日東窗事發,自有皇上來處理她。


    “年姐姐,後宮看似平靜無波,實則暗流湧動,隻需一粒石子,便能激起千層浪。”


    安陵容握著她的手鄭重地解釋。


    甄嬛回宮是必然的,她就是那顆引起動蕩的石子。


    可是安陵容所經曆的太過匪夷所思,她不能提前告知華貴妃。


    “陵容,姐姐知道。”


    華貴妃眼神飄忽的保證,隨即拉著安陵容談起了其他話題。


    此時宮外的永安貝勒府側門,白芷陪著笑將一小串銅板塞到吳婆子手裏。


    “吳嬤嬤,奴婢是溫府的丫鬟,有急事要找我家少爺,勞煩您幫忙傳個話。”


    “小丫頭,府裏正忙著呢,溫太醫可沒空。”


    吳婆子掂了掂手上的銅板,心中滿意不已。


    她一個守門的婆子每月能得三錢月銀,這闊氣的丫鬟隨手一送,就抵得上她大半個月的月錢呢。


    貪婪的吳婆子掃了膚色黝黑的來人好幾眼,暗自琢磨能否再榨出油水來。


    於是她故作為難地開口。


    “丫頭,老婆子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你這都來了兩回,想必是真的有急事。老婆子這就到前頭傳話,隻是能否碰上溫太醫就不清楚了。”


    “好,勞煩吳嬤嬤了,奴婢就在這裏等著。”


    白芷對見到溫實初之事不著急。


    她昨日午時入了城,先去匯報了淩雲峰的近況,隨後才熟門熟路的摸到了貝勒府的一處小側門。


    白芷曾經來過一次貝勒府,對守門的婆子有幾分了解,方才那個吳婆子正是屬於拿錢不辦事的那類人。


    果然白芷在門外等了大半個時辰,吳婆子才磨磨蹭蹭地打開了門。


    “丫頭,府中規矩森嚴,老婆子去了溫太醫常住的院子,他的藥童說溫太醫在小主子的院中值守,這幾日一直沒回來。”


    “老婆子正想托藥童傳話,哪曉得那沒毛的小子轉眼間就跑不見了人影。”


    “要不你晚些時候再來?隻要溫太醫一回去,老婆子就給你傳信?”


    吳婆子說這話時,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白芷腰間的荷包。


    這明顯讓人加錢的意思令白芷一愣,她沉默了幾個呼吸,不情不願的掏出一小把銅板遞過去。


    “吳嬤嬤,那就有勞您了。若是你瞧見了溫太醫,勞煩替奴婢轉告一句話‘有人等著他救命’。”


    “奴婢要回去複命,這片葉子勞煩您傳話時一並轉交給溫太醫。”


    白芷拿出的這片葉子是淩雲峰頂主子窗外的那棵樹,溫太醫曾經在樹下停留了多次,應該能分辨得出來。


    臨走之前主子再三交代過,不管有沒有見到溫太醫,隔日太陽落山前一定要趕回去報信。


    “哎!老婆子一定幫姑娘轉交給溫太醫。”


    又得了銅板的吳婆子笑眯眯的應下。


    她等白芷走遠,轉身將葉子丟在了地上,還狠狠地啐了一口。


    “我呸!若真是溫太醫的家人來找,怎不在前麵請人通報。這遮遮掩掩的醜丫頭一看就來路不正。”


    溫太醫一直在院子守著小主子,這個時候去找人,那不是上趕著找罪受。


    吳婆子想了想,覺得拿人錢財還是應該要替人辦事。


    她決定等過幾天再去尋溫太醫的藥童提上一嘴。


    白芷從溝子村的牛車上下來時,天色已暗。


    她將十個銅板遞到趕車人麵前,對方連忙擺手。


    “姑娘,真是對不住,牛車翻到溝裏,傷了你,還誤了時辰。今日就不收你車錢了。”


    “大叔,今日之事與你無關,是那群騎馬的惡人欺人太甚。”


    白芷見趕車人不收,直接將銅板放在了牛車上。


    “牛從高坎子摔了下去,您還是拿著銀錢去給看一下。”


    趕車大叔正要推拒,不遠處傳來了疑惑聲。


    “白芷,可是你回來了?”


    “姑姑,是我!”


    白芷連忙朝著熟悉的聲音一瘸一拐的趕過去。


    “你怎會在這個時候下來?”


    崔槿汐見她臉上有擦傷,上前將人扶住。


    “主子擔心你,讓我下來瞧瞧。”


    她順便再去辦了一些事情,正準備回去時,隱約中聽到了白芷的聲音。


    “你這可是碰上什麽事?”


    “槿汐姑姑,一點小傷而已。我去了貝勒府好幾次,都未見到溫太醫。聽守門婆子的意思,府中應該有人生病,溫太醫暫時無法出來。”


    白芷鼻尖微動,嗅到了崔槿汐身上的香火味,心中暗自揣測她去了何處。


    “白芷,你可有聽從主子的吩咐給溫太醫留話?”


    白芷點了點頭,腳下一個蹌踉,朝著崔槿汐那邊歪過去,將人壓在了底下當墊背。


    她連忙撐著爬起來,可手卻脫了力,又摔倒在崔槿汐身上。


    “槿汐姑姑,對不住,我沒撐住。”


    崔槿汐擔心白芷再次摔倒,忍著痛意急忙出聲提醒。


    “你身上有傷,先滾到一旁的地上坐著,別再弄得傷上加傷。”


    “好。”


    崔槿汐忍著痛意爬起來,“白芷,你可還能走?”


    “姑姑,我的另一隻腳好像也扭到了。”


    白芷紅著眼睛將之前沒受傷的那隻腳伸出來,展示出她剛剛偷偷捏出來的紅痕。


    “這可如何是好?主子還在峰頂等著咱們回去呢。”


    黑暗中的崔槿汐臉色不停的變化,最終長長歎了一口氣。


    “甘露寺的監寺一向對咱們抱有惡意,不好去求宿。太妃娘娘曾經對咱們釋放過善意,要不我先送你去那邊養兩天吧?”


    “那隻有如此了,隻是又要辛苦姑姑了。”


    狼狽的兩人敲門說明來意後,積雲上前幫著將白芷扶到一個小房間裏。


    “白芷姑娘,你先在這裏歇息。觀裏有活血化瘀的膏藥,我這就去給你拿。”


    崔槿汐給了白芷一個眼神,她跟在積雲身後出門。


    門一關上,白芷單腿蹦到窗邊,她輕輕的在窗戶紙上一戳,順著院中的光亮望去。


    眼睜睜的看著崔槿汐進了舒太妃的房裏,而積雲則守在了屋外。


    崔槿汐身上的香火味與安棲觀中並無任何出入,她今日是特意來見舒太妃的。


    而她又在過來的路上細細問了自己在城裏的見聞,可能提取了重要信息去匯報。


    崔槿汐她是舒太妃的人!


    白芷臉色一變,又急忙跳回到床邊,擺上了先前的姿勢。


    舒太妃不簡單,這安棲觀必然也是如此。


    她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此時,安棲觀的偏殿裏,崔槿汐恭敬地跪在地上請求。


    “太妃娘娘,溫實初被困在貝勒府無法外出,奴婢求您出手相助!”


    “峰頂之人已堅定了回宮的決心,萬萬不能在關鍵時刻功虧一簣。”


    “你說得確實在理,既有人絆住了溫實初,那就直接除去。”


    舒太妃眼中殺氣四溢。


    他們母子為了那個位置付出了良多,任何礙事之人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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