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一依聽到淩越哥哥的聲音,冷得顫抖的她伸手到他的身側和他相擁。


    她把頭埋在那強烈心跳的胸口點了點頭。


    輕輕嗯著,


    眼裏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為了和淩越哥哥在一起,她也付出了很多、很多的努力……


    努力長大,努力變好。


    努力變得更漂亮,能配的上耀眼的他。


    也許那些在別人那裏都微不足道……


    **


    “我們都不要跟她玩!我媽媽說她是野種!”


    “對!她是她媽媽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


    “溫一依,你走開,不要跟著我們!你好髒!好臭!”


    “彤彤……我……”


    啪——


    “別挨著我,我沒你這個好朋友。”


    八歲的溫一依被推倒在校園的操場地上,她看著前麵的好朋友胡彤彤和其他的同學離去的背影,視線漸漸被淚水模糊。


    她慢慢起身,稚嫩的小手顫抖地摸了摸小腿上被石子劃破的血印子。


    【依依,不哭。不哭……】


    她抿著粉嫩的小嘴,吞咽著鹹鹹的淚水。


    一邊走一邊抬手理了理被同學惡作劇潑濕的頭發,和臉頰上的汙水,低著頭朝校門口走。


    都不喜歡她,都不歡迎她。都不要和如此肮髒的她做朋友!


    她已經習慣了。


    溫一依背著書包沒等家裏的阿姨來接她,自己離開學校慢慢回了家。


    “你說夫人這病真的這麽嚴重了嗎?先生為什麽不送她去精神病院。”


    “你小點聲,上次夫人送到醫院就自殺了,所以先生不敢再送去了。”


    “依依小姐真的是夫人和別人……去年輸血不是說依依小姐的血型和先生夫人都不對嗎?”


    “你別瞎說。在這家裏你也敢嚼舌頭!”


    “我這不是……啊!依依小姐,你怎麽回來了。你身上是什麽……”


    溫一依沒有回答,剛才兩個家傭的對話她已經聽到了,她低著頭走進別墅,在上樓之前禮貌地回了話:“阿姨們,我回來了。”說完,便默默上樓。


    她站在二樓的樓梯口,朝走道的盡頭看向裏麵,那是媽媽的房間。


    她慢慢走了過去,在手抬起想打開門鎖的時候,便被裏麵發出的哭笑聲嚇到。她縮回小手,可她真的很想媽媽,她已經一周沒有見到媽媽了,就一門之隔。


    可即便是這一扇門,她也害怕不敢打開。


    她害怕媽媽像以前那樣一看到她就哭喊著讓她走,說她是野種!不想見到她!要她去死!


    【爸爸,媽媽為什麽要我去死?死是什麽?】


    【別亂想,媽媽隻是生病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知道嗎?】


    【可爸爸,我真的是野種嗎?彤彤說野種就是肮髒的東西,見不得陽光的。我是嗎?】


    【怎麽可能,我的依依這麽漂亮,永遠都是爸爸媽媽最愛的孩子。記住了嗎?】


    爸爸說的話,她永遠相信,她知道媽媽隻是病了,不是不愛她。


    她努力學畫畫,努力彈鋼琴。


    隻要是休息在家的時候,她都會不停彈奏著,讓媽媽能聽到她的琴聲。


    因為在她彈琴的時候,媽媽才會走出那間沒鎖的房間坐在她的身邊,微笑閉著眼睛聽著。


    仿佛從她的琴音中能回憶到什麽……


    還會抬起手撫摸著她的頭發,對她點頭微笑示意稱讚。


    也會在她畫畫的時候,拿起畫筆幫她修飾著,還像以前一樣和她一起翻看著畫冊。


    “媽媽……”她忍不住喊了出來。


    卻隻是一聲再也平常不過的媽媽,得到的卻是巴掌和推倒。


    她無數次被推在了地上,膝蓋上都是碰撞的血口。她害怕地大哭,看著媽媽撕心裂肺的哭喊,她隻是想叫一聲媽媽……為什麽媽媽以前說很愛她,卻要這樣對她。


    時間很快,又到了暑假。


    爸爸把她送到了大院,她知道是想她避開媽媽。


    八月午後的氣候,熱燥無比。


    她穿著碎花的連衣裙,紮著兩個羊角辮,在大院的門口坐在竹椅子上乖乖吃著冰棒。


    這是她第一次吃冰棒是大院的一個姐姐分給她的。


    她害羞地接了過來,說了謝謝,她舔了一口,好甜、好涼……


    “啊!冰棒……掉了。”


