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在震顫,似乎是要崩潰。


    猩紅的手掌將詭異眼球緊緊攥著,不管其在手心中如何掙紮,都無力逃脫。


    最初神子驚駭的看著天幕,它無論如何都相信不了,為何母親還能施展出這種力量,按道理而言母親不是隻剩一抹虛弱殘魂了嗎?


    但母親現在的恐怖神通可和虛弱二字怎麽都搭不上邊啊。


    最初神子舔了舔嘴唇,目光看向北方,眼下更擔心陳寧的安危,若是母親還有這種實力的話,前去行刺的陳寧很可能凶多吉少。


    其安危隻能看母親的神智還剩多少了,若是神智剩餘尚多的話,以母親一向柔和的性子,陳寧的處境應該不是特別危險。


    天幕還在顫抖,詭異眼球竭力掙紮著,無數複眼裏亮起神通,全反映著猩紅大手,想要再次以因果大神通將這猩紅大手斬殺。


    遙記千年前,便是類似於這詭異眼球的巨大生物從天外天上窺視而來,降下神通,配合墮母的勾結,將汙濁之血灌入月神的神識之間,遮蔽月光,這才造就了當初月神瘋癲的伊始。


    而後與天地正神本就不對付的真龍們便開始出動,在燼月的帶領下開始了震驚當世的誅殺月神一戰。


    這一切的起始就是因為天外天的詭異眼球和墮母。


    不過這顆詭異眼球和當初注視月神的詭異眼球還是相差甚遠,當初注視月神的詭異眼球其體積甚至比整個月陸還大。


    所以理所當然的,這顆詭異眼球被月神毫不費力的碾壓。


    所謂的因果大神通又有何用呢,連這一整片月陸天地都是月神的,又豈會怕這因果大神通?


    猩紅大手猛地用力,其中密布的星辰開始閃耀,共同發力,本就攥緊的手掌瞬間捏死。


    嘣。


    隻聽一聲低沉爆聲。


    血肉從猩紅大手之間湧出,胡亂濺射至月陸各處。


    猩紅大手張開手掌,猩紅眼球猶如一道碎屍般落下,砸起些許塵埃泥土。


    顫抖的天幕頓時穩住,猩紅大手收回至天幕之上,一切歸於平靜,像是從未發生過。


    下一個瞬間,月神的破碎身影又出現在了陳寧麵前,左手上帶著猩紅鮮血,朝下輕輕一甩,將鮮血灑落至王座一旁,再轉頭似注視著陳寧。


    猶如夢囈般的聲音再次從陳寧腦海中響起,淡淡道。


    “我已經將其殺了,你身上的傷勢過重,可以在這裏慢慢溫養,至於殺我一事,勸你不要多想,我雖然遠沒有巔峰時候那麽強,但也不是你一個還沒到九階戰力的修行者能殺死的,若不是看你身上有我的血脈,在我蘇醒的第一時間內,你就已經死了。”


    陳寧微皺眉頭,以現在的局麵而言,他確實拿月神沒啥辦法,兩者之間實力差距太大了。


    所以他打算動用自己不太擅長的東西,和月神動動腦。


    “你為什麽不願意讓我捅一刀呢?”他先詢問道。


    這個問題直指關鍵。


    月神破碎的麵容正對著陳寧,隔了半晌,夢囈之聲再次從他腦海裏生出。


    “那你又為什麽如此執著想要殺我呢,我們本就無仇,更別提你身上還帶有我的血脈,按道理來講,你應該幫助我才對。”


    “嗯……”陳寧琢磨片刻,點頭道:“還真是,那你能給我什麽好處嗎?”


    他確實不是一定要殺月神,一切都是利益在驅使而已。


    月神搖頭,“現在我這殘破軀體已經沒有任何好處可以給你了,我隻剩一縷殘魂而已,在最後時刻附著到這具破碎身軀之上,這是我的絕唱。”


    “既然都要死了,那方便給我捅一刀嗎?”陳寧再問。


    “行。”月神突如其來的回複響起,且這次不是夢囈聲音,而是直接從它破碎的軀殼中響起,又補充道。


    “前提是你證明自己,用黑刀將我徹底殺死,代表著你將繼承月神的位置,既然你想要繼承這個位置,那就現需要證明你的能力,得到我的認可後,你就有資格成為下一屆的月神。”


    “行。”陳寧點頭。


    “好,我的考驗在我看來不算難,但對你而言是存在著很大難度的,如果完不成,你也可以選擇放棄,我會將你送出月陸。”月神聲音很清澈,能明顯聽出是柔和的女聲,再道。


    “我對你的要求,便是將月陸此刻的混亂平息下來,大災陰體掀起了震動,你就負責去將大災陰體處理掉。”


    “……”陳寧沉默了片刻,抬頭朝著天際看了看,雖然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行,但總得去試試,大不了就死唄,還能咋樣。


    他的精神狀態確實算比較穩定,當下點頭答應下來,提起黑刀就直接朝外麵走去。


    其步伐之快讓月神都像是為之一愣,沒想到他竟然會答應得如此之快,當下以夢囈聲音於陳寧腦海中說道。


    “若是實在不敵,也別勉強,其實月神這個位置沒什麽好的,以你的天賦,日後自然能登神,成就也不會低於至上真神太多,不用拚上性命,未來本就是你們年輕人的。”


    陳寧沒有回話,隻是披著月桂衣,持著黑刀,一言不發的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他修行一路走來,沒有任何捷徑,憑借著的全是膽大,不知怕是何物,隻知道好處夠大,那就能做。


    月神矗立在破碎王座前,看著他的身影逐漸走遠,殘魂思緒一時間有些恍惚起來。


    遙記得在許久之前,它好像就是這樣登上天路,在諸多真神的幫助下在離著天外天最近處建立了這片月陸。


    當時說得都好聽,什麽這是離天機最近之處,可以滋養月光,同時監視天外天,乃是整個天下最重要的風水寶地。


    結果將此處地盤打造出來後,才知道是不得了的髒活和累活。


    當時天外天的域外邪神們就是像這樣隨意降臨至月陸,而它則穿戴者月桂衣,為了自己的造物和信徒而戰,與域外邪神廝殺在月陸的天幕最高處。


    後來隨著月陸逐漸穩定,域外邪神也漸漸不敢來騷擾了。


    所以現在大災陰體降臨的情景,倒讓月神回憶起了當初。


    天穹上猩紅的月亮開始飄搖,純白的月光灑落至破碎的王座之上。


    月神撐著王座邊緣,破碎的臉龐斜垂著,明明沒有五官,可卻能分明感受出一股寂寥。


    它是月神,是溫和與純淨的象征。


    為何會落得現在這般模樣呢?


    “如果你能守護這殘缺的月陸,那麽我願意成為你登神路上的墊腳石。”


    它輕笑說著,月之海悄悄蕩起潮汐,溫柔的風吹過,月光飄動,使這片天幕溫暖起來。


    月。


    是柔和的代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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