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擔任禮部尚書以來,董其昌就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熱血上頭,能摸魚就摸魚。


    可聽到雨化田的承諾,他還是忍不住熱血沸騰,就連精神都振奮了許多。


    “下官……下官一定竭盡全力,為督主效力,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董其昌之所以摸魚,就是因為禮部尚書位高權輕,也沒有什麽建功立業的機會。


    所以他便想著安享晚年也就罷了,可現在有了機會……他自然不願意放過。


    ……


    朝會如期舉行。


    不過大清早的,每一個人都是臉色非常凝重地走進金鑾殿。


    三呼萬歲之後,小皇帝就說起了昨日之事。


    “內閣閣老的人選,大家已經考慮好了吧?趙文華和孫承宗兩人,你們怎麽看?”


    “不要繼續跟朕打馬虎眼,昨天既然已經定下調子,今天就一定要敲定位置。”


    小皇帝話已說到這個程度,眾人自然也都明白。


    不過他們並沒有急於表態,而是看向最上方的兩位閣老。


    內閣首輔嚴嵩。


    內閣次輔徐階。


    兩人就內閣閣老的位置跟小皇帝討論過不止一次,各抒己見。


    不過此時卻沒有表態,而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站在前方,不知道的還以為睡著了。


    滿朝大臣也都明白,他們兩位的意思,那就是現在不想站隊。


    看朝臣們商量。


    畢竟能夠當上內閣閣老的人,都是已經上岸的,隻要自己不出問題,如何表態,如何站隊,不重要。


    不過他們不說話,雨化田麾下的人卻早已經得到了指示。


    工部尚書孫傳庭首先站了出來,雖然工部和禮部一樣,沒有什麽實權。


    可能夠當上尚書的,毫無疑問是朝廷僅次於內閣閣老的巨頭。


    他領頭發言,眾人也自然不能說什麽。


    “吏部尚書趙文華,無論功勞還是資曆,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擔任內閣閣老自無不可。”


    “而孫老大人更是三朝老臣,就算放在十年前,都有資格擔任內閣閣老。”


    “所以微臣的意思,是兩人都晉升為內閣閣老,剛好補了前麵兩位老大人的空缺。”


    內閣閣老原本就是四個人,如果趙文華和孫承宗同時晉升,也不是問題。


    小皇帝不置可否,而是看向其他人,“孫愛卿言之有理,不過大家還是討論討論。”


    “說說自己的想法吧!”


    “微臣附議!”吏部左侍郎錢謙益站出來,毫無疑問是支持孫傳庭的。


    緊隨其後,禦史大夫張居正、順天府尹史可法、刑部郎中王陽明……


    雨化田一黨的人紛紛表態,都跟孫傳庭的意見一致,眾人心頭已經明了。


    雨化田是誰?


    不僅僅是當朝國公,最重要的是小皇帝心腹,他的意思,往往代表著小皇帝。


    也就是說,小皇帝本身就沒有讓他們站隊,想要把兩個人都卷起來。


    不過小皇帝也沒有明確表態,眾人自然也不急,而是等著其他人當急先鋒。


    禮部尚書董其昌輕咳一聲,“我倒是覺得,孫尚書言之有理!”


    “想要成為內閣閣老,無論資曆、能力都有要求,不過兩位大人也都符合。”


    “孫老大人本就是朝廷功勳,晉升為內閣閣老,大家心頭都服氣。”


    “趙文華大人雖然資曆淺一點,可勝在年富力強,剛好能夠幫助另外三位閣老。”


    這話有理有據,眾人自然不能反對,看這情況,幾乎是要拍板決定的。


    但就在此時,趙文華一步邁出,“陛下,微臣才疏德薄,恐怕不能勝任。”


    “還請陛下再三考慮,這個位置,還是交給孫老大人比較合適。”


    說話的時候,趙文華滿臉的赤誠,不過眼中卻憋著一股悲憤之氣。


    似乎是受強迫的小姑娘一樣。


    眾人望著這一幕,心頭也有了些許算盤,不出意料的話,那就是……


    他們的目光落在內閣首輔嚴嵩身上。


    首輔嚴嵩沒有回頭,不過還是感受到了大家那探索的眼神。


    他心頭暗歎一聲。


    自己當了這麽多年的首輔,看來也是時候到頭了,很多時候,沒必要去爭。


    不是不想爭,而是真的爭不過,也沒有必要把所有的東西放在賭桌上去。


    畢竟要是賭輸了,自己的全身家業……


    想到此處,首輔嚴嵩暗歎一聲,正打算說什麽,嚴世蕃就跳了出來。


    “陛下,趙尚書有這樣的心思,的確是為國為民著想,為陛下著想。”


    “倒也不如再打磨兩年,正如璞玉,若是不能精雕細琢,恐怕也難成大器。”


    嚴世蕃想的很清楚,在自家老爹心中,甚至整個嚴黨人心中,內閣閣老要傳給自己的。


    而且嚴世蕃有這個自信。


    嚴嵩很多時候的政務,都是交給他來處理的,而且處理的非常漂亮。


    所以毫無疑問,若是自己把資曆累積夠了,接手首輔之位不一定行,但當個閣老肯定可以。


    而且他這位嚴黨太子爺發話之後,其他嚴黨的人也站了出來,表態支持。


    說白了,就是不想趙文華去搶奪嚴世蕃的風頭,他們還要跟著這位太子爺混。


    不過不像往日嚴黨來勢洶洶,今天站出來的,僅僅隻有六七成的人。


    還有三四成的人,自然已經在暗中歸順了趙文華。


    這一批人本來就不是嚴世蕃的嫡係,就算嚴世蕃上位,他們也未必能夠討得良好。


    還不如……跟著趙文華,到時候可就是趙文華的嫡係。


    看見朝中的局勢已經明了,雨化田輕笑一聲,正打算說話,嚴嵩卻站了出來。


    “陛下,微臣倒是以為,趙文華無論資格能力,都能夠勝任。”


    “最重要的是,微臣和徐閣老、孫老大人都一大把年紀了。”


    “正如剛才董尚書所言,我們年老體弱,就算宵衣旰食,很多時候都忙不過來。”


    “文華年富力強,正好可以幫我們補全短板,還請陛下開恩。”


    “爹……”嚴世蕃驚呼一聲,不過隨即反應過來,這朝堂之上還是得稱職位。


    連忙擺正神色,“首輔大人,你這是怎麽想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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