    “對不起,我沒注意。”


    她抬起頭,一個戴眼鏡的小哥哥低著眉目不好意思地撓著耳朵,給她道歉。


    她有點害怕,這是她第一次和比自己大的哥哥說話。


    她想跑走,可是她又不舍得眼前腳下的冰棒。


    “我再給你買一根吧。”


    小哥哥的聲音很好聽,看上去白淨又靦腆,好像看出來她的害怕,趕緊又禮貌地對她說:“我叫淩越,就讀先鋒小學六年級,就住在這大院,那邊就是我爺爺家。”


    她默默點著小腦袋跟著小哥哥身後走。


    她聽爸爸說了,對麵的是淩爺爺家,說淩爺爺家有個小哥哥,她可以去找他玩,原來是他。


    小哥哥帶著她到副食部,指著冰櫃裏琳琅滿目的冰棒問她,“要吃哪一種?”


    她還是乖乖地選了剛才她吃的那一種。


    “你確定不選更好吃的嗎?”


    小哥哥問她,她搖頭,“我就要那一個。”


    她的眼睛一直盯著冰棒,從小哥哥的手中接了過來,嘴角上揚說了聲:“謝謝,淩越哥哥。”


    淩越哥哥也微微笑著,然後陪著她回了大院。


    又過了幾天,她一直扒在窗戶口注意著大院門口,觀察著淩越哥哥什麽時候出現。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立即從板凳上挪了下來,放好板凳,跑了出去。


    她跑了好幾步,看到淩越哥哥已經進了屋,又不敢靠近,也不敢叫他。


    她退了退,有點失落的低垂著腦袋,準備轉身回家。


    “你在找我嗎?”


    她猛地轉身,睜著大大的眼睛看到淩越哥哥站在家門口看著她。


    她有點羞怯地點頭。


    “我可以找你玩嗎?”


    淩越哥哥看了她一會兒,向她伸出了手。


    “可以。”


    她被淩越哥哥牽著,在這個暑假,他們一起寫作業,分享彼此的文具,分享零食,一起乘涼吃西瓜,一起在大院裏睡在竹床上數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在她要回家的前一天晚上。


    “依依,你知道為什麽星星這麽多,月亮卻隻有一個嗎?”


    她搖頭,她不懂,沒人教過她這個,她隻覺得月亮好孤單。


    “就像這世上有很多人,但你卻隻有你一個一樣。”


    她看著淩越哥哥看著她,微笑地鼓勵著她。


    “明天回家要開心地上學,開心地吃飯,開心地睡覺,不要因為沒人陪伴沒有掌聲,就丟掉夢想和希望。知道嗎?”


    “好好的做自己!你並不孤單!因為你身邊還有很多星星,其中就有我。”


    她默默聽著淩越哥哥的話,這是她這個暑假交到的唯一的朋友。


    “寒假,等你喔!”


    她重重地點頭,看著淩越哥哥微笑著拍著她的頭。


    “嗯!”她笑著回答,很開心!很開心!


    而後寒假、暑假、又寒假、又暑假……


    她每次都期盼著寒暑假的到來。


    她漸漸越來越依賴淩越哥哥,對他開始撒嬌,開始發脾氣,開始耍小性子。


    不再膽小和畏畏縮縮。


    還會任性地說:“哥哥以後的新娘子隻能是我!”


    她會深夜偷偷跑到他的房間,讓他喂零食她吃,然後抱著他讓他哄她睡覺。


    也會在淩越哥哥被他爸爸體罰的時候,帶著汽水和麵包去找他,安慰他說:“哥哥別哭,你還有我……”


    在她十二歲最後在大院裏的這個暑假,她看到淩越哥哥越來越高,越來越好看,看著他時,每次都仰著脖子。


    而淩越哥哥會微笑地抱起她,幫她梳好辮子帶著她去公園散步,奔跑,放風箏。


    日子總是那麽的短暫,爸爸又要接她回家了。


    可是這一次,她聽到了爸爸和爺爺奶奶的對話,似乎不會再把她送來了,說要帶著她和媽媽去外地治療。


    她很失落,她不想離開淩越哥哥,可是媽媽需要更好的治療不是嗎?


    在離開大院的前一天,她故意把自己的筆盒和鉛筆、還有淩越哥哥送給她的生日戒指留下,想送給他留作紀念。


    並在筆盒的夾層裏,用鉛筆寫了一張小紙條塞了進去:


    不要忘記我喔!淩越哥哥!


    我會永遠想你的,我的星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